黛玉心中一寒,忽而淡淡而笑。
“你笑什么?”
“笑可笑之事。”黛玉望他一眼,眸色清冷,只有淡淡的厌倦。
“呵呵,你的伶牙俐齿,朕早就见识过了。”宇文祯不怒反笑:“不过有一日,你会知道,这不是个笑话。”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有些邪气,有些魅惑。
黛玉不耐烦的侧转了脸。
宇文祯想起那夜她和水溶目光相对时的温柔,不觉焦躁,咬了咬牙,按捺下,拂袖转身,却又顿住:“顺便说一句,北王谪往北疆,明日一早便起行。”
黛玉一怔,心口似着了一刀,剧痛顷刻泛滥。
“放心,朕,绝不许你去送他。”说完这句话,宇文祯大步流星的离开,那冰冷的明黄的龙袍,消失在夜空中。
许久,黛玉却就静静的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姑娘,你怎么了!”紫鹃找了棉纱和药过来,却见黛玉站在琴前,神情恍惚。
听见紫鹃这一声,黛玉微微抬头,身体忽然踉跄了一下,信手一扶,手却再次压在了断弦之上,这一次,整个掌心被切出一条血痕。
“姑娘!”紫鹃连忙抓着她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他要走了。”黛玉忽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几个字,声音倒是很平静。
紫鹃没听懂:“谁?”
黛玉没说话,望着月,神情若行于迷雾之中的惘然。
紫鹃恍然方悟,嗟叹了一声,伸手将黛玉搂在怀里:“姑娘,若是伤心,就哭出来。”
“有什么可伤心的,他不会辜负我,无奈权势压人,就如我居此深宫,都是,身不由己。”
黛玉阖眸,重重叹息。正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白衣哧溜一声,沿着院墙窜了进来。雪雁眼快,诧异道:“雪儿,你怎么找来了。”
黛玉一怔,雪儿已经一头弹在了她的怀里,哼哼唧唧的撒娇。
黛玉摸着它雪白柔毛,忽然心念一动:“雪儿,能帮我传个消息给姨娘么,明日,我必须要见他一面的。”
雪儿睁着灵慧的蓝眸,乖乖的点头。
黛玉思忖一时道:“拿纸笔来。”
次日一早,黛玉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听到了家里的消息,云姨娘病倒了。
黛玉心中一动,便借机向太后恳求,回府探望:“自爹娘亡故,一直都是姨娘在照顾小女,小女早已视姨娘为母,得知病倒,着实忧心,请太后悯恤,允黛玉回家看望伺候。”
沈太后望着她,眯了眯眸:“你可真是个好姑娘。罢了,我若是不许你去,却是不近人情了,你就立刻出宫,回去看看吧。”
黛玉心下松了口气:“多谢太后恩典。”
当下也不耽搁,回去稍微收拾了下东西,出宫。
宫门口,她遇到了宇文祯。
“你还真是要去。”宇文祯冷冷道。
“皇上,太后的恩典,许小女回去探望家人。”黛玉淡淡答道。
“探望家人?”宇文祯目光如锋,紧紧的盯着她:“你确实聪明,太聪明了。知道太后的话,朕是不会违拗。也罢,你可以去,不过你记得,怎么去的怎么回来……”他的声音猛然变作阴沉:“否则,你的家人,可就真的不好了。”
黛玉冷冷的瞥他一眼,有些不屑,应声:“小女,遵旨。”
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宇文祯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如果真的不想让她去,根本就可以不告诉她,如果真的不想让她去,她会恨自己一辈子吧。
放心,朕有足够的时间,赢回你的心。
马车飞快的驶出城门,黛玉的心,却紧紧的提了起来,怕,他已经走了,怕空跑一趟,却无法见到他。
西风古道,萧瑟清秋。
他手下的人,早已化整为零,分批离开。所以,水溶是轻装简从离京的,只有祁寒、宗越,以及几个贴身侍卫,行礼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时候已经不早,他却并不着急,牵着马,缓缓的行着,看起来倒像是赏秋。
祁寒、宗越知道,他是在等人。
只是不知道,王爷等的人,会不会来。
又走了一会儿,水溶忽然停住,回望一眼,眸中有一丝无奈,一把拽过马,准备离开。
这时,马车辘辘,急促的碾过官道,自后面追来,停住。水溶猛然转身,看着车帘撩开,看着那抹纤瘦的身影缓缓走下马车,心头猛烈的一阵绞痛,却又是欣喜:“玉儿。”
从她下车的那一刻,目光便纠缠在了一起,走近两双手交叠,紧握,触及她手掌的棉纱,水溶一怔,将她的掌心翻转:“怎么伤的。”
“没事,不小心罢了。”黛玉夺了手出来,轻声道,只是话未说完,就被他紧紧的摔在了怀中。
其他人,只好转过脸,回避。
“玉儿,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水溶拥着她,手臂缓缓收紧,恨不能就这么将她一并带走。
“不管怎样,我都要来送你。”黛玉抬眸静静的望着他,十几日不见,他却是消瘦了许多,一身白衣也显得有些松垮,于是本想展颜一笑,鼻间一股酸楚直顶上来,泪几而下。
“别哭。”水溶轻轻的揉着他的发丝,仍是那样的宠溺:“我不想看到你哭。”
黛玉闻言,轻轻的笑了,将泪水忍下,那笑却显得益发酸楚。
“玉儿,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带你走。”捧着她的玉容,水溶有些歉然。
“我知道,我不怪你。”黛玉轻叹一声:“而且,就算是你要带我走,我也不能跟你去。”
虽然,很想。可是黛玉在心里压下了这句话。
水溶明白,附耳低语道:“听我的,如果有机会,离开京城,回姑苏。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照应。”
黛玉苦笑了一下,有些怨:“你总是这样,这个时候,也要为我安排么。”
“你注定是我的,我怎能不为你打算。”水溶故作轻松的逗她。
“呸,又胡说。”黛玉啐了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