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白冷裳正在照常办公，游隼忽然打了个电话进来：“汪曼春来了。”
她救了汪曼春的叔父，汪曼春的来访，她并不意外。“请她去会客室，我马上来。”
她没有拖延，刚要走，游隼却拦住了她：“白主任，我觉得您失策了。”这还是游隼第一次这么评价她的计划。“失策了？何以见得？”白冷裳一边换大衣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您刚刚救了汪曼春的叔父，却要我尽可能快地策反她。如果说我是背着您行动的，那么她出于您对她的大恩，她可不会听我的话。可是如果说穿，您就不得不暴露了。”
“如果连我这点小恩小惠都能抵过她对毒蛇的爱，那她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倒不如快刀斩乱麻除掉，直接安排我们的人取而代之。”白冷裳道，“至于我的身份，这是绝密情报，哪怕除掉汪曼春也不要说出去。除了戴笠，天风，你，青樱，其他人尚不知情。”
她手下那些人，都以她是宫木铃唯命是从。而那指尖砂的身份，仅上线与游隼知晓。
“可是，76号不是有朱徽茵吗？她是共产党的人，紧急情况之下，也可以用。”
“那只是我们的人，不是我的人。况且，若是哪一天我真用了汪曼春，那我也差不多末路穷途了。”白冷裳摇头叹息，“你不懂，也不需要懂。我会安排好一切，执行就是。”
这就是白冷裳之所以如此之累的缘故。她永远独自承担，所以，她终有崩溃的那天。
来到会客室，可见汪曼春眼眶红肿，泪痕未干，一向极其注重仪容仪表的她今日也只是随意打扮，姿色犹存，只是多了几分憔悴。看见白冷裳，她就有些把持不住了，径直朝白冷裳扑过来。白冷裳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内心有多脆弱。她掩上门，扶住汪曼春。
“曼春，没事的，总之只是虚惊一场。”她感觉到汪曼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她仅以右臂支持，虽然酸痛，但是却只能如此。她静静等待汪曼春平静下来。
“冷裳，谢谢你，多亏你的人在，否则，叔父他……”汪曼春再次哽咽说不下去。
“她们不是我安排的，路上相逢而已。况且，她们还是没有抓到凶手。”白冷裳轻抚她的背，“凶手不会是冲着你叔父去的，他只是替罪羊。也许，就是冲着我的人来的。”
“怎么可能……你现在威望日胜，什么人敢不知死活找你下手……叔父他，确实，在商界上结下许多仇怨，以你们白家为最先。只是你的人居然还……”汪曼春说的实话。
白冷裳不以为然：“我的姑父母都死了，难道与你们汪家的仇怨，还不能了结？”
“冷裳——”汪曼春没有想到白冷裳会这样说，一时语塞。白冷裳就势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继续安慰道：“不要怕，商界相斗，不应是你死我活。我不会加害你叔父的。”
“不，”汪曼春黯然摇头，“你这样想，可是，你的手下要比你毒得多。”白冷裳脸上挂起一丝温婉的笑意：“毒？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什么救你叔父？这可不是我的命令啊。”
“对不起，我失言了。”汪曼春改了改语气，“其实，这次的凶手，肯定是明家人。”
“你们与明家的恩怨我知道，你与明先生的事情，也早已不是秘密。”白冷裳有意试探道，“这我帮不了你，但是南田课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希望明先生与明家无有牵连。”
“冷裳，我相信师哥，我希望你也相信。”一提起明楼，汪曼春立即充满无限柔情。
“曼春，有些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左右。我会尽力而为，你，也尽力吧。”白冷裳意识到自己锋芒过露，“明先生回来这几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我，一定会将它们弄明白。”
“对了冷裳，”汪曼春转移了话题，“我是南田课长的学生，可是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对你比对我相信得多。你与她没有半分牵连，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相信和关心你？”
“不是她相信，而是她必须相信。”白冷裳一笑，“她不信可以，拿命交换就是。”
汪曼春也是个一点就透的女人，她听懂了——因为宫木铃，所以她不得不信。
“曼春，恕我不能长时间陪你了。南田课长准了你的假，我可不行。而且现在是过年期间，你知道的，他们懈怠的时候就是我最忙的时候，我还有许多公函要处理，别了。”
“辛苦你了。如果这是南田课长相信你的代价，我宁可不要她相信我。”
你还是太简单了。白冷裳心说。她从容地走了出去，对一直守着的游隼点了头。
游隼马上进去了，并且很注意地关上门。白冷裳一侧身，靠在门边，听她们说话。
“汪处长，刚刚白冷裳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游隼的语气轻蔑而傲慢，汪曼春一时没有醒过神来，“既然她走了，那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不知汪处长作何感想。”
“冷裳是个很好的人，我说你们毒她还不相信，没想到，她现在也许刚刚回到办公室吧，你们就这样翻脸不认人，想让我做不利于她的事情？”汪曼春冷笑一声，起身立着。
“很好的人？她真是个好演员。告诉你，昨天救你叔父只是个见面礼，是我给你的。她是最想杀明先生的人，因为她和明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是不是没有看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杀师哥？怎么会这样？”如她所料，汪曼春一下就变了脸色，“游隼小姐，原谅我刚才的态度。如果冷裳是这样的人，我一定追随师哥。”
“也请您原谅我的语气。”游隼深鞠一躬，“我代表明先生请您到滨河大饭店508室一聚。有些事情明先生不便出面，这里又不好说，今天晚上6点，我会在那里和您说清楚一切的，希望您同意。”那个包厢她提早一周就定下了，此时，青樱已经安好了监听设备。
白冷裳拔腿就走。不一会儿，在办公室里她听见了两人相互礼貌道别的声音。
“游隼，事情成了？”
“基本上没有失败的可能。监听设备在属下的办公室里，您准时去听就是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