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宋国发生火灾。
晋悼公向士弱(士渥浊之子,谥庄子)询问说:“我听说,宋国遭了火灾,从这里就知道了天道,为什么?”
士弱回答说:“古代的火正,祭祀火星的时候或者用心宿陪祭,或者用柳宿陪祭,由于火星运行在这两个星宿中间。所以柳宿就是鹑火星,心宿就是大火星。陶唐氏的火正阏伯住在商丘,祭祀大火星,而用火星来确定时节。相土沿袭这个方法,所以商朝以大火星为祭祀的主星。商朝人观察他们祸乱失败的预兆,一定从火灾开始,因此在过去自以为掌握了天道(阅犹数也。商人数所更历,恒多火灾。宋是殷商之后,故知天道之灾必火)。”
晋悼公说:“靠得住吗?”
士弱回答说:“在于有道或者无道。国家动乱而上天不给预兆,这就不能预知了(言国无道,则灾变亦殊,故不可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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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季武子(季孙宿)去到晋国,这是由于回报范宣子(士匄)的聘问(宣子聘在前56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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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景公派遣士雃向楚国请求出兵(士雃,读qian1,据说是士会公元前589年留在秦国的儿子,史料上能见到的士会之子有士燮、士鲂,可能还有士縠,这位士雃大概也是。后来在士氏失氏后改名刘轼),准备进攻晋国,楚共王答应了。
子囊(公子贞,令尹)说:“不行。目前我们不能和晋国争夺。晋国国君按人的能力之大小而使用他们(随所能),举拔人才不失去能胜任的人,任命官员不改变原则。他的卿把职位让给善人,他的大夫不失职守,他的士努力于教育百姓,他的庶人致力于农事,商贾技工和贱役不想改变职业(四民不杂)。韩厥告老退休,知罃继承他而执政(代将中军)。范匄(士匄)比中行偃(荀偃)年轻而在中行偃之上,让他辅佐中军(使匄佐中军,偃将上军)。韩起比栾黡年轻,而栾黡、士鲂使他在自己之上,让他辅佐上军(黡、鲂让起,起佐上军。黡将下军,鲂佐之)。魏绛(亦书魏降,魏昭子,魏庄子)的功劳很多,却认为赵武贤能而甘愿做他的辅佐(武,新军将)。国君明察,臣下忠诚,上面谦让,下面尽力(尊官相让,劳职力竞)。在这个时候,晋国不能抵挡,事奉他们才行。君王还是考虑一下!”
楚共王说:“我已经答应他们了,虽然比不上晋国,一定要出兵(为十年晋伐秦传)。”
秋季,楚共王驻军在武城,以作为秦国的后援。
秦国人侵袭晋国。
晋国正遭受饥荒,不能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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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十月,鲁襄公(12岁)会合晋悼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齐世子光诸侯进攻郑国(郑从楚也)。
十月庚午(十一),季武子(季孙宿)、齐国的崔杼(崔武子)、宋国的皇郧跟荀罃(知武子,中军将)、士匄(范宣子,中军佐)进攻鄟门(郑东城门。三国从中军)。
卫国的北宫括、曹国人、邾国人跟随荀偃(中行偃)、韩起(上军佐)进攻师之梁门(师之梁,亦郑城门。三国从上军),
滕国人、薛国人跟随栾黡(栾桓子,下军将)、士鲂(下军佐)进攻北门(二国从下军),
杞国人、郳国人跟随赵武(新军将)、魏绛(亦书魏降,魏昭子,魏庄子,新军佐)砍伐路边的栗树(二国从新军)。
甲戌(十五),军队驻扎在汜水边上(众军还聚氾),于是传令诸侯说:“修理作战工具,备好干粮,送回老的小的(示将久师),让有病的人住在虎牢(诸侯已取郑虎牢,故使诸军疾病息其中),赦免错误,包围郑国(肆,缓也。眚,过也。不书围郑,逆服不成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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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人害怕,就派人求和。
荀偃(中行偃,上军将)说:“对郑国实际包围,以等待楚国人救援,和他们作战。不这样,就没有真正的讲和(恐楚救郑,郑复属之)。”
知罃(荀罃,中军将)说:“答应他们结盟然后退兵,用这样的办法引诱楚国人进攻郑国,使楚国人疲劳。我们把四军分为三部分,加上诸侯的精锐部队,以迎击前来的军队,对我们来说并不困乏,而楚军就不能持久了(晋各一动而楚三来,故曰“不能”)。这样,还是比打仗好。暴露白骨以图一时之快,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和敌人争胜(言争当以谋,不可以暴骨。)。很大的疲劳还没有停止,君子用智,小人用力,这是先王的训示。”
诸侯都不想打仗,于是就允许郑国讲和(郑服、故言同盟。)。
十一月初十日,一起在戏地结盟,这是由于郑国顺服了。
准备结盟,郑国的六卿公子騑(子驷)、公子发(子国)、公子嘉(子孔)、公孙辄(子耳)、公孙虿(子蟜,公子偃子游之子)、公孙舍之(子展,公子喜子罕之子)以及他们的大夫、卿的嫡子,都跟随郑简公赴会。
晋国的士庄子(士弱)制作盟书,说:“从今天已经盟誓以后,郑国如果对晋国不唯命是听或者有别的想法,就像这份盟书所记载的一样。”
公子騑快步走上前,说:“上天降祸郑国,让我国夹于两个大国之间。大国不赐给我们友好的话语,反而发动战乱以要挟我们结盟,让我们的鬼神不能得到祭祀,百姓不能享受土地上的出产,男人女人都辛苦瘦弱,没有地方可以诉说。从今天已经盟誓以后,郑国如果不服从既合于礼仪而且有强大力量来保护我们的国家,反而敢有其他想法,也像这份盟书所记载的一样。”
荀偃说:“修改这篇盟辞(杜预注曰:子驷亦以所言载於策,故欲改之。)!”
公孙舍之说:“已经把盟约报告神灵了(杜预注曰:要誓以告神。)。如果可以修改,大国也可以背叛了。”
知罃对荀偃说:“我们实在不合于道德,反而用盟约来要挟别人,这难道合于礼仪吗?不合礼仪,用什么主持盟会?姑且结盟而退兵,修养德行、休整军队然后再来,最终必然得到郑国,何必一定在今天?我们不合于道德,百姓将会丢弃我们,岂只是郑国?如果能够休养民力和睦民心,远方的人将会来顺服,有什么要依靠郑国呢?”
于是就结盟然后回国(遂两用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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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人不能随心所欲号令郑国,便带领诸侯再次进攻郑国。
十二月癸亥(初五),攻击郑国的三面城门(三门,鄟门、师之梁、北门也。癸亥,月五日。晋果三分其军,各攻一门。)
十二月戊寅(以《长历》参校上下,此年不得有闰月戊寅。戊寅是十二月二十日。疑“闰月”当为“门五日”。“五”字上与“门”合为“闰”,则后学者,自然转“日”为“月”)在阴阪渡河(晋人三番四军,更攻郑门,门各五日,晋各一攻,郑三受敌,欲以苦之。癸亥去戊寅十六日,以癸亥始攻,攻辄五日,凡十五日,郑故不服而去。明日戊寅,济于阴阪,复侵郑外邑),侵袭郑国。
驻扎在阴口然后回去。
子孔(公子嘉)说:“晋军可以攻击,军队长久在外边因而疲劳,只想回去。必然可以胜他们。”
子展说(公孙舍之):“不行(传言子展能守信。)。”
鲁襄公送晋悼公,晋悼公为襄公在黄河边上设宴,问起襄公的年龄。季武子(季孙宿)回答说:“在沙随会见的那一年(沙随在前575年),寡君出生。”
晋悼公说:“十二年了,这叫做一终,这是岁星运行一圈的终止(这是古人的误算)。国君十五岁而生孩子,举行冠礼以后生孩子(冠,成人之服,故必冠而后生子),这是合于礼仪的,您可以举行冠礼了。大夫何不准备举行冠礼的用具?”
季武子回答说:“国君举行冠礼,一定要请补饮酒的仪节作为序幕,用钟磬的音乐表示节度,在先君的宗庙里才能举行(诸侯以始祖之庙为祧)。现在寡君正在路上,不能具备各种冠礼工具,请在到达兄弟国家以后借用这些设备。”
晋悼公说:“好。”
襄公回国,到达卫国,在卫成公庙里举行冠礼(成公,今卫献公之曾祖。从卫所处),借用了钟磬,这是合于礼的。
楚共王进攻郑国(与晋成故),子驷(公子騑)打算和楚国讲和,子孔(公子嘉)、子蟜(公孙虿)说:“和大国结盟,嘴里的血没有干就违背了它,行吗?”
子驷(公子騑)、子展(公孙舍之)说:“我们的盟誓本来就说‘唯有跟从强大的国家’,现在楚国军来到,晋国不救援我国,那么楚国就是强大的国家了。盟誓的话,难道敢违背?而且在要挟之下举行的盟誓没有诚信可言,神灵不会降临,神灵所降临的只是有诚信的盟会。信,是言语的凭证,善良的主体,所以神灵降临。明察一切的神灵认为在要挟下举行的盟会不洁净,违背它是可以的。”
于是郑国就和楚国讲和。
公子罢戎进入郑国结盟,一起在中分(中分,郑城中里名)盟誓。
楚庄王夫人(楚共王之母)死,楚共王没有能安定郑国就回国了。
晋悼公回国,计议让百姓休养生息的办法。
魏绛请求赐予恩惠,把积聚的财物拿出来借给百姓。
从晋侯以下,如果有积聚的财物,全都拿了出来。
国内没有不流通的财物,也没有困乏的百姓;公家不禁止百姓牟利,也没有贪婪的百姓。
祈祷用财币代替牺牲,招待宾客只用一种牲畜,新的器物不添制,车马服饰只要够用就行了。
这些措施推行一年,国家才有了法度。
三次出兵而楚国不能和晋国争夺(三驾,三兴师,谓前563年,师於牛首,前562年,师於向,其秋观兵於郑东门。自是郑遂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