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就有牵挂,除非你是个傻子,成人有成人的想念,孩子有孩子的念念不忘,不管多大年龄。
孩提懵懂未辨别是非时,天天最大的牵挂当然是美美的吸上几口甘甜温热的**,然后满足的在母亲柔软疼爱的怀里沉沉睡去,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纪,就会很思念天天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还有跟他们一块搭建在小河边的秘密小屋。到了情窦初开的花季男女更不必说,肯定是那个刻骨铭心的他或她,天天萦绕在心头脑海,日里夜间挥之不去,只盼望个生生世世,海枯石烂再不分开。到了成家立业,功成名就时,觉得再没什么可以让你烦心,你却发现烦恼仿佛更多了些,莫名的会考虑父母双亲的身体,孩子的功课,身边的朋友是不是小人,会不会对你现有的成功造成不利的影响,还有年岁关系,夫妻之间那点事有了些力不从心,他或她能否为爱坚贞不渝,就在有意无意的思索和徘徊中,白发已经悄悄爬满了发间,然后你发觉已经老了。
一个人孤单的躺在摇椅上,无聊摇晃着寂寞,我们可以了无牵挂的死去了。不,绝不是,那一幕幕的往事通通涌了上来,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清楚深刻:甘甜的**,河边秘密小屋,了无结果的那段伟大爱情,还有让他{她}自豪的儿女,以及对陪伴自己一生而早走的伴侣的满怀愧疚,你是多么想把经过的路和活过的一生再走一遭啊,原来这牵挂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在,只是你把它埋得更深罢了。
在父母的陪伴下,长震一边喝着左夫人亲手熬的热粥,一边讲述小年那天发生的事,孩子有病不撒谎,这是老人们曾经说过的经验之谈,喝完粥的长震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不过神色已经恢复如初,吵着下地找小寻弟弟,左妇人心里难过,也只能对他说了弟弟丢了的事,长震大哭起来“我要弟弟,我要弟弟,一定是那个怪物坏蛋把他给吃了,父亲大人你帮我去打他好不好?”左扎图很不是滋味,又怕孩子刚好,再把身体哭坏了,只好骗他“嗯,嗯,好儿子,等你今晚先睡上一觉,等爹爹明天带你去打他”暗中苦笑,这地方都炸没了,还到哪找怪人去,夫妻二人连哄带骗才勉强把孩子安置睡下,才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屋去。
进了卧室,左当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怔怔的不出声,左夫人喊“夫君,赶紧睡了,明个大年三十还得早起,我也来回奔波累得难受,身体快散架了”。
左扎图回头看了她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乌小河知道他有话要说,“你说吧,我听着。”
“小河,我就是担心小寻啊,”左夫人还是紧盯着他,没言语。
“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唉,当年程大哥把孩子托付给我们的时候,我们的震儿才五个多月,是你一力承担,把刚生产不久就没了娘的娃儿揽了过来,怕他饿死'说道此时,左夫人的泪已是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她拦住当家的话“别说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我要说”左扎图有些激动,站了起来。
“这五六年过去了,咱把小寻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跟震儿没什么两样,兄弟二人也像亲兄弟一般相亲相爱,我这里先替大哥大嫂给你行礼了“说罢,一抱拳深躬下去。
左夫人慌了,赶紧过去扶住当家的“扎图,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看见了左扎图越来越严肃的表情。
“可是,这次我感觉到了你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不公平,是,震儿是我们亲生的,你不吃不眠把乌大神请了回来,一心放在孩子的身上,尽了母亲的全部责任,可是你问了小寻的安危吗,你关心过他吗?”当家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旦有事,就分出偏颇,叫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嫂和没有音讯的程大哥,你说。“
左小河跟他过了这麽久,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从来都是相互尊重,连大点声音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所以她一下子就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一会才明白过来,哇的哭出声来”你,你好,你竟然这般对我,这些年来我在你左家跟你同心同德,没藏着半点私心,你说我对他俩不一样,那派人出去寻找小寻的时候,我还阻拦与你吗?还有,”左夫人擦一下眼泪,声音大了起来“都是先顾着眼前的,眼看着震儿躺在那儿我不管不顾,跟你出去找寻儿,你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帮助没有”她的眼睛怒火正盛。
左扎图被一顿抢白,挺了半晌,觉得也确实没什么错,只好结结巴巴的缓和气氛:”你别生气,都怪我不好,我就是太想着寻儿的安危,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所以一着急就,就冲你来了“
”我也能理解你,“左夫人见好就收,赶紧给丈夫台阶下”这些日子你也是劳神操心,以后寻儿的身世莫要提起,这可是当初我俩的想法,不管是别人或者他自己都噤口莫言,别又生出事端才好“聪明的女人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丈夫留脸面,因为你以后还得靠他吃饭呢。
”是是,对对'左扎图赶紧附和,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和错误,“一切听夫人的便是。”
上屋熄灯不久,黑暗的东厢房里传出嘀嘀咕咕的对话来“看来,我们分析的一点都没错,这左小寻真的就是程胜奇留在左家的遗子“,另一个声音咳嗦一声,也饶有思索的回答:“嗯,也不枉我二人在这苦寒之地熬了这些年,我看咱别耽搁,连夜把这消息传回总舵,告知门主”先前的声音又响起“别忘了说我们已经探访到程胜奇的行踪了。”月正当空,一点黑影从打开的窗户缝隙中钻出,扑棱棱腾上天空,迅疾的朝南边飞去,转瞬没了踪影。
卯时一刻,天边已经揭开一角惨白,左长震早就醒了,他太惦念弟弟的安危,耳中隐隐听着正在酣睡的父亲震天的呼噜声传来,知道一时半刻也不能起床,决定一个人去北边的暗巷看看,他走出房门望望还很安静的四周,就朝镇北奔去,走到了紧闭大门的春香阁外,他一眼就看见了在二楼的屋脊上,一道瘦长如同竹竿一样的人轻飘飘的顺着房顶朝镇北方向飘去,他知道自己没看错,上面的就是那个罩着大袍子的怪物,长震也不多想不假思索的沿着大街跟了过去。
跑到暗巷,他才发现这地方已经被夷为平地,仓屋早就消失不见,四下又来回寻找一番,哪有小寻跟怪物的影子?
天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