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哥。”我叫他。
桐桦仍地抱着我，没有说话。
若是此前的任何一天，哪怕是昨天，我都会觉得幸福来得突然，感到无比幸福。可是今天，我已经与林绅在一起了。
不管我是怎么做的决定——也许我当时并没有想得很清楚，但结果是这样。并且，据我晚上的情绪看来，我并没有感到我做错了。
也许我心里已经做了取舍，我舍了桐桦了。我这么想。
但他却在此时走到我这里来。不能不说是我的为难。
“哥，你想说什么吗？”我问他。
“我想说，我们可以在一起啊。”桐桦说。
一米九的桐桦抱着一米六的我，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你没听林美艳说的啊，近亲……”
“我们不要小孩不结婚就是了。”桐桦突然打断我。
今晚的桐桦极其温柔，与过去二十多年的他都迥然相异，但却与我心里的那个桐桦一模一样——莉莉安说我心里住着的那一个桐桦。
此刻我竟有些悔意，我的心隐隐作痛。我想起毕竟我是爱他的。
“怎么了雀儿，你还是希望有个小孩，希望有个婚姻吗？”桐桦见我不回答，松开抱着我的双手低头看着我。
“没有啊，我怎么会喜欢生孩子呢！我也不喜欢结婚啊。”我积极否认。
“那为什么你迟疑，你说喜欢我不是真的吗？”桐桦说。
“你别说啦别说啦别说啦，太丢脸啦。”我说。
我真的觉得很丢脸，羞愤难当——毕竟这是多年来我暗自放在心里的事，我只想找个缝钻走。
“傻丫头。”桐桦笑，又用硕大的身躯抱住了我。
其实当下我的鼻子很酸，很想大哭。
我就真的哭了。还一哭不止。
桐桦也许当我是喜极而泣。但我知道我很难过。
我没有告诉桐桦林绅的事，我想自己再仔细考虑考虑。我想给自己留些余地。
睡了一觉，到第二天早上，我火急火燎早早出门上班，那时桐桦还没起床。我想在我有了决定之前先避着他。
莉莉安来时，见到我好好地坐在工位上，说“真是大早上出月亮了啊，我们朱-雀-儿这么早就到了。”
“不会发儿化音就请不要说好吗。”我说。嫌弃着她生硬的儿化音。
“看来有好事发生啊，面色红润双唇娇艳的。”莉莉安妖娆地坐下，说。
“您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啦，明明是很低落、很烦恼好不好哇？”我说。
“哎……表面上是烦恼，其实是有了好事啦，你的两只眼睛都散发着春天的亮光。”莉莉安说。
“你才发春呢。”我说。
“来来，跟首席顾问说说，又有什么好事发生啦，你把林绅睡啦？还是把宝哥哥睡啦？”莉莉安说。
“借您吉言啊。”我翻了个白眼。
但是还是把昨天的事情简要告诉了莉莉安。主要是陈述两个结果，一，林绅跟我告白啦，二，桐桦跟我告白啦。
“告白？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人在用这两个字啊，哎哎，真是开了眼啦。”莉莉安翘着兰花指无情地嘲讽我的用词。
“反正就那意思吧，你说吧，怎么办吧！”我扑到在办公桌。
“怎么办怎么问我啊，问你自己啊，你到底想要哪个男青年啊，是要忧郁帅气艺术家林绅呢，还是要大棉袄宝哥哥呢？”莉莉安说。
“怎么林绅就那么多词，桐桦就是大棉袄啊？你这是夸他还是骂他呢？”我爬起头来说。
“不是大棉袄？那是护舒宝？咯咯咯……”莉莉安被自己逗得花枝乱颤。
“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桐桦好可怜呢，他那么好，还要被我无情的抛弃，林绅什么都没做，不过见了几面，就让我鬼迷心窍。”我无力地撑着头，说。
“哟哟，知道这么想，还算有良心啊。可怜的宝哥哥啊，刚被神经病前女友折磨了一遭，又要被小粉丝表妹抛弃啊，哎哎，闻者伤心啊。”莉莉安做作地做抹泪状。
听的她这么说，我心里抖了一抖，突然爬起来，把头伸到她桌上。
“你是说，你真的觉得桐桦很可怜？你觉得我应该跟桐桦在一起吗？”我很认真地问。
“大姐，人家可是为了你都不要结婚不要孩子啊，几个男人能做到啊？您这可是断人家香火啊。”莉莉安说。
“才不是，断什么鬼香火啊，他爸有个小儿子呢，喜欢得不得了，可不像桐桦小时候受了那么苦，没爹没妈的。”我把头缩回自己工位，说。
“所以啊，多可怜的宝哥哥啊，童年也过得不好，最亲的爷爷奶奶姑姑也死了，招了个奇葩女朋友搞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听到自己的真爱说也爱他，以为苦尽甘来了吧，谁知这个小娘们还偷偷跟别的男人私定终身啦。”莉莉安说。
“喂喂，你不要把话说那么难听好不啦，谁跟别的男人私定终身啦？”我说。
总之莉莉安的大体意见是，我若跟林绅在一起，就是陈世美就是大混蛋，我如果跟桐桦在一起，是个专情的小混蛋。
如她所说，不管怎样，我都会愧对其中一人。
无论选择谁，我的心里都将会有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