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印月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记忆还停留在那天的温泉边。看着周围的陈设,她应该是回到了寺庙中,季清平不在身边,只有清云在一旁守着。
“女施主醒了,可有不适?”
古印月摇摇头觉得自己现在除了饿没什么其他的感觉,真的很饿,肚子还很配合地响了起来。古印月囧。
清云马上意会地说:“女施主请稍等一会儿,贫僧马上去备些吃食过来。”
“有劳清云小师傅了。”
待古印月吃完东西,清云又对女人的食量有了新的认知。
“清云小师傅,清平师傅呢?还有我表弟呢?”季清平不在,古印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古鑫鑫这个巴不得黏在她身上的人也不在,这就有点奇怪了。
“他们都还没醒!”
“啊?”这都大中午的了,怎么还没醒,还是说她昏倒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几月几日?”
“阴历七月十七。”
什么?她这一晕居然晕了整整三天三夜,难道会这么饿。最重要的是中元节也过去了。而季清平和古鑫鑫两人都没醒,这就说明他们一定是受了重伤,导致现在还无法清醒。
“他们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师傅只说古施主是受了瘴气,泡两天药浴就好了,而师兄的话……”清云摇摇头,“师傅没说,当时天亮的时候,师傅吩咐我出去把师兄带进他的禅房,那时候师兄就已经昏迷过去了,身上的僧袍上都是鲜血。我问师傅师兄的情况。师傅只说看天意。”
看天意?古印月一听,皱紧了眉头,她没想到季清平会被伤得这么重。一想到季清平是因为自己才伤得这么重,心里不由得深感愧疚。
“带我去看看吧!”
清云见她也没什么大碍,等古印月收拾好下了床,就在前面带路。
山谷已经重新恢复了原来的面貌,仿佛那一夜的残破都不曾存在过,依旧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不得不说山神的杰作真是不容小觑。
古印月看到季清平时,内疚自责全部袭上心头。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呼吸和心跳,古印月真要觉得这就是一具尸体了。肤色青中带黑,因为失血过多,身上的伤口也好得很慢,尽管比起常人来说已经快得惊人了。在古印月眼里,曾肉眼所见的恢复力却恢复得极其缓慢,可见当时的伤势有多重。那一个个的血窟窿,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疼痛难忍了。
古印月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季清平的手,冰冷且僵硬。看着那些裸露的伤口,古印月问远海大师:“大师,有伤药吗?我想给清平师傅上点药。”
远海大师摇摇头,笑着说:“不用忙了,女施主。清平受伤,擦药是没用的。”
季清平的体制已经特殊到擦药都不管用了吗?“可是……”
“施主放心吧,清平的皮肉伤只是小伤。”
“什么,这还只是小伤?”意外于远海大师的轻描淡写,“那清平师傅怎么还没醒?”
“清平承受了九道天雷,魂魄有些破损,所以……”
古印月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季清平竟然被劈了九道雷,真无法想像他怎么承受下来的。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只剩下灰了吧。
“那大师,我能做些什么吗?”
“其实施主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像现在这样好好地陪在清平身边即可。”
“陪在他身边?”
“古施主也知道自己是九世怨灵转世吧?”
古印月点点头,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经过水鬼和鬼王的证实,那她确实是九世怨灵无疑。
远海大师又接着问:“那古施主可知道九世怨灵是不可再转世为人的?”
这……她还真不知道,那既然不能再为人……“那我?”
“是清平,他把一魄放在了你的右眼上,将你的怨气都封印住了!”
古印月覆上自己的右眼,难道自己天生能看见鬼怪,都是因为这一魄?可是,“清平师傅,他为什么这么做?”
远海大师笑着摇摇头道:“古施主应该去问清平。”又补充说,“中元节时,古施主右眼上的封印被解开,九世怨灵被放了出来,清平为了再次封印,所以将一魂一魄都放进了古施主的右眼。清平本就魂魄不全,再遭受了雷击,使得魂魄破碎,古施主若真想帮清平,就好好陪在他身边,魂魄靠近本体可以养魂!”说完就走了,留下古印月一人陪着季清平。
古印月想着远海大师的话,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信息量有点大。上一世死后的她成为九世怨灵就被季清平封印了?他们难道上一世就认识了?那她为什么会成为九世怨灵呢?……一大串的都是疑问,搅得古印月脑瓜子嗡嗡的。古印月决定还是不再想这些,等到季清平醒来,这些问题统统问他就成。
季清平睡了很久,期间在古印月醒来的当天下午,泡了两天药汤的古鑫鑫也醒来了。一醒就跑到古印月身边。看她完好无损,放下了心。然后发现她守在季清平的身边,拿小眼神扫视着古印月,无声地控诉着她。那眼神好似在吟一首诗——一枝红杏出墙来!
古印月黑线地转过头不再理他,知道了没有大碍也就放下了心。
接下来除了吃喝拉撒,余下的时间都在季清平屋里,连睡觉也是靠着桌子睡的。古印月的行为严重刺激到了古鑫鑫,所以他就在古印月面前装这里疼那里痛的,或者直接晕倒。然而,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古印月怎么会看不穿呢!头一回还会敷衍敷衍摸摸头,表示安慰,后面直接无视他幼稚的行为。
古鑫鑫见怎么都动摇不了古印月,又说出了那句:“你变了!”
古印月眼角抽搐,强忍着要敲他的欲望。
在离古印月的年假还剩不到两天的时候,季清平醒了。当时古印月正绞了毛巾给季清平擦脸,原先的那些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没结痂也没留疤,所以,清洗也不需要特别小心怕碰着伤口。古印月弯下腰擦着季清平的额头,脸颊,眼睛,正擦到眼睛的时候,季清平的眼睛就睁开了。
这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古印月一跳,随之惊喜地说:“清平师傅,你可算醒了!”然后,后退一步,转身将毛巾放进盆里,就要去叫人。
谁知后面的人竟然一把箍紧了她的腰,还喊她:“媳妇儿!”
这称呼瞬间让古印月的智商降到了个位数,懵逼了!
就在古印月愣神之际,门口进来一人,火冒三丈地大喊:“淫贼!”然后就去掰季清平抱着古印月的手,“给爷爷我松手!老子就撒泡尿的时间,你就搁着耍流氓!就知道你丫的都是装的!奶奶的,松手松手!听见没有?”
而季清平不但不松手,还抱得更紧了,脸贴着古印月的后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说:“媳妇儿,疼!”
古鑫鑫一听这回是真炸毛了,头发都气得直竖:“喊谁媳妇儿?这是我媳妇儿!我的!”
季清平也不甘认输,梗着脖子大喊着:“不是你的,是我的!我媳妇儿!我的我的我的!”
“嘿,我这暴脾气!小月月是我媳妇儿!我奶奶和我爸都说好了!”看季清平还抱着古印月,“你给我撒手!有本事别躲在女人背后,我们正式来场决斗!”
“我就不,我只要我媳妇儿!”季清平依旧抱着古印月不撒手。
古鑫鑫见此,也上前要抱住古印月。古印月却被季清平向后抱去躺在了床上。
古鑫鑫跺跺脚,想要继续抱古印月。却被古印月阻止,“古鑫鑫,快去叫远海大师过来!我觉得清平师傅不太对劲!”
古鑫鑫一脸不高兴:“哼,哪有什么不对劲,不就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快去!”
古鑫鑫不情不愿地对着季清平哼一声就跑去找远海大师了。
而季清平见情敌走了,十分得高兴,抱着古印月,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蹭啊蹭,嘴里还喊着“媳妇儿!”
古印月去掰他的手,发现完全动不了分毫,这和尚是不是平时太清心寡欲,现在脑子一混乱就想媳妇儿啦!
“清平师傅,能不能想把手松开?”
古印月没想到季清平松开了她的腰,却扳过了她的身子,和她面对面,一脸严肃地说:“是清平!”
“呃?”
季清平再次重复:“是清平!”
“清平?”
季清平听到自己想要的两个字,笑得一脸灿烂,差点闪瞎古印月的眼。将古印月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一下一下地抚摸,像哄小孩一般说:“媳妇儿真乖!”
古印月(─.─|||:那是疑问句!啊喂!注意问号啊!
当古鑫鑫带着远海大师等人再次来到季清平的房间时,就看到季清平把古印月整个搂在怀里。
古鑫鑫当即气得不行,冲过去就要扒开季清平:“季清平,你个假和尚,真淫贼!你把我的小月月松开!”
“不放,是我媳妇儿,才不是你的小月月!”
“就是我的!”
“是我的我的我的,是我的媳妇儿!”
“……”
被季清平搂在怀里的古印月满头黑线。又来了,这两人的话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营养,还持续这么久!
古印月好不容易从季清平胸口探出半个脑袋,发现不远处的远海师傅却在一旁喝着茶观赏着这一场闹剧。还有清云小和尚则是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清平。
察觉到古印月投向他的眼神,远海大师淡定地喝完一茶碗的茶水,才慢悠悠地出声制止他们无意义的争吵。
“古施主,先坐下喝杯茶,待贫僧看看。”
远海大师是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他说的话一般都挺好使。就像是学生遇到教导主任,再不听话的学生在教导主任面前都服服帖帖的。
古鑫鑫听到远海大师的话乖乖站到一边,可眼神还是在和季清平交锋,杀个你死我活。
远海大师走至季清平旁边,笑得一脸慈眉善目:“清平啊,伸出左手给为师瞧瞧可好?”
季清平听了远海大师的话,只是迟疑了一会儿,渐渐松开了左手,但另一只右手却将古印月搂得更紧了。
远海大师轻轻搭上季清平的左手,按住把脉,过了一会儿,松开说:“嗯,没事了,都好了。”
“啊?”古印月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在她看来季清平的问题大了去了!“远海大师,您看清平师傅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是都好了呢!”
“是清平!”一旁的季清平强调。古印月看向远海大师,用眼神示意他:您看。
“他的身体确实是全好了呀!”
“可是,他似乎这儿出现了点问题。”古印月指了指脑子。
远海大师摇摇头说:“清平的脑子没有受过重创,所以不存在任何问题。”然后又对季清平说,“清平啊,知道我是谁吗?”
季清平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远海大师又指着古印月问季清平:“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季清平的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知道!她是阿月,是我媳妇儿!”
远海大师对古印月说:“清平的魂魄残缺,该是成了痴儿,现在却独独只认识你,你现在可明白了?”
古印月手覆上右眼:“是因为这个?”
远海大师意味深长地一笑:“说是也不是。”
“啊?”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应该说不全是吧。”最后来了句让古印月更郁闷的话,“总有一天,古施主会明白的。”
“那现在清平师……呃,清平该怎么办?”
“现在的办法就是让清平待在古施主身边慢慢养魂了。”
“养魂需要多久?”
“这不好说,短则一两年,多则一生。”
远海大师说完这句,古鑫鑫不淡定了,马上跳来反对:“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