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没想到建丽看都不看就把信给撕掉,万分惋惜万分疑惑地叫起来:“咦,你有病啊。”
建丽在娟子惊讶的叫声里早已经又把两半的信撕成了四半:“这个有意思嘛。”
“你……你……”娟子知道建丽不喜欢这个,但平时是笑嘻嘻揶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垂涎”她美色的男生的,但并不是这样冷冰冰绝情的做法,此时建丽的一反常态让娟子万分惊讶,忙伸手去抢那些已经粉身碎骨的纸片。
建丽没注意被她抢去了一些。娟子故意翻开看,恰好署名的那片纸在她手里,她喷喷连声,悄悄地对建丽说:“是王洪波的呢,你这真是不识好歹。”
王洪波三个字让建丽停止了继续撕下去的动作,王洪波……王洪波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爸爸是在公安局上班的,也就是说王洪波是“实力派”人物,本人也高大帅气,是好多女生暗恋的对象。建丽知道王洪波对她有意思,因为之前好多次他故意讨好过她,是她不冷不热没有对他表示过好感也没有表示过反感。现在这王洪波又通过娟子给她写情书……
“好,你去告诉写信给我的人,我答应和他交往。”建丽突然对娟子说。
夏日的中午,人走在太阳底下就好像走在了火中,连那些行驶在路上的车辆也急急忙忙地逃跑,仿佛害怕燃烧起来一样。世界一片白花花的亮,建真觉得遮阳伞下粘稠的空气带着火苗往喉咙里灌,熏烤的眼睛都睁不开,眼前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悬浮起来。她回到家里站在打开的空调底下才大口地喘气。等到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彻底反应过来,才知道家里就她一个人。
建丽去了学校,明业中午不回家,孩子在明业的爸爸妈妈那儿,家是她一个人的。
她的家面积不算太大,一共九十多平米,除了家具等等,也没有太宽畅的地方,可她站在客厅里感觉客厅好大,就好像站在旷野中一样。稍微平静了一会儿,才想起中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忙奔向厨房做饭。一个人的饭菜没有多么复杂,她从冰箱里拿出面条,一只西红柿,一只鸡蛋,然后开火煮面。煤气灶天蓝色的火苗****着锅底的时候,她的思路又回到了那二十万上。二十万……也就是皮包里的二十捆钞票……好像很简单,可是真正要自己一张张把那钞票挣回来,又是怎样困难?这样想着,肚子里一下子堵塞的满满的,她伸手把火关掉,离开了厨房。
二十万……她的脑海不停地闪过二十万这个数字,一张张红色的钞票就好像一群蜜蜂在她的眼前飞,嘤嘤嗡嗡叫着,让她头痛欲裂。
上午她抽时间给好友金蓉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想要做一份兼职工作,金蓉告诉她正好有一个人想要请一个私人会计帮他打理账目,只是不知道建真是不是合适。建真此时又想到了这件事情,沉思着再次打金蓉的电话想要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金蓉听到建真再一次询问,笑道:“你这么急呀,那……我帮你联系一下他,看看他是不是找到了合适的人,要是找到了那就算了,找不到的话你们亲自谈。”
“好好,谢谢你,谢谢。”
建真把手机放下后,站在玻璃窗前往外边望,金色的阳光仍旧刺眼,看上去是让人哀愁的火热,所有的建筑物在阳光下发出灼人的热浪,好像连人的呼吸都被堵塞了。树木的叶子都耷拉下来了,软软的蔫蔫的,就好像被开水给烫软了一样。建真的手慢慢攥住了窗帘。夏天的窗帘是淡粉色的纱织窗帘,有大团桃红色的花朵,现在这些花朵都被合拢在褶皱里,只有零零碎碎的花瓣或者是花朵的边缘,建真的手指拨弄着窗帘下部的流苏,心里暗暗祈祷:但愿那个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吧,但愿……
就着她望着外边暗暗祷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奔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金蓉的电话,忙按下接听键对着手机喊:“是我金蓉,怎么样了?”
金蓉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沉不住气了?你没房子住还是没饭吃,自己又有着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做着,还这样急着做兼职挣钱,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那些找不多活儿的人又该怎么样呢?”金蓉不由分说把建真训了一顿才说重点,“好了,我给他打电话了,他说还没有找到,听我说你是在银行工作的,倒是很满意,也想见见你,说如果你愿意就尽快见见面在谈。”
“什么时候,他说什么时候见面?”建真迫不及待。她想早一天得到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早一天得到一份工作就是早一天和那二十万靠近。
“什么时候都行。”金蓉说。
“那就现在,现在可以吗?现在是休息时间不上班,正好谁都有时间。你问问他现在行吗?”建真恨不得马上就见到这个人,早忘了在外边火热的太阳底下行走如同受刑一样。
建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门,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在火热的太阳底下走过来的,她所有的意识都是“来宾”饭店里的那个人,准确地说是那份工作。到了饭店门口收了伞放在包里就急忙往里边走。
金蓉怕建真不知道在那儿,一直是在包间的门口站着呢,看到建真忙招手:“这儿。”
建真一眼就看到了招手的金蓉,立刻满面笑容走过去,有点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啊,让你大中午的不得休息。”
金蓉白了她一眼:“还不是被你给整的。”
建真一脸歉意地笑着跟在金蓉背后走进了包间。
餐桌前坐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看到建真走进来突然一下眼睛就直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要给他打工的人是一个美女,还是非同一般的美女,他目光直勾勾盯在建真脸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呆若木鸡。
建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如在平时,她看到有人这样盯着她看,除了厌恶就是反感,可现在,尽管浑身的不自在和讨厌也只得忍受,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道:“你好。”
“喏,王老板,这就是我给你找的人,是在农行上班的,给你做会计肯定没问题。”金蓉指着建真对王老板说。她看到王老板用那样的目光盯着建真一动不动心里暗暗着急,因为她知道建真最反感别人那样盯着她看,真怕建真的犟脾气冒出来转身走掉,那样的话她该有多尴尬啊。幸好建真虽然脸上露出不悦但没有反感到要走开的意思,金蓉总算放下心来。“当然了,是不是可以,你们可以谈。”
王老板如梦初醒,瘦脸上松弛的皮肤立刻扯成了一条条波纹,每一条波纹里面都是流光溢彩的笑,他抓耳挠腮,就好像《西游记》里面刚刚从石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兴奋、尴尬、紧张,让他不知所措,就好像做梦一样。他是平时第一次看到这样美若天仙的女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够看到这样的女人,都不知道建真是真正的人还是神了,慌慌张张地弯一下腰然后才说:“你好你好,我……我姓王,你……你请坐。”
建真微微笑着,又对金蓉点了一下头,金蓉给了她一个意会的眼神后坐下去,建真也跟着坐了下去。此时建真也看出王老板不过是在猛然之下看到她被她给“震”了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王老伴没有坐下去,而是大幅度的招手喊:“服务员。”
建真忙说:“不要破费,我们把情况说一下就好……”
“不行不行,能够请到贾小姐是我王某人的荣幸,又有金蓉陪着,不好好坐坐那成。”王老板打断了建真的话。
明业是属于粗线条的男人,所以对建真的反常并没有太多的在意,但建真连续的失魂落魄还是让明业注意了。
吃晚饭的时候,建真手里拿着筷子放在嘴里却不再把筷子拿下来,就那样嘴里含着筷子怔怔地出神,一双眼睛不知道是看什么或者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看,连明业故意地敲餐桌都没有发觉。
明业忍不住了:“建真,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你看你魂不守舍的,吃饭呢,你怎么了?”
建真忙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掩饰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呀,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是问你呢,这几天了,你都是痴痴呆呆的,跟没魂儿一样,你有什么事?”明业问道。
建真牵了牵嘴角,抬起眼睛看着明业说:“没什么呀,只是……大概是让建丽给闹的吧。”
“建丽的事情由她自己去做,能够帮的我们都帮了,还要怎么地?莫非她学习的事情你能够帮得上?”明业很显然地对建真的这种说法不认同,“难不成她考大学你去给她考吧?”
建真本来就是应付的,被明业这样一顿抢白一时说不出什么。愣了愣,放下了筷子正色说道:“明业,有句话我很想和你说。”
明业看到建真一本正经的样子,微笑了一下:“什么话?”
“就是……你打麻将的事。”建真知道明业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他的工资除了每月交给她的两千剩下的大概都是用来打麻将了,赢或者是输他自己从来不说,建真也不知道他的实际情况。她实际上反对的,但明业也是很固执而且就坚持他的做法,建真在没办法管他的时候也是听之任之。现在她真希望他不要在继续他那个并没有多少益处的爱好了。“你说你……你的工作不是很累,工作之外时间也很多,你能不能做点别的什么事,别再总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那个上面了,偶尔玩玩可以,你看你,都把它变成职业了,没用的……”
明业啪地把筷子放在了餐桌上,他最反感的就是别人说他打麻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