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暂且先放下正在温存的两父子不谈,来说说在两人对话其间,发生在森林另一边的事情。一个矫健的身影在昏暗的灌木丛中穿梭,最后驻足在悬崖边上,环视一眼四周后,毫不犹豫的从三四十米高的悬崖上跳了下去。
就在前者跳下悬崖后,不远处的一簇草丛忽然动了动,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子立起身来:他身材瘦削,衣着简朴,头发挽在脑后,凹进眼窝的眼珠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薄薄的嘴唇在他思考时会勾起一个自信的微笑。他捏着下巴低声自言自语:“在深山野林也这般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说不定能借此发上一笔横财,要真是那样,我就可以远离这个没有明天的地方了。”他的大脑里已经被金光闪闪的元宝和奇闻轶事占据,小小的眼睛里闪烁起向往的光芒,右手一指悬崖道:“旺财,就劳烦你下去探探情况咯。”一只灰色的老鹰在他头顶的树中应声飞出,在空中几个盘旋,朝悬崖俯身而下,停在一块崖壁支出的石头上,锐利的目光射向下方。
崖底空地上的绿草几近枯萎,一棵棵历经几十个寒暑的乔木也萎靡不振,只剩残枝枯叶在刺骨寒风中摇摇欲坠,此地的景象与森林别处的欣欣向荣截然不同,呈现一副阴沉衰败的景色。空地上共有八个人,他们身高三米以上,头上用灰布带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森冷的眸子和长满尖齿的大嘴,身上穿着厚厚的铁灰色鳞甲,肌肉发达的浅紫色双臂露在外面,上面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在阳光下发出一种紫水晶般的色彩。他们各司其责:其中三人负责在周围警戒,还有三人在火堆旁烤着刚从红水河里捉来的鳄鱼,最后两人一个坐在树桩上,背靠着石壁,双手把玩着锋利的匕首,在他身旁放着三口高大的箱子,另一个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前者三步外的地方。
“队长,”这便是刚回来的那个斥候,他禀告道,“方圆五里内没有发现人类的踪迹。”
“没有?”队长坐直身子,把匕首收回鞘中,断然道:“不可能,我明明闻到了人类身上的气味儿。”
“要不……”斥候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属下把搜索范围扩大至十里?”
队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身旁的木箱,木箱上镌刻着奇怪的花纹,散发出浓郁的邪异气息。队长思索片刻后问道:“搜索十里需要多少时间?”
“五天时间。”斥候想了想回答说。
“五天太长了,”队长咧开嘴,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道:“三天,最多三天,(他耸耸肩)我允许你们愤怒,谁让我管理下属是铁手腕呢,但我不能容忍无能的手下拖我后腿,我尤其不允许你们坏了大人的计划。”
“可是,”斥候为难道,“三天也太短了,大人不是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期……”
“够了,”队长怒声道,凶神恶煞的瞪了斥候一眼,后者再不敢说话,“三天,三天后我在这里恭候大驾,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说完,他冷冷地笑了。
“是!”斥候咬了咬牙,不敢再对这个阴险残忍的队长讨价还价,纵身消失在远处。
“哼,没用的废物。”队长瞥了一眼那个远去的背影道。把目光移向几个铁皮箱,喃喃自语道:“半个月,只需要半个月,我就能完成别人要用一个月才能完成的任务——放心吧!大人,我会向您证明我的价值无人能及。”
队长半躺在箱子边,刚用餐不到一个时辰的肚子又感受到饥饿了,便对那边烤鳄鱼的手下说道:“把吃的抬过来。”
手下急忙将烤的半生不熟的几条鳄鱼肉抬到这边,暴脾气的队长粗犷的抱起鳄鱼,一嘴一个窟窿,三五几下就把两千多斤的鳄鱼吃的一干二净。
队长朝几个放哨的手下喊道:“你们几个,过来吃吧。”六人互相递了个眼神,显然没料到队长今天会大发善心,一时间都怔在原地。
“喂,你们在发什么呆呢?”队长不耐烦的大吼道。
几人急忙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吃起鳄鱼肉来。队长用匕首剔着尖利的牙齿,对其中一个手下说道:“那个人类还没送来消息吗?”
“没有,”巡逻答道,想了想,又提醒道,“队长,他不会趁机跑掉了吧?”
“他能跑到哪里去?”队长瞪大眼睛道,从手下手中抢过一块鳄鱼肉,一嘴下去,一缕腥臭的黑色自嘴角流下:“没有人能逃出我的手掌,一个蝼蚁般的人类,我动动手指就能将他大卸八块。”
见它们围在一起分食鳄鱼肉的恐怖场景,老鹰再不敢多呆,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让它内心压抑和恐惧的地方,悄悄地飞上悬崖,停在男子向它伸来的手臂上,用动听的女声讲起它刚才在悬崖下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听完旺财的叙述,男子皱起眉头,问道:“你说他们身高三米多?”
“是的,”这只叫旺财地老鹰回答道,“我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人类,他们身披鳞甲孔武有力,一身浅紫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骇人的紫芒,嘴里那比鲨鱼还要锋利的尖齿让人不寒而栗。”
“不可能,”男子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有你说的这种人,因为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除非他们站到我面前让我细细研究一番。”
“你应该相信我,”旺财大声道,“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天啊,我对你深信不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男子轻抚着老鹰的灰色羽毛道。
“那你还说不可能有这种人?”旺财不解道。
“当然不可能有,”男子的嘴角勾起一个刚才我向大家介绍他时的那种微笑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什么意思?”旺财惊骇道。
“既然你都能开口说话,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男子顿了顿,总结道:“他们牙齿锋利,说明他们生性残暴;还有一身浅紫色的皮肤,人可没有这样的肤色;头上裹着严实的布带,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就更能发挥我大脑的充分想象了。”
“凭这几点就把他们归类为‘非人类’,你也太唐突了。”旺财反驳了主人骇人的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