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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新宫赋

邢劭

邢劭(496~?),字子才,小字吉。河间鄚(今河北任丘市北)人。十岁能作文,为当时名士所赏识。北魏明帝初,授奉朝请,迁著作佐郎。后任中书侍郎、国子祭酒等职。北齐时累官骠骑将军、西兖州刺史,太常卿兼中书监,后授特进,死于任上。《北齐书》《北史》并有传。

邢劭在魏齐间颇有盛名,与温子昇并称”温邢“;与魏收合称”邢魏“。当时人称邢劭、温子昇、魏收为”北地三才“。他现存的文章多为骈文,辞藻华丽,讲究对仗。《北史》和《颜氏家训》都说他爱慕和仿效南朝梁沈约的文风。现存文二十八篇,除《新宫赋》外,多为应用文。邢劭亦工诗,诗风清淡古拙,而《思公子》《七夕》等辞藻亦甚华美。现存诗九首。据《北齐书》本传,邢劭有集三十一卷。《隋书·经籍志》亦著录为三十一卷,已佚。明代张溥辑有《邢特进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中。

《新宫赋》作于邢劭事北齐时期,已为残文,主要描绘和赞美邺城新宫的奇异、宏大和绚烂多姿。

拟二仪而构路寝[1],法三山而起翼室[2]。何大厦之耽耽[3],而《斯干》之秩秩[4]。岂西京之足伟[5],故东都之所匹[6]。尔其状也,则瑰谲屈奇[7],澜漫陆离[8],嵯峨崔嵬[9],巉岩参差[10];若密云之乍举,似鹏翼之中垂。布菱华之与莲蒂,咸反植而倒施[11];若承露而将转[12],似含风而欲披。土成黼黻[13],木化蛟螭[14]。布红紫之融泄[15],间朱黄之赫曦[16]。兽狂顾而犹动,鸟将骞而以疲[17]。木神水怪,海若山祇[18],千变万化,殊形异宜。阴梁北注,阳鸟南施[19]。百楹列倚,千栌代支[20]。或据险而形固,或居安而势危。

(严可均校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北齐文》卷三,中华书局,1958年)

[1]二仪:指天地。路寝:古代天子、诸侯居住的主要宫室,正居。

[2]三山:神话中海上的三座神山,即方丈、蓬莱、瀛洲。翼室:路寝两侧的宫室。

[3]耽耽:宫室深邃的样子。

[4]斯干:《诗经·小雅》篇名。旧说以为周宣王修建宫室落成时所作的祝辞,也有人认为是公族卜居初成的祷神之辞。后人以之为”俭宫室“的代表。秩秩:水流清澈的样子。《诗经·小雅·斯干》:”秩秩斯干。“《毛传》:”秩秩,流行也。干,涧也。“

[5]西京:指长安。西汉建都长安,东汉迁都洛阳,长安在西,故称西京。

[6]东都:指洛阳。洛阳位于长安以东,故称东都。

[7]瑰谲(jué)屈奇:瑰丽奇异。

[8]澜漫陆离:色彩绚烂。

[9]嵯峨崔嵬(wéi):山势高峻、耸立貌。

[10]巉(chán)岩参差:山岩险峻,高低起伏。

[11]菱华:菱花。莲蒂:荷花与其枝茎相连的部分。倒施(yì):倒着生长。施,延伸。

[12]承露:指承露盘。汉武帝时,在神明台上作承露盘,立铜仙人以承接甘露。

[13]黼(fǔ)黻(fú):本指古代礼服上绣的花纹,这里泛指各种花纹。

[14]蛟螭(chī):古代传说中的龙。

[15]融泄:流动的样子。

[16]朱黄:赤色与黄色。赫曦:显赫鲜明的样子。

[17]骞:通”“,飞。

[18]海若:传说中的海神名。山祇(qí):山神。

[19]注:聚集,集向。阳鸟:鸿雁一类的候鸟。施(yì):移,延。

[20]楹:宫殿前部的柱子。栌:斗栱,梁上短柱。

《新宫赋》是一篇以宫室为题材的赋,已为残文。宫室是散体大赋的主要题材之一,以铺陈描绘宫室建筑之宏伟壮美、富丽堂皇为主要内容。从今存残文来看,《新宫赋》也继承了这一传统,主要描绘和赞美邺城新宫的奇异、宏大和绚烂多姿。作者先概括指出新宫之宏伟足以与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相提并论,接着具体描绘其状貌、雕刻、色彩与形势。作者连用”瑰谲屈奇“、”澜漫陆离“、”嵯峨崔嵬“、”巉岩参差“等一系列形容词,凸现新宫形状之奇伟,色彩之绚丽,然后用”若密云之乍举“、”似鹏翼之中垂“两个形象的比喻,展现了新宫静中寓动的整体格局。接着具体描绘宫室雕刻与绘画:反植倒施的菱花与莲蒂,左右狂顾的野兽,将飞又止的飞鸟,千变万化、形态各异的木神水怪、海若山祇,加上红紫朱黄的缤纷色彩,显得富丽堂皇,光彩夺目。最后又概括了新宫之梁柱、斗拱飞檐以及形势的多变。

与传统的宫体大赋相比较,该赋多用概括性笔法,简洁而生动形象,避免了繁芜之弊。另外,该赋虽具赋体铺陈描摹的特点,但遣词造句清新优美而不尚夸饰,无汉大赋淫丽浮艳之弊。这些都体现了北朝尚质朴刚健的文风特点。《北史·邢劭传》载其”文章典丽,既赡且速“,此评用于该篇赋作,也是确当的。

(张克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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