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不是我舅跟你说的，他都说了我什么，有没有说我天纵英才，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不知怎么，穆子堂突然关心起自己在艾草心目中的印象。
这样的自夸模式艾草自动自发选择了无视，她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是不是应该等着默先生来介绍穆子堂给她认识。有什么地方是不是已经开始出错了。事情进展的顺序是对的吗？”
这念头被穆子堂拉着她手臂晃动的劲儿给一下晃没了。“你倒是说说嘛，他是不是说我很帅，说我很听话，说我很聪明。”
“没有！”艾草定定的看着手臂上那只手，意思很明显，叫穆子堂放手。
“哦！”穆子堂悻悻的放开了手。
从某种意义来说，艾草已经制住了这位出了名的京都恶少，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意识到而已。
穆子堂拧开艾草放在一边的军用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你……你怎么……”艾草指着这人还带着水渍的嘴巴，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在艾草的认知里，同学之间相互借水喝是常事，可为了避嫌，都会尽量让瓶口远离唇舌，倒进嘴里喝。她没想到这位城市少爷会这么不拘小节。
“我怎么了，水不是都这么喝的吗？”穆子堂笑得没心没肺的，两边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你这么喝，那你让我怎么喝啊。”艾草一想水里有可能已经掺杂了他的唾液。心里就一阵别扭。
“就这么喝呗，我都嫌弃，你嫌弃什么。”
“背着这么大个背包，连瓶水都没带吗？”艾草指着他脚边快要有她高的背囊说道。
“水太重了，而且这里山清水秀的，要喝水不是随处都有吗？”
“我们是来干正事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完全靠不住。
穆子堂看着艾草幽怨的小眼神，心里一阵乐，乐够了，他才慢条斯理的打开背囊，从里面摸出一瓶带颜色的饮料递给艾草。
饮料瓶上写着英文，艾草的词汇量还有限，并不能全部读懂。
“是汽水吗？”知道刚才是在逗她，艾草没好气的问道。
“是！”
“我不喝，你舅不让我喝，对身体不好。”
“你还挺听他话的嘛！”穆子堂的笑变得有些意味不明。“放心，是果汁。”
“真的？”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的，艾草将信将疑。
“不信的话，你晃两下就知道了，看看会不会冒气泡。”
艾草真就摇晃起来，看到没有气泡，才放心打开，开始喝。
酸酸甜甜的，有点像酸梅汁，却比它的味道要柔和许多，是艾草喜欢的味道，她多喝两口，砸吧了一下嘴巴。
看到穆子堂含笑的眉眼，瞪了一眼回去。他的笑意反而更大了。
艾草突然觉得这笑有些晃眼，没好气的多嘴问了一句。“你不会连一点吃的都没带吧。”
“山上不是有很多小动物吗？可以抓来烤了吃，我带了打火机和烧烤会用到的调料……”
艾草直接无语了。远远的，她恍若听见了乌鸦的叫声。
吃过喝过，也看了日出，两人收拾一下，又开始赶路了。
一直在前面领路的少女背着几乎能掩盖住她半个身子的背篓，前进的脚步却显得很轻松，半点没有凝滞。
豪门世家的子孙被视为成年的年纪比一般家庭要早很多。
穆家的子孙，上了初中，就被视为成年了，穆子堂就是为了逃避一到假期老爷子就会把他扔进军营里锻炼的命运才躲到这儿来的。
可此刻，穆子堂听着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声，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在军营里多的是和他一样还没开始脱皮蜕变，身体娇弱的公子哥儿，到了那儿，他不一定就是最差的，可现在对比却太过强烈。
不过就算后腿根再怎么酸疼，小腿再怎么使不上力气，他都不想轻易示弱。
脸上的汗水和眉眼间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看上起一直在埋头走路的艾草在某些方面又是个细心的，不可能没有察觉他的力不从心。
艾草看了看手里的果汁，决定选用比较委婉的方式劝穆子堂休息。
“喏，给你。”艾草从路边折了一条带着绿叶的树枝，拿给穆子堂。“把这枝条放到前面的石堆上，再用石头压住。”
穆子堂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艾草说什么他都一一照做了。
“在石堆边坐一会儿，身上的疲劳就会被扔在这里。”艾草也压了跟枝条在上面。找了个干燥地方坐下来。
“你知道的谬论还挺多的嘛。”
“这是山里人口耳相传的传统，我不准你这么说。”艾草一脸的义正言辞。
少女不苟言笑的小模样再加上她身边用树枝和石头堆砌起来的石堆，石堆底层的树枝已经开始腐败，腐败程度越往上越低，直到他们新放上去的新鲜枝条。画面突然变得庄严起来。
这让穆子堂突然想起老爷子以“毛主席教导我们………”为开头，长篇大论，只为让他改头换面的样子。
他突然开始反省，自己面对老爷子的再教育时态度是不是太过散漫随便了。
穆子堂惊觉身上的疲劳减轻了许多，可心上却有些累。他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不由疑惑。“难道这累还能转移。”
“哦。”为了掩饰自己此刻内心的波动，穆子堂吹了吹眼前一天遮住他视线的刘海。自认为很帅气。
这动作要是放在平日里肯定会引得小女生尖叫连连，可现在刘海全都被汗水浸透了，湿哒哒，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根本就吹不动。
艾草看着穆子堂的费劲儿，差点没笑出声来，她从手腕上取下一根黑皮筋拿给递给刘海飘逸不起来明显有些懊恼的穆子堂。“用这个扎起来吧，会舒服点儿。”
穆子堂乖乖接过皮筋把前额的刘海捞起来笨拙的扎起来。
看着少年几次都没绕对方向，艾草终于忍不住出手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少女的动作很轻柔，甚至根本察觉不到她的手指穿行在发丝间的力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