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平正与夫人为韩风感到难过时,忽见柴香玉径直闯进屋,后面紧跟着绿水。柴香玉走上前,倒身跪在寇平面前。寇平夫妇均是一惊,夫人慌忙过来要拉她起来。柴香玉不肯起身,说道:“夫人,容我与宰相大人说几句话。”
寇平道:“姑娘,何必行此大礼。你有事相求,也请起来说罢。”柴香玉道:“我小时候虽没见过大人,但也听说过寇平大人是个才德兼备的贤臣,我父皇更是十分欣赏大人的。”寇平大惊,急忙起身,走上前扶起柴香玉。问道:“难道你便是香玉公主?”柴香玉潸然泪下,点点头。寇平听了,便要下拜,却被柴香玉拦住。
原来寇平自从柴香玉来到相府,见她身上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尊贵无比的气质。当时就认为她决非寻常人家子女。但是听夫人介绍说她只是一个某个道观的俗家弟子。因偶遇绿水,两人十分投缘,绿水又缠着人家传授武功,因此来相府小住一段时间。寇平当时也不觉有异。只是心中一直存疑,她姓柴,名香玉,与先朝公主一样的姓名,她的父母也真够胆大包天的,取名字居然与公主同名同姓,丝毫不加避讳。不过这一念头也只是在头脑中一闪,并没有深究下去。
这时一听她口称“父皇”,一下子心中的疑惑如拔云见日,豁然开朗。寇夫人在一旁也听明白了,吓得忙下跪,柴香玉一把拉住。说道:“我柴香玉一个失势的先朝公主,我哪里受得了你们的跪拜?快莫如此,愧不敢当。”
寇平叹道:“我寇平能有今日,全靠你父皇赏识器重。常常惭愧在先朝遭遇倾覆时,束手无策,没能出得半分力气。”柴香玉苦笑道:“当时情势所迫,谁也无能为力。宰相大人大可不必自责。”
绿水总算听明白了,拍手笑道:“原来姐姐是先朝的香玉公主,我是本朝的妙妙郡主。哈哈,真有趣。”
寇平夫妇请柴香玉坐下说话。柴香玉道:“刚才我偶然听到大人提到韩将军儿子韩风,此人与我莫大的关系。我想问问他的具体情况。”
寇平道:“嗯,是这样的。当年韩府遭到王彦升满门屠杀,高诚将军拚死护着韩风出逃。两人亡命天涯,一去八年,几天前韩风刚一回到京城,便在韩府被王彦升抓住,打入大理寺监狱,说他图谋不轨,后日问斩。”
柴香玉止不住双泪长流。绿水见了,忙过来从柴香玉怀里掏出手帕替她擦泪,安慰说道:“姐姐,不要担心,明儿我进宫去求皇上赦免了你那个韩风哥哥。若是皇上不答应,我要我哥哥领兵去劫法场。”
寇平喝道:“放肆,胡说八道。”
柴香玉道:“刚才大人说晋王阻止你面圣说韩风之事,看来文武百官都不愿插手了。”
“是啊,韩风一案本来就有些特殊,让人好生为难。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若是替他说话了,就有不尊本朝,怀念先朝之嫌;若是不为他做点什么,又是愧对良心。”
柴香玉道:“不瞒你们说,韩风是父皇为我选的驸马。本来,我以为他早已故去,今日才知道他还活着。我只有生死相随了。他后日被斩之时,也是我柴香玉香消玉殒之日。”寇平夫妇惊道:“公主,万万不可。千万莫要冲动。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这里暂且先说说关在韩风对面牢房的那个老者。那老者见韩风虽然身在牢中,但仍然随心所欲,日日有人送来好酒好肉,自己也跟着沾光不少。又替隔壁那叫周峰的书生洗清罪名,释放出去了。心里十分佩服。几次想要告诉他自己心中埋藏的一个大秘密,但韩风并无兴趣。
这日,两人喝了点酒。韩风忽然笑道:“前辈,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您是一位先朝的公公,而且官职不低呢。”老者一惊,随后笑道:“韩公子,果然眼力不凡。明人不说暗话,韩公子你说对了。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颔下无须,声音尖细,言语中偶尔自称洒家。不是公公又是什么?您老年事已高,又被王彦升关了几年,定然是先朝的了。”
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道:“韩公子,实话说了吧,我们见过面的。当年世宗皇帝把香玉公主许配给你时,老奴正在场呢。我记得皇上问你可否愿意时,你直摇头。皇上问是为何,你说公主刁蛮烦人。香玉公主在一旁听了,十分生气,走过来狠狠踢了你一脚呢。你可否记得?”
韩风笑道:“确有此事。这么说,你便是当年的高操高公公了。”那老者听了,异常激动,哽咽道:“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记得老奴。”韩风叹道:“后周没了,你的日子自然不好过了。”
高公公道:“其实,世宗皇上早已察觉赵匡胤有了异心,料定在他驾崩后,自己的幼子肯定守不住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因此,在弥留之际,嘱咐老奴去做了一件事。”韩风打断他的话,说道:“这就是高公公的秘密,也是王老贼梦寐以求想知道的秘密了。高公公,你不要说,这里怕是有人偷听了去呢。”
高公公惕然一惊,说道:“还是韩公子机警,老奴差点泄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