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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君臣

“切,你知道些什么!”

茶馆二楼,一个独自坐着的客人小饮一杯茶,小声笑道。

这是一个和常王差不多大的少年,与常王相比显得更为清秀俊雅。他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衣服,没有长袖翩翩,全部可能接触地面的衣摆都被扎了起来。长发整齐束在脑后。他的打扮颇有侠士的感觉。

他之所以会有不屑于此的反应,是因为他可以判定这茶馆小二的话是瞎掰的。

理由呢?

其实不用任何理由,凭他的身份足以说明一切。

谢明轩,一个看似普通的名字,但是在这南方疆土却是无上的存在——大唐皇帝。他也最有资格评论夺嫡之事。小二的描述,最大的错误就是,摸错了常王的性格。

十四弟会义无反顾地去带兵守卫国家,那是因为,他和自己这个皇帝关系好的没话说。打从先皇病危开始,他就没想过争皇位。而自己,正是有了十四弟的支持,才能轻而易举地登上帝位。

看着茶馆里谈笑风生的众人,谢明轩无奈地笑了笑,在桌上放了些碎银子便离开了。

他倒不是反感这里的嘈杂,相反,他还觉得甚是有趣。只不过,此次从皇宫出来,还有些要事要办。

走在元京城的街道上,回想与大哥的交谈,他不免觉得窝心。

要说普天之下,他谢明轩最烦谁——当然是他的亲大哥,韩王谢明诚。

他们兄弟两个乃一个母亲所生。因为母亲是寒门子女,年幼时他们过的是饱受欺凌的苦日子。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摆脱穷苦,进入皇宫,每天却要想着怎么讨父亲的欢心。

这也没啥,毕竟是帝王的儿子,这些麻烦事必不可少。后来皇老爹病危,本来以为能落个舒坦,不想却被临时下了命令。

他至今还记得大哥和十四弟看着自己时那么坚定的目光。他们斩钉截铁的话语到现在还时不时在耳畔回响:

“明轩,你得当皇帝。”

“十哥,皇位必须是你的。”

就这么着,争夺皇位成了他的事,而那两个人完全撇个干净,同时也造成他后来一段时间无尽的痛苦。就是到他当了皇帝时他仍未明白,至尊之位,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出宫之前,他曾和韩王秘密谈话。

他也没坐在龙椅上,就是和韩王一起坐在御书房的地上,两人之间还摆着些糕点小吃。虽然时至腊月,他俩却没觉得地上凉。

作为皇帝,他先开了口:“皇兄最近在忙些什么?”

韩王微笑道:“没什么。就是写写字,看看书而已。

“倒是你,做了皇帝,必然比我们要多忧愁一点。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韩王的话一向简单扼要,从不拖泥带水。当皇帝的自然不会随意找自己这个哥哥叙家常,纵是他有这种心情,他也不会有这个时间。

因为韩王对许多事都有周到的考虑,皇帝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难题,都会问一问他,寻求解决之法。

都是自家人,这种优势,不用白不用嘛。

谢明轩也不含糊,直接就把问题说了出来:“皇兄觉得魏明山这个人怎么样?”

韩王拣起盘子里的一块白糕,放在嘴边吃了一口,赞道:“味道不错。”

谢明轩也知道这个大哥的脾性,最不喜欢把话说白了。虽然没有作答,但是他一定会借着这些糕点说些拐弯抹角的话提醒自己。说白了,就是一种教书先生的样子。所以他也不急着问,也学着韩王,吃了一块糕。

反正饵子都抛出来了,还怕没鱼吗?

韩王见弟弟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他笑问:“皇上觉得这糕的味道如何?”

谢明轩尽管是一口把它吃下去的,但是也尝出了味道。他稍微舔了舔手指,点头道:“嗯嗯,还不错。就是太甜了些。”

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倘若让太监们或是掌厨的听了,恐怕会吓个半死。皇上说甜了些,那就说明糕点做得不合格,搞不好会撤了某些人的职,重重地责罚他们。

不过很庆幸,这间御书房内数来数去也就他们两个人。

“可是,我却觉得这糕的味道刚刚好。”韩王的脸上常常显露微笑。

谢明轩也笑了:“不同的人,口味有些差异,这也是正常的。”

韩王点头:“说的在理。不过,倘若我说了和皇上一样的话,皇上又会怎么想呢?”

谢明轩想都不想地回答道:“那还有什么好想的,结果都定了,甜了呗。”

韩王接着发问:“如果另有一群人集体说糕点味道好呢,又当怎么办?”

谢明轩也聪明,立刻领悟出这句话的隐藏含义,疑惑道:“你是说魏明山这个人虚有其表?可是朝中那么多人对他称赞有加,我也看了他的政绩,总不能都是假的吧。”

韩王微笑,倒了一杯酒,递给谢明轩:“不管大臣们怎么说,最终拿决定的只能是皇上。皇上要取他什么长处,就看他什么长处。至于其他方面,有法令约束着,不必担心。”

谢明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皇兄知道我要任用魏明山为吏部侍郎?”

韩王道:“是的。”

“既然是吏部官员的人选,其人必须刚正不阿,不徇私舞弊。否则,必会祸乱朝纲,带来巨大危害。”谢明轩严肃道。

韩王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问道:“那么皇上可查出他的弊病呢?”

谢明轩似乎泄了气:“正因为大臣们多数举荐这个人,让我一时也难以决断。毕竟,我并不了解他。”

“你可曾召见此人?”韩王举杯,微饮。

谢明轩淡淡地说:“召见了,我还问了他几个问题,他的回答挺合我的意思。”

“老八他们怎么说?”

谢明轩想了想,答道:“他们呀,好像一开始还很有意见,不过见多数大臣赞同,也就没说什么了。”

韩王略微思索,又问:“老八党,你应该知道几个吧。他们可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谢明轩叹气道:“那几个人能有啥出息?见他们的主子不说话,他们也就闭嘴了。

“皇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真要任命魏明山?”

韩王恢复笑容:“怎么皇上好像不太乐意似的?照皇上所说,这个人应该是个人才,值得一用。”

谢明轩摇着头:“我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我却说不出来原因。”

韩王道:“哎,反正问我也是白问,我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对这个人的认知,全来自皇上你的描述。”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尽管这地上一点灰尘也没有。

整个朝廷,也就只有他和常王敢在皇帝面前这么做吧。

“也许,我该找个时间去见见他,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会让我们的皇上如此烦心,顺便也帮皇上审视审视。”

谢明轩好像没有看到他起来一般,还在想着他的事。

韩王已经准备告辞了,他肯定要着手调查调查这个魏明山。

突然,谢明轩抬起头:“要不,我微服出巡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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