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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吹埙引路

独孤夷青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眶中不禁流出了泪。戚萧何也叹息道:“这个老伙计,行事总是不同于常人!或许……有一天,我也该学学他的样子呢……”他很是感慨了一番,方和夷青告辞下山。剩下夷青一个人,对着这黑山白水,陷入沉思。他当然知道父亲走时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涵义!他和独孤仪龙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都来自于一个女人。现在,他决意顺其自然,先不将乱麻解开,但是他要去告诉独孤仪龙一个真相!他知道独孤仪龙对于这件事,表现的虽豁达,但是心中,仍然是耿耿于怀!

到了晚上,他打探到了在王前安排下,独孤仪龙的住地。此处在雍城以北,黑水之南的一个僻静馆舍里。此处静谧,人烟稀少,不会引起人注意,可以方便他指挥行事。此时已是明月当空,天上繁星点点,可是独孤仪龙根本就毫无睡意!既然睡不着,不如就将怀中的埙取出,对着月亮,抒发内心感想罢!他还没拿出埙,就听前方密林中,一个人吹着埙,发出呜咽低沉的声音。独孤仪龙听了心中一动,这家伙,莫不是就在他附近?他便从屋子中走出,到了前方小路前,果然听得这吹埙之声,是离他越来越近!

当下独孤仪龙便将双手靠胸,对着前方密林大叫道:“夷青,我已经知道是你了!快快出来现身罢!”话音刚落,果然看见密林之中,徐徐走出一人,此人手里握着埙,肩上背着长剑,正是独孤夷青!

夷青慢慢走到他身边,看出独孤仪龙一脸的心事,便笑道:“奇怪了,你不是说你要一直躲在牢里,再不出来的么?”独孤仪龙怕他深问,只是停下步子,口中敷衍道:“这自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人的心境,是会改变的!”夷青听了,便也将双手抱胸,口中笑道:“是不是我说了那些话,刺激到你了?”独孤仪龙听这话,便看了看他,诚实说道:“是,也可说不全是!”夷青便笑道:“是不是你看到,茱萸的身边,那个来势汹汹的黑龙国皇帝,所以心里不淡定了!你担心你一直在牢里,不知茱萸的动向?”

独孤仪龙听了他这话,不免很是感慨,他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就这个问题,和夷青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论,难道……这家伙经历了一番生死,什么都已经放下了?他便试探问道:“夷青,这么晚了,一路吹着埙,引我出来,难道是有什么事要找我?”独孤夷青听了,便挑了挑眉,口中说道:“不错,今晚我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想,若是我选择一生都不告诉你,我担心你在临死前……死得都不安生!”

独孤仪龙听了这话,并未生气,只是笑道:“究竟是为何事?”夷青便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对着他道:“我问你,你想听一个故事吗?”独孤仪龙苦笑道:“这大老远的,你竟是来对我讲故事的,我哪里会有这个心情?”夷青却不理他这言语,继续说道:“是关于一个姑娘的故事的!”独孤仪龙听了,心有所动,他默默说道:“姑娘?哪个姑娘?不要告诉我是那东方茱萸!”他假装轻松的说出这话,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夷青听了,便道:“不错,是关于她的,不知……你愿不愿意听?”独孤仪龙将自己心中的波澜都抑住,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若是愿说,我就愿闻其详。”夷青便笑道:“好罢……其实这是一个略显可笑又有点无趣的故事!”独孤仪龙听了,便言不由衷道:“是么?”夷青便深深地看了独孤仪龙一眼,说道:“不过,这个故事对你至关重要,也关系到我和……东方茱萸的清白!”独孤仪龙听了,心中痒痒,他闷闷道:“既然这样重要,你还不快讲出来!”

夷青便叹道:“这件事,若是我现在不说,你以后也是要问的!只怕还要再难为茱萸!与其倒是你落得没趣,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当然是这件事的见证者!”独孤仪龙见他说的这样郑重,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乃至于忐忑不安的了。夷青便道:“好罢!话说一个风清月明的晚上,这个东方公主和一个翩翩美少年,偷偷溜出宫去,二人寻了一个草地躺下,抬眼看着星空,闻着花香异草,自是无限惬意!”

独孤仪龙听了,便酸了一下道:“得了,你说的这个少年是你罢!你在郦国所作的行径,其实我一概知道!只不过,我真的以为你看上的,只是一个小宫女!”夷青听了,便拿眼瞧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话说这美少年和着东方公主,从草地站起来后,便一路向着前方一密林而去……”独孤仪龙听了,眉头一蹙,口中说道:“夷青,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有必要这样一一说出来给我听么?这件事的重点,到底是什么?我要听重点,其余那些可以过的,请你一概不要讲!”夷青听了,便有意逗他笑道:“皇兄,我这正说在紧要关口上,你怎可叫我跳过?”独孤仪龙听了,只得闷闷道:“那么你就快些讲罢,我可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夷青听了,笑道:“皇兄,这并不耽误你许多时间!嗯……话说这东方公主进了一处密林,脚下一滑,竟然生生儿地坐在了一处有荆棘的树杈上,那美少年见了,初时也没有往心里去,便将她从树杈上抱起,抱到一处平缓的草地上去。”独孤仪龙听了,这眉头已是蹙的更深了,他不悦地对着夷青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夷青却不缓不急道:“我正说到紧要处,你却非要打断我!行了,那晚就不说了!”独孤仪龙只得好言好语道:“好罢!你就继续往下说罢!”夷青便笑道:“亏得那时明月当空,星星闪烁,夜如白昼啊!那美少年将那公主抱起之后,隐隐发现那荆棘树杈上,竟有一丝斑斑的血迹!那美少年见了还懵懵懂懂的,细细一想,方恍然大悟!可恨这带着刺的荆棘,竟然将一个公主的清白给夺了去!”说到这儿,夷青是戛然而止了。他将一双眼睛看着独孤仪龙,在等着他说话。果然独孤仪龙听了,是静默了片刻,他看了看夷青,摇了摇头,笑道:“夷青,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故事!但是,在我心里,我始终将它当做个可笑的故事听!你讲或不讲,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夷青听了这话,可是不明白了,他困惑地看着独孤仪龙说道:“为何?你不是一直很介意的么?是以我吹着埙,赶了来,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皇兄,你如今已是知道了,怎么竟还觉得是在听笑话呢?”独孤仪龙听了夷青的话,方郑重说道:“夷青!你要听实话么?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心中,对于东方茱萸当初是否处子,我已经是丝毫不关心的了!”夷青听了,一时纳闷,他沉声问道:“皇兄,这是为何?”独孤仪龙深深叹息说道:“以往,那是我的狭隘,害了我,也害了她!我既然喜欢她,心中有她,我便不会在乎这一切!之前的事情,我一概都已经放下了!如今的我,只是一心求她宽恕!哎……我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自己就已经喜欢上她了!若我能早些知道,我便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逼她了!夷青,你可知,如今的我,心中是有多悔?看来你并不了解我,我并不是那心胸狭隘的男人!我之前生她的气,是因为我以为……她心中没有我!”独孤仪龙终于是絮絮叨叨地说出这许多话。

独孤夷青心中舒了一口气,他抱着胳膊,对着他道:“行了,这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也就要走了!”独孤仪龙不禁问道:“夷青,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夷青笑道:“有件事你想听么?其实我的父亲,并没有死!如今他去了我母亲的坟茔守灵!我想……我也该去陪他一阵!”独孤仪龙听了,心中不禁一阵激动,他喃喃道:“你说的,是真的么?北安皇叔竟然还在人世!这可真是意想不到之事!”夷青便淡淡道:“不错!但是如今的他,隐姓埋名的这么多年,心中早就看淡了世事了!还请皇兄不要去打扰他宁静的生活!”独孤仪龙听了,沉默良久道:“我懂!”

他默默地看着独孤夷青离去。他今晚来寻他,竟然是告知这样一件事的!他朝着夷青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中所在意的,哪里却是这个?他自诩不是多情之人,可是想到和茱萸的一番过往,心中还是不禁黯然神伤。他在赎罪,他在追悔,只是……这一切,她还会在意么?

这几日,东方茱萸见诸事安定,自是心情大好,倒是难得地在后宫,和秋姑姑一起,看着这些御花园内的花花草草。那园中栽种的好些海棠,如今已是开的芳香四溢的。东方茱萸随手摘下一朵,放在手里赏玩,嘴角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秋姑姑见了,便笑道:“公主,我可是许久都没看见你笑出声了!”东方茱萸便道:“姑姑,这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况又收了王前和公孙白驹这两个人才!真是大快人意啊!”秋姑姑听了,便也接过话茬道:“是啊!不但他们二人对公主是忠心耿耿的,而且心里半点私心也无!想想,他们可都是俭妃和贤妃的家人呢!真正是心地宽宏,大公无私呢!”

东方茱萸便低头闻了闻海棠的花香,笑道:“姑姑,难道我又对那俭妃和贤妃做过什么不成?贤妃是咎由自取,俭妃如今不还在公孙白驹的府中,我又何曾去过问不成?”秋姑姑听了,便一笑道:“我的公主,我知道你是个顶顶善良的人,我不过这样一说!”东方茱萸听了,便道:“姑姑,我知道你不过是为赞着这两个将军,并无其他!只是,我心中还是纳罕,他们就算是归顺与我,也不必这样的虔诚!这般尽心尽力,倒是真的叫我恍惚了!”秋姑姑听了,便安稳道:“当然是真的了!公主你不要想太多了!”她抬眼之间,已是看见轩辕悲凉,也往这御花园里来寻她了。秋姑姑不免又想起了心事,遂对着东方茱萸道:“公主,黑龙国皇上,来看你了!”说着,自己乖巧地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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