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空气开始沉寂，秦森海似乎也不笑了，气息变得十分凝重，这样的沉默不知保持多久了。他就坐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严肃的的情势让人神体不禁发寒，我缩得更紧，抱着心中还有意识的温度。
“你为什么老说这些话？”我低声开口，像是在控诉什么。真的是受够了，我不想再为他的事情心烦意乱，我们一开始并不是这样不是？
秦森海没有说话，他把自己隐匿在黑暗中，这让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连一点点残余的温度都没有抓到。我转头寻找他的样子，但这四周太黑了我根本看不到，他还坐在这儿，他还坐在这儿吧？他还坐在这儿……对吧？
“秦森海？”
我有些惊慌了，我甚至不敢确定他真的存在着。原来他冷酷起来是这样让人寒毛竖起，我突然有点后悔离开那个还是有温暖的他，虽然有点坏，但我不害怕他。
“所以呢，你希望我怎么做？”他低沉的声音令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的目光开始闪烁，因为我能感觉他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抵着我的喉咙。
怎么做？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到底要他为我做什么，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是哪来的勇气质问他对我的不公平。我一时语塞，这惊慌的弱点一下子就被秦森海抓住，他像一只老鹰逼问垂死的兔子：你是要今天被吃掉，还是明天被吃掉。也许我一开始就输得一塌糊涂，而之后所做的努力不过是在欲盖弥彰，现在正是我面对现实的时候。
“所以呢，”秦森海突然起身，俯视蜷缩在沙发上的我，“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也许是因为气氛太压抑，我试图挣脱逃离这里。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在他冷漠的攻陷中，我从主动变成被动。现在我只想躲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梳理所谓的我的质疑。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做声地准备离开。
然而秦森海却没让我得逞，他准确地拽住我的手臂，力道强硬得让我觉得有些疼痛。
“你说啊，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我用力地回拽，想要甩开他的手，谁知他越抓越紧，仿佛手指要陷进皮肤里一样。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他笑了，抬头，好似看见他那坏得有些可怕的表情，这是我之前都没见过的，“是这样吗？”
秦森海狠狠地把我拉了回来，摔在软软的沙发上，随后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两只手紧紧地压着我的手臂，强有力的膝盖把我稳稳地固定在下面。
他在干什么？我的心跳急促得有些可怕，这个人真的是我认识的秦森海吗，他到底在对我做什么？不管我怎么挣扎，还是无法逃脱他的束缚，好害怕，我第一次那么害怕他！
“所以呢，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他俯下身来，温热的脸庞紧挨着我的，我侧头躲避，暖暖的气息吹拂着我的耳朵，是那种充满诱惑的声音。
02
惊醒！
我猛地坐了起来，长发乱糟糟地散落在肩上，胸脯因为受到惊吓而一起一伏。刚才做的那是什么梦，为什么我会梦见这样的秦森海，这真是太可怕了。其实昨晚停电也没持续多久，前后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和他在客厅里小待了一会儿就来电了，虽然我们没什么说话，但气氛并没有那么糟糕。
电来之后，我发现秦森海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也许是工作太累了，就算灯亮了也没发觉，我偷偷地欣赏他的睡颜，这时的他安静得让人觉得很安心。愣神了五分钟，我就接着去浴室洗澡，待我洗漱完毕后，秦森海已经不在客厅坐着了。
回到房间后，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然后就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
我挠了挠头，懒绵绵地从房间走了出来。屋内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秦森海一大早就去上班了，阳光从窗户外晒进来，感觉心情都变好了。洗漱打扮一番，我便出门溜达，先是去附近的糕点小屋喝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又去文具店小小地转悠了一下，途中经过东央百货，就在里边儿的映刻时光泡了一上午。
因为看书看得起劲儿，中午我也没出去吃饭，虽然映刻里边儿也有些餐点服务，但整日没什么运动，所以也不感觉饿。下午4点左右，我看完书准备回去，肚子有点饿，不过时间还早，就在东央里转了一会儿。映刻在东央百货四层，五六层提供饮食，二三层销售服饰，一层是珠宝专柜，负一层是超市，东央卖的东西很多，也很全，而且它离秦森海的家不远，所以我常来这儿打发时间。
东央占据市中心较繁华的地段，相对的，它的消费水平会较高，对于我这种学生党，有些东西也就只能看看，不过超市还算平价，毕竟老百姓日常最需要的东西都集中在这儿。我望着一家休闲服饰专柜里的模特出神，那件套在她身上的衣服确实有些好看，里头的店员热情地邀我进去看看，我微笑表示拒绝。
走到电梯口，见时间也浪费的差不多了，便按下下楼键准备回家。电梯从九层下来，中间停了几次，终于到了三楼。门打开，里边儿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们小声谈论着什么。突然，我发现秦森海就在其中，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当做自己只是路过一样。
“小姐，要搭电梯下楼吗？”
里头一个年轻男人开口，友善地询问我，秦森海看了看电梯门口，没说一句话，大概我的背影看着很像路人。我没转头地摇摇手，示意他们先下楼，年轻男人见状便关门下去。
为什么秦森海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去上班了？难道说他们公司开在东央上面？这也太巧了吧。我在三楼又转了几圈，想着不要马上下去，离开的时候还机智地换了一个电梯口，果真下楼没再碰见他。
好饿！为了躲他我也是拼尽全力，得赶紧找个地方吃饭，不然真要昏倒在路上了。
“李之秋！”
正当我疾步往出口走去，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秦森海！他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我没敢转身，但脚也不听使唤地停在那儿。
“你还真是磨蹭。”
“……”
“李之秋？”
秦森海从我背后绕过来，我木木地看着他，干干地笑了一声：“啊，好巧！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下面等你很久了。”
“……”
“刚才干嘛不进电梯？”
“电梯？什么电梯？我刚从映刻下来准备去吃饭呀。”
“少来，”秦森海以他的身高优势，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刚才在三楼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干嘛不进电梯？”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下，虽然我知道他很聪明，但拜托不要这么聪明好吗，呆傻让世界产生美！
“淘气。”秦森海笑了，揉了揉我松松软软的长发，然后往电梯走去，“和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还是乖乖地跟了过去。我没和他站在同一层上，但距离很近，也许是太饿了，肚子很不识趣地叫出声。这抗议还有些百转千回，声音太大引得秦森海不禁噗嗤一笑。我羞得想现在就从扶手边儿上跳下去，奈何身体是诚实的！
“你饿啦？”
“……”
“让你在楼上瞎逛那么久，不然我们现在都在家吃饭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03
秦森海居然要做晚餐？！我一脸茫然，不过他刚才确实在卖场挑了新鲜素材，从他开始挑肉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大对劲，谁知他竟和我说这几天老吃外边儿的东西，感觉难吃得快咽不下去，这家伙平时不是都不怎么注意饮食吗，怎么嘴一下子变得这么挑？
回来的时候，秦森海要我先在客厅稍等，他自己一人在厨房捣腾，做得还有模有样，开始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饭菜以盛上来，我整个人都惊呆了——虽然只是两个人吃，不过这会不会做得太精致了，有鱼有肉有蔬菜，从清洗到装盘全一手包，他还说冰箱里有他早上做的小布丁和蛋糕，一会儿可以做饭后甜点。
这家伙还有这一面？！突然觉得身为女孩的我还只会做泡面活的有些粗糙，我舀了一口汤，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真的非常好吃……
“味道如何？”秦森海也开动了，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一点也不惊奇，相比之下，我跟一个农民进城一样。
“……马马虎虎吧。”
“能吃就好。”
对于我这样“严苛”的评价，他没多在意，他把菜肉都往这边儿靠点，怕我够不着。他到酒吧台那取了瓶红酒，问我要不要喝，我摇头示意不用，他便只拿了一只高脚杯。坐在他对面吃着他做的饭，不懂为何，脑子里突然闪现昨晚做的梦，我窘迫地收回视线，秦森海疑惑地看着我。
“你今天怎么会在东央百货？你上班的地方在哪吗？”
见气氛有些安静，我便主动开口问他问题。秦森海细细地嚼着嘴里的肉，摇了摇右手边儿上的高脚杯，慢慢吞了下去。
“我的确实在东央上班。”
“哦？你不是说来分公司吗，你们公司在东央上面？”
“可以这么说，但又说得不太准确。”
“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或许他不想和我说这些事情，或许他觉得和我说这些会不懂，我有些不开心，对于他的事情我好像似懂非懂。
“……显然我的大脑理解不来你所谓字面上的意思。”
“好啦，意思就是东央百货是我家开的。”
什么？！我一下子怔住了，我没听错吧，这遍布全国各地东央百货居然是他家开的，我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感觉都要掉下来了，秦森海被我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逗得哈哈大笑。以前就知道他有个闪得我睁不开眼的家庭背景，现在想想，这何止睁不开眼，可能都要瞎掉了……
“我之前没和你说过吗？”他疑惑地问，我愣愣地摇头，这消息简直爆炸性，“这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东央的一个小职员，大boss是我老爸，我也只是个可怜巴巴的穷鬼。”
“你这样都穷鬼了，那我们是什么？砂砾？空气？”为什么我感觉这话听着怪讽刺的，然而秦森海并没上心，只是在对面细细地品酒。
“也许你以后出来工作就会打败我了。”
“我倒是想！”
“那要好好努力了。”
我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老天到底是不是公平的？人与人间到底存不存在差别，虽然总是否认，但不得不说命运总是各种各样的。我和秦森海的差别可能没有现实中那么严重，但也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摆在那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