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最后一天，孙厂长在年终表彰大会上兴奋的讲到：“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厂在技术、管理、产品、市场等各个领域都取得可喜的成绩，荣幸的被评为市级明星企业！我们厂取得的这些成绩，是跟全厂职工的努力分不开的，我希望大家再加一把劲儿，争取在来年元月给它来个开门红！”表彰大会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之后，员工们就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了。在早晨刚上班的时候，小石就在走廊里告诉过肖雪，让她在下班之后到他宿舍去一趟。开完会肖雪从会议室回来，磨磨蹭蹭的假装整理自己的办公桌，等到设计室的同志们全都下楼走远了，她才锁上房门如约去前楼找小石。
单身宿舍设在进厂门第一幢白楼里，三楼有几间办公室改为单身宿舍，以解决外地职工的住宿问题。这里条件简陋，大家共用走廊里的洗漱池和厕所。中午开完年终表彰大会，单身宿舍的同伴们早已心急火燎的回家过新年了，整栋楼里只剩下小石没有走。他这间宿舍设有两张铁质木板床，在床的下面塞着一些杂物，门后靠墙角放着一个衣架，门背面一点空间也被有效利用，在上面挂上了几条裤子，除此以外室内别无长物。小石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床上雪白的被褥叠放整齐，在肖雪到来之前，他已经站在窗前向设计室的窗户瞭望好一会了。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肖雪穿着铁锈红色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着自己钩织的白色晴伦线长围巾，从红楼前小马路上袅袅婷婷向他宿舍这边走来，小石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心爱的女孩那可爱的样子，想起自己今天的计划顿感脸红心跳，内心燃起欲望的火苗！当听到肖雪的脚步声沉稳的从楼梯那方传过来，他整理一下床铺上的细小皱褶，平静一下狂乱的心跳，笑吟吟的把门拉开迎接肖雪进门。落在她身上的雪花被楼里的温度迅速融化，小石用毛巾帮她掸去衣领和后背上的落雪，她掏出手绢擦擦湿漉漉的脸蛋和头发。
肖雪刚一进屋就说：“小石，你这屋里热气扑脸，暖气挺热呀！”
小石“嗯”了一声，接过肖雪脱掉的大衣和围巾挂到门后角落的衣架上。
“你一会儿坐几点的车回家呀？”
“我今天不走啦！”
“嗯？这大过节的，你又赶上值班么？”
“值啥班？明天就是元旦，眼看着又过去了一年，难道你就不想跟我说点啥么？”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说啥，你还不知道啊？你猜呢？”肖雪笑而不语，小石借故去趟卫生间，回屋后顺手将门偷偷反锁上。
肖雪说：“早上你不是说，让我下班到你宿舍来找我有事么？说吧，找我有啥事？”
小石抿嘴一笑，在她下巴上爱怜的轻轻捏了一下说：“傻丫头，我找你能有啥事，你猜呢？”
肖雪坐到小石那张床上，垂下眼帘低头羞赧的说：“今天，你不许欺负我。”
小石瞅着她羞红的小脸儿说：“好。”
他坐到对面舍友的床沿，掏出一支香烟叨到嘴上刚要点燃，肖雪一把抢过来说：“不许抽！”
“你不让我抽烟，那我就想干坏事了。”
“你敢！”
“不敢。”
小石含情脉脉的凝望着她，看得肖雪不好意思，他饱含深情的问到：“雪儿，咱们相识已经五年了，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
“挺好的。”
“你喜欢我吗？”
“喜欢。”
小石温柔的拉过她的手问到：“雪儿，我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有我吗？”
肖雪肯定的点头答到：“有。”
“真的？”
“真的。”
“那，你愿意做的我女朋友吗？”
“我愿意。”
小石把她的手抬起来在手背上面轻轻亲吻一下，见肖雪没有生气，他起身挨到肖雪身边坐下，抓过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前问到：“雪儿，你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
“嗯。”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知道。”
“你知道我听见这句话有多高兴吗？”
肖雪微笑着垂下眼帘不说话，小石透过厚厚的近视镜片含情脉脉的说到：“雪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肖雪笑而不语轻轻的点点头。
小石附在她耳边悄然说到：“雪儿，我想干坏事了。”
肖雪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小石轻轻揽过她的腰说：“别怕。。。”肖雪羞涩的闭上双眼，任凭小石把雨点般的亲吻印到她的脸颊和嘴唇上。忽然小石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亲吻着在原地转了一圈儿把她放回床上，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向她压了下去，肖雪被他搂抱亲吻得快要窒息了！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不料她越是反抗他抱得越紧。直到小石吻累了，喘着粗气将脸贴附在她耳边，声音擅抖欲火中烧的说：“宝贝，我爱你，我今天想要你。”肖雪挣扎着“不”字刚出口，就被小石的热吻堵住了嘴巴，又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过后，肖雪在他怀里奋力挣扎躲闪着说到：“你今天不要。。。不要这样！”
小石贴着她的脸喘息着说：“雪儿，我求求你，今天就给我好吗？”
肖雪坚决的说：“不！”
小石捧起她的小脸儿问到：“雪儿，你爱我吗？”
“我。。。”肖雪说不出口，一行热泪悄然滑落。
小石痛苦的问道：“雪儿，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肖雪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不知道。”
小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呜咽着泪水喷涌而出。趁着小石摘掉眼镜擦眼泪的空隙，肖雪挣脱了他的臂膀。
“永刚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小石擦干泪水戴上眼镜，平复了一下情绪说：“谁是你哥？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肖雪说：“对不起，我叫习惯了。”
小石起身坐到对面舍友床边，点燃一支烟沉默不语。肖雪起身整理一下凌乱的床铺说：“小石，你坐几点的车回家？别晚了。”
小石猛吸了一口烟，喷着烟雾说到：“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今天根本就没打算回去。”
肖雪说：“那，你。。。”
小石望着她的眼睛乞求到：“雪儿，你今天别走了行吗，陪我一起过新年好不好？”
“不行，我父母会着急的。”
小石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捻灭了烟头，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醋意大发的问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对吗？”
“谁？”
“你说是谁？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肖雪疑惑的喃喃自语：“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石妒火中烧，声音颤抖的说到：“在火车上，那个披肩发的小流氓，把你的魂儿都给勾走了！他下火车人都走远了，你还扒着玻璃往外看！火车开走半个小时，你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窗户发呆！他根本就不爱你！你眼睛瞎了吗？你难道没看见他身边有女人吗？”
肖雪说：“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没有关系，跟你更没有关系。”
小石顿了一下说：“你说你喜欢我，可是每次都抗拒我对你亲热！刚才你对我一点连回应都没有，这些年我对你咋样你还不了解吗？就算你是一块冰也该被我捂热了吧？你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吗？我最心爱的女孩心里面装的却是别人！！”
“永刚哥！”肖雪惊慌失措的伸手去捂小石的嘴。
“别管我叫哥！我不喜欢这个称呼！雪儿你告诉我，你真的喜欢我吗？”
“是的，我真的喜欢你。”
“那你爱过我吗？”
“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吗？”
“怎么可能是一回事呢？我从看见你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了，我已经默默的等了你五年！可是你呢？总要我再给你一点时间想一想！今天你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吗？过完元旦我都快奔三十了，你究竟想让我等你到什么时候啊？在乡下我同龄人的孩子都会打酱油啦！雪儿我今天要你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你心里有我没有？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你心里有我今天就别走！过完新年咱俩就去登记，如果你不爱我今天咱们就分手！我不想再等了，我现在就想要你！”
“永刚哥，你疯了吗？你不要这么对我！”
“是你把我逼疯的！你今天是我的，不许你在心里想别人！”
“永刚哥，你别。。。我害怕！”
小石被欲火和妒忌冲昏了头脑，他摘下眼镜扔到对面舍友床上，扑上去抱住肖雪疯狂的撕扯她的毛衣，肖雪像受惊的小鹿吓得惊慌失措！她护紧胸部挡住小石伸过来的大手，情急之下她抓住一只手腕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在小石松手的一瞬间，肖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啪”的甩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时间仿佛停滞了，肖雪的手掌悬在半空中，小石木雕泥塑般呆呆的楞在那里。
“对不起，永刚哥，我不喜欢你对我这样。
“雪儿，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们，我们。。。”
“分手吧。”
“永刚哥！”
“我不是你哥。”
小石掏出手绢捂住鲜血淋漓的手腕，肖雪瞬间泪流满面！肖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的从小石屋里走出来的，小石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呆坐了多久，才想起来去卫生所包扎手腕上的伤口，两个年青人就这样草率的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