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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闯美人闺 意外拜师徒

安排完烟拢阁隆重的节庆歌舞盛宴,玉芙蓉回房欲卸下妆容。石未替她上的药膏果真有奇效,一觉醒来膝盖处已不觉疼痛,行动自如,只是留下的疤痕还消待几日才能褪去。手掌心也未能沾水,玉芙蓉艰难地使玉齿撕开手中缠绕的白纱,“襄竹这鬼丫头,平日每刻总在耳边烦闹,这会子也不知去哪寻乐了。”害她自己一人在此笨拙地忙碌,洗妆只能用手指捻住锦帕边缘湿水往脸上轻轻搓,水珠儿滴流地就从她的玉臂顺沿而下,浸染了亵衣冰凉无比。玉芙蓉无奈宽衣换装,谁知一袭冷风从屋外呼啸而来,惊得她一个寒颤,转身就要教训襄竹那个莽撞的丫头。门外站的却不是襄竹,而是一高大的黑影。玉芙蓉花容失色,随即裹好身上的衣物,又故作镇定,仔细去瞧来者何人。昏黄的烛光点亮了金小声抬起的脸庞,玉芙蓉忙捂嘴不让自己呼出声来,本就惊吓狂跳的心,此时更是蹦到喉咙,随时都会跃出。他,怎会是他,他为何这般模样出现在她的闺房,莫不真如襄竹所说是个登徒浪子,色胆包天。可见金小声脸上阴沉为难的神色和几欲后退的步伐,也不似她所想。“玉姐姐!”一声虚弱的娇呼从他身后传出,随后探出了金小九的小脑袋,昏昏欲沉。金小声急忙抱她进入屋内,玉芙蓉瞧小九神色不对上前来扶,“这是怎么了?”“她掉入冰池,不愿在武府静养,连夜要上这儿。”金小声一句简明扼要,玉芙蓉已知事由,忙让他把小九抱入她的香塌上,又替小九添了一席天蚕绒锦被,拢了暖手炉搁在她怀中,暖住她的心窝。看她迷糊昏沉,瑟瑟发抖的模样,玉芙蓉倒是心疼极了,不知为何打从第一面见到这个小丫头,就很是喜欢她,与她甚是投缘,听她叫自己玉姐姐,更是心中认了她这个妹妹。这厢襄竹端着温热的燕窝走到廊下听得小姐屋内有人言语动静,心中纳闷,待赶到屋内,竟有一陌生男子立在床边,正直勾勾盯着小姐的玉手。“大胆,你是何人?”襄竹紧张地呵斥他,待那人扭过头来,却惊得手中燕窝脱手而翻。一道灰影刷过眼前,燕窝已被金小声稳稳端在手中。见到突然在眼前放大的金小声,襄竹呆愣住止了言语。“襄竹,你速去不羡仙请石爷过来,就说我这儿有人落水发了寒热。”玉芙蓉转念一想又郑重嘱咐:“务必告知石爷是金家的小九丫头,速去速回。”襄竹缓了神,慌慌张张夺门而出。屋内顿时寂静无声,空气中仿似流淌着异样的气息,让玉芙蓉觉着胸口闷胀,“等一下!”金小声刚欲放下手中的燕窝。玉芙蓉羞赧地上前,抚住胸口,微微开口:“你,你坐下!”金小声愣神,“我叫你坐下!”见他真乖乖坐下,她偏头抿嘴偷笑。金小声也不知自己为何,身体竟如此听她的话,心内反省懊恼,就见玉芙蓉在他的对面坐下。金小声内息忽的加快,快要抑制不住它的紊乱,僵硬地挪过身背她。“你饿了吗,把它吃了吧。”玉芙蓉笑盈盈地指着他手中的燕窝。“不饿,你吃。”金小声慌乱地伸手推到玉芙蓉面前,腹中却毫不争气。“嘻~”玉芙蓉见他窘迫的样子嬉笑出声,芊芊玉指又将燕窝挡回金小声面前,无意点触了他的指尖,竟似酥麻一般缩回,胸闷更甚,忙侧脸避视,双手不停地扇风缓和燥热。只是这一抬手,胸口露出无边春色,方才打湿的衣口依稀朦胧透视白嫩的玉肌,金小声喉间一紧,捧起燕窝仰头一饮而尽,也不解劲。屋内复又陷入沉寂,只留下金小九急促黏厚的呼吸。

“嘭”一声,襄竹撞开房门,把屋内二人惊回神,“小姐~小姐,这是石爷让我带回的芝蜂丹。”将药盒递给玉芙蓉。“石爷未亲自前来?”玉芙蓉诧异极了,“他真是,如此记仇。”说也奇怪,襄竹一提是金府的九小姐,石爷就不愿前来,只说有这药丹足可,她倒很希望石爷能亲自过来,制住房中的登徒子,免得小姐吃了亏,如此石爷也无动于衷,催她速回。玉芙蓉取出丹片,撬开金小九的舌齿,置于舌苔上,让她含住。药力借助**缓缓浸润心肺,施凉去燥,补气养精,半晌金小九的气息就恢复了平缓匀畅。玉芙蓉的心总算落下,“已经无碍,你不必担心了。”又让金小声宽慰心情,“襄竹,带公子去楼下客房歇息吧。她在我这儿你无需挂心。”玉芙蓉遣襄竹去安排,“小姐,你~”襄竹诧异竟要留宿金小声,极大不乐意。金小声回望了一眼床榻上安甜的金小九,对玉芙蓉轻声说道:“有劳姑娘了!”随即跟了襄竹出去。玉芙蓉听完,脸颊飞上了红晕。

一夜无眠,不知是那纷乱的思绪还是金小九粘人的缠抱扰了玉芙蓉的清梦,她醒醒复复折腾到了天明。看依偎在怀中的金小九,脸上的潮红早已褪下,身子也恢复了和暖,圆润软绵的小脸蛋着实可爱,她忍不住捏了几把。将金小九小心翼翼放平,玉芙蓉悄悄起了身,唤来家丁将一封书信送出。刚准备回屋梳洗打扮,楼下练功打坐的金小声出现在视野中,玉芙蓉便舍不得移开目光,见他只穿单薄的内衫在严寒的晨雾中,不免为他心疼。似是感受到灼灼目光,金小声睁眼顺势就见楼台上玉芙蓉披着单衣,正痴痴望向他,晨烟袅袅间似从云间下凡的高雅仙子。玉芙蓉不曾想金小声会突然睁眼也径直盯着她看,一下绯红了脸躲入屋内。这一幕恰巧撞入襄竹眼帘,直让她咬牙跺脚,这粗人哪点比得石爷的俊逸清朗,小姐真真是昏了眼。襄竹气呼呼迈进屋内,心中老不顺畅,又不敢在小姐面前显现,只得对着手中的梳栊撒气,一个大力竟将它折成了两段。“它又如何招惹到你,你要如此对它。”襄竹忙认错,“小姐恕罪,襄竹是无心的。”罢了,这丫头最近的心思不知放到了何处,玉芙蓉也不同她较真。说话间,金小声已来到门外守候,玉芙蓉让襄竹开门请他入内,顺让她去不羡仙领早食。这会儿金小九退了烧,回了精力,腹中从昨夜起还未进食,也该醒了。雕花的床架和轻柔的纱幔浮现在金小九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一下清醒,迎上了玉芙蓉盈盈笑颜,才算回想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倒有些忸怩。“小丫头你醒啦!”金小九知是自己任性,调皮地回玉芙蓉:“我是想玉姐姐你才来的,我好喜欢玉姐姐的!”说完就扑倒在玉芙蓉的怀中,玉姐姐的胸口软绵舒服,还带着甜甜的香气。玉芙蓉真是招架不住这小丫头,只得抱她下床,替她梳洗。襄竹也领了丫鬟送了早膳回来,玉芙蓉问她:“石爷今儿在吗?”“回小姐,石爷一早就在膳房内研制新食谱,这些都是石爷亲手做的。”玉芙蓉心内笑他,端着架子,转头还是念着人家小丫头。鲜参鳕鱼粥,浓醇的鳕鱼汤熬煮珍珠米,鳕鱼汤须得独自配上鲜参炖一个时辰,而后沥出纯汤汁浸泡珍珠米半个时辰,再文火熬煮一个时辰,才能得这甄香绵郁,精心搭配上软糯可口的甜心小酥,不愧是食仙,不知昨夜又耗费了他几多心思。“玉姐姐,可真好吃,比我家大厨做的还香。”金小九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可都比不得今天的这碗白粥。“真是个傻丫头,你想不想见做这碗粥的人?”金小九连连点头,玉芙蓉有意逗她,“可他点了名不愿见你,可惜呀。”这下可勾了金小九的郁闷,为何偏生她见不得,正欲追究,襄竹门外来报打断了她们。“小姐,将军府差人来了。”身后的福泉激动地扑到在地,金小九心惊武府这么快就寻到她,心中不免有些悲伤,她的逃亡之旅早早就破碎了。“九小姐,可是找着您了,七小姐让我送来您的行装。”襄竹接过他手中包袱放入屏风后的内房,“还有,这是七小姐捎带给玉娘子的信。”福泉颤巍巍从怀中取出有些皱巴的信笺递到玉芙蓉手中。见此金小九猜到了八九分,必是玉芙蓉给七姐报了信,才来得如此之快,情绪顿时低落,美味也入不得口,耷拉着小脑袋。玉芙蓉瞧她那番可怜模样,愈发起了戏逗之心,故意微微侧身拆开信张,脸色渐变凝重,阅完深呼一口气折了信,赏了福泉一锭银子支他回去复命。福泉连恩带叩地领赏离去,金小九更是急迫,莫不是打发他回去叫人。金小九急得跳立起来,要去追赶福泉。玉芙蓉一把拉她坐下,“急什么啊,还得好一会儿呢。”听玉芙蓉言语间仍在嬉笑,金小九甩开她的手,苦着张脸,“是你告诉七姐的,都怪你!”玉芙蓉一瞧,莫不是真要把这小丫头惹急,忙贴到她耳边说:“现有法子能使你自在逍遥,你愿是不愿?”金小九听闻事情仍有转机,点头如捣蒜。“果真愿意,接下来得听我安排。”玉芙蓉露出贼兮兮的笑,金小九见无有退路,容不得不同意。“甚好,先把这粥喝完,凉了则要失了鲜味。”玉芙蓉竟慢悠品起滋味,可又愁坏金小九,她一个眼神扫过,金小九倒也老实把粥喝完。

再说武府这边,昨夜金玉戚一个不留意,小九离了武府只留下:已寻好去处,勿找,勿念,乞谅!这小丫头倒是一走了之,可知闹得武府是翻天覆地。且不说金玉戚心急如焚,急思牵挂。武家上下更是乱了方寸,一来家丁人手不够,二来调军营侍卫动静太大且传出影响不好,况又夜深如何寻得,急坏了一屋子人。倒是武昌寿当机立断命当晚未去寻找,拖来武英葵上前责问,武英葵如实讲述经过,说绝无自己过错,金小九也非因他落水。武昌寿如何肯信,大怒逼问缘由,武英葵不得以又吐出当日在不羡仙的事,这下彻底惹怒武昌寿,请了家法,让二老爷鞭打这忤逆儿,众人阻拦不得,打得武英葵血肉模糊也不肯改口认错,直消要了他半条命。莫不是二夫人飞身护他挨了两鞭,口吐鲜血,怕是保不下他。这一夜鸡飞狗跳,哭嚷叫喊的场面让金玉戚心力交瘁,幸二日清早有人给她报信,金小九人在烟拢阁,切勿担心,另有一事还须请她帮忙。

饭毕,金小九紧拽着玉芙蓉让她赶紧出主意,她可怕再关回那鸟笼中。玉芙蓉也不再逗她,带他们下楼,穿过中院漫长的花园停在另一楼前。真是巧思妙设,谁能想这不羡仙和烟拢阁竟是相连,正对主街是不羡仙,烟拢阁主对副巷,正中院墙内隔着水榭山石、珍芳异草,最妙是那贯通的两侧空中长廊,漫步观景美不胜收。金小九这会可无暇欣赏美景,心中不住忐忑。仆人一瞧玉芙蓉过来,忙去通报石未。出来个身形消瘦的小子,眼光精闪,来到玉芙蓉跟前,听她嘱咐了几句,转身奔入厅内,不一会儿就出来回复,“玉姑娘,我家爷说了,此事他断然不受。让姑娘回吧。”玉芙蓉听罢,瞪大了眼珠,气得撸起袖角,指着厅内,这个犟脾气,她好容易使计以九爷的名义想让小九拜入他名下,便可名正言顺留住,饶是将军府也会顾忌九爷,不会驳了这套说辞。“小悟子,你去告诉他,若再固执,留心我藏不住秘密。”玉芙蓉不得已威胁于他。果真,小悟子很快又得了回复,“爷说了,名可以挂下,面无需见,请姑娘们回去。”金小九看的真切,玉芙蓉欲让她拜师,可对方不情愿,让她摘个虚名,不愿真心收纳。怎能让她接受这桩安排,她定要讨个说法,为何拒她门外。玉芙蓉看这傻丫头的架势,真心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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