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南府。”青苗没来得及说话,米玥的质问先到,“你和安辰待了一夜。”
青苗猜测米玥从安仁简那儿听来她去追安辰,想昨日在客栈,这两人并不愉快。求小姐帮忙的事,这下似乎不太好张口。
“你可想听东子的故事。”
青苗咽了咽口水,没敢看米玥,她明白米玥的意思,米玥不喜青苗同安辰太近,唯恐安辰下毒。“我……”
“我要再发现一次!勿怪我无情!”
米玥是真的恼了,语气严厉。
“可是……”青苗说好了,明日去寻安辰。
“有什么你不能问我?”
青苗不敢啊……瞅米玥这样,有一身仙术秘法,昨日啥也没干便叫安辰受了重伤。况且,那日梁府的情形,小姐与梁乘业关系匪浅。所以,现在唯恐问错了,要不就是讨罚了。
青苗没有吱声,米玥也不再说话。任凭青苗在一边站着,米玥纵是书房睡房的来回,她也一动不动的站着。这对米玥的感受那是没由来的惧怕。也许因为这沐风客栈是小姐的,也许因为她那极高的仙术秘法,再或许,是她的那冰凉的气场。
这样一站便两个时辰过去了,青苗站得有些发晕。
安仁简送来了晚餐,房内立刻飘香四溢。虽然带了两副碗筷,但是只摆上了一副,另一副仍在食盒内。
青苗见了偷高兴着,暗道:看来小姐还是不忍的。
米玥随即走到桌前,安仁简道:“子蝠来了。”
米玥一听这名字就皱起眉头,但还是说,“进来吧。”
安仁简又问,“这……”
米玥显得不耐烦,“上吧上吧。”
青苗见着原本应该是自己的碗筷,就这样摆上桌给了别人。
这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嗷嗷叫千百回,她可一天没吃东西了。但青苗见了那子蝠之后,差点没有笑出声。她从未见过这样小脑袋的人。要说女孩子,这脑袋安起来都显小,更何况配的还是男人身板,虽不是强壮体格那派,也是瘦小的,但是再怎么比对也是小了。都说女孩子巴掌大的脸,这子蝠是巴掌大的脑袋。
“小姐这一桌饭菜可是真香。”
那子蝠说话声音也是尖锐,吓得青苗一抖。难怪小姐那般不耐烦。
“你家主子又有什么事。”
“给小姐送点东西。方才已经放启字房了。”
“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米玥盯着子蝠,叫子蝠一阵别扭。
“小姐你看我做什么。”
“还不如上回的模样,我好歹吃得下饭。”
似是许久没有吃饭,子蝠一口塞了半碗,好半天咽下肚,“小姐,您又不给挑个画像,我如何才能得您心意。太普通说我不适合见您,太俊又怪我招摇,丑一点又要说我没脸出门,这回又咽不下饭了,可要我怎么办?”
“好办!不用见我了。”
“那可不行!”子蝠一脸认真的放下碗筷,“王爷和您之间也只有我子蝠愿意来往。不说换了别人在您这儿都是什么下场。您好歹也想想王爷,天天着急那边,还得顾得您别出事。您就算不为王爷想也得为您自己想想呀,真要出了什么事,好歹还有我给您报信呢!”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岁数比他都大,能出什么事!”
子蝠撇撇嘴,碎碎念,夹着小菜吃。“贵人多忘事。每次出来可不都要王爷给擦屁股……”
“说什么呢!”
“说您后面那个,快饿死了。”这是青苗饿晕倒下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米玥没有当即将青苗扶至塌上,而是自顾自聊天。“我寻她这么多次,此次最弱。那林黛玉也不过如此了!”
“您又说那些不知何处的名人。”子蝠吧唧两口,摸摸嘴上的油水,去将青苗抱至塌上,“你不打算理她吗?”
“我可如何才能将她唤醒~”唉声叹气一句,米玥终于夹了第一口菜,“你要是想理就理吧。”
子蝠安顿青苗,发现她身上的物件,“念青?这不是那,寒谷的那位么?”
“谁知道。”
“她还去了天神殿,这龙吟我可折腾了多久才还回去的!”
“可真是劳您费心了。”
“这话不爱听。您是主子,咱家是伺候您的~这应该的。”
“我还要废那心思说你乐意听的?”
“是是,主子您说什么是什么!”
米玥终于起身,推开子蝠,“走开。姑娘家的,要你这臭男人动手动脚!”
“我又没越轨……好好,我走便是。”见米玥巴掌就要扇来,子蝠识趣躲开。
米玥见子蝠出门,临走道:“换个模样!”再低头看青苗,无奈给她把脉。
脉象平稳,只是虚弱无力。
安仁简送来碗稀粥,米玥捏着脸给青苗灌下去的,看得安仁简都要呛出来,青苗却是一个劲的吞。
“那桌收了,备点儿清淡的,近日再做些补气血的。”
安仁简应声退了。
米玥瞅着塌上的人儿,挥手幻变出一毯子,席地坐在塌边,米玥掌心向下置于青苗小腹之上,喃喃道,“永远的三分之一……修了几世也修不出多一份来……谷梁……宫玲……溪韵……千荷……采青……”念着念着,米玥把自己念困了,晃了晃脑袋,撩起青苗袖子,瞧那子蝠所说的“念青”。
“你又何时见了他了……”米玥试图解下那珠子,可那绳扣实在太紧,尝试借用灵力,可发现珠子会将她灵力一一吸收,“老套路,没劲。”
米玥又去瞅那从靴中露出一角的龙吟,她碰不得,知青苗不会应她她还是要问,“这回又是谁和你说的?”
米玥就这样坐在青苗身边,顾着她,一有动静便十分注意。一有不对,便着急万分,把着脉,不敢松懈……
那安仁简备齐了米玥所需,送上来。瞧见米玥正于书房阅折子,米玥吩咐唤聊掌柜来一趟。
“掌柜今日午时去了乐康,想是得明日才归。”
“为何去时不报!”
“那时您正午睡着,掌柜似是小声同青苗道了一句才走的。”
“乐康……你可知何事?”
“前两日宫里送来信报,说是洛央的掌命要来,这过了几日了也没见来,掌柜许是去乐康瞧瞧去了。”
“胡闹!掌命来了我竟不知!”
米玥忽然的一声喝,吓得安仁简“噗通”一下跪地,“小姐息怒!掌柜正是奇怪,那信条送来之后,小姐便来了。原以为,掌命是随小姐同来。可左右等着也不见人,您又毫无指示。所以……”
米玥拍案而起,“还把不把我这一宫之主放在眼里!何事也不用我确认,你们自己作主便好了!”
那子蝠在隔壁房间,听着动静过来瞧,“何事这么大火?”
“你自己说!”
米玥厉声让安仁简自己讲。子蝠听完也是有些诧异,“这洛央的掌命前来和宁,未曾听过……”
米玥这头正恼着,“子蝠,还劳烦你今夜便将聊咏平请回来!”
子蝠应声而去,留那安仁简在那儿哆嗦。
“还跪着碍人眼!把池白叫来!”
安仁简跪着更是不敢起,“池白……他……随掌柜的去……”
“滚!”米玥没等他说完,恼的一扔案上的折子,“没一个顺心!”
安仁简吓得爬出去的,顺带着一溜的水渍……咦,哪里是水渍,一爬满是一股骚味儿……
“肮脏的东西!”米玥抓起案上的砚往地上砸,砚没事,那墨一股脑儿的铺在地上,带着那一滩肮脏之物,泼在尚未远去的安仁简身上,一滴不漏。
这边狠得一关门,那边窗户边又有新动静。
“去哪儿!”
身后传来米玥的声音,青苗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跳出窗户。悬在半空,腰上一条水蛇,渐渐缠上来和她对视。青苗用手去挡了又挡,“我错了我错了,不逃了,小姐我错了……”
原来不知何时青苗已经醒来,大抵见了刚才米玥发火的一幕。
“你也不顺我心是不是!”
“不敢了小姐,不敢了不敢了。”
米玥收了那蛇,轻轻放下青苗。也不知那青苗是如何想的,脚一踩又要跳窗。
米玥也反应迅速,掀了一桌饭食,将青苗直接摔在桌上,一手压着她警告,“没睡醒吧。没睡醒前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躺在桌上,背摔得死疼死疼的,但米玥那只手压得很紧,面对面距离不足十公分,米玥眼神还透着丝丝杀气,加上她冰凉的气息温度。这是死神吗?
“这就不敢说话了?”米玥起身松了手,冷眼看青苗疼得动都不敢动。
如果不是米玥给她拎起来,青苗可能起不来了。
那些官僚口中的伴君如伴虎也不过如此了。青苗不知缘由,醒来时便看见安仁简跪着,米玥厉声厉色的喝他碍眼。想来米玥今日吃了火药了,还是先逃为敬,怎耐她本事还要大,逃也逃不掉,还惹来一背的疼痛。青苗稍一歪就觉得死疼,莫不是摔断了……
过了俩时辰,米玥在床上躺也躺够了,一肚火也消了下去。
青苗到底只喝了一碗稀粥,那一桌原本备给她的饭食又掀了,再挨着背疼费劲的一顿打理。米玥许是可怜她了,准她下去后厨自己吃些。
青苗逃也似的跑开,再也不认为米玥如何好如何善,自己如何幸运了。
客栈晚间的热闹已经过去,大堂里只稀稀落落几个客人。见青苗下来,莘五率先上前,“你没事吧,上下走看着奇怪,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莘五这一问,恰似千里冰川中的柴火堆,青苗的眼里的水坝瞬间决堤,“好哥哥……背疼……”
男女授受不亲,大堂里也不好查看,莘五一时间想关心的手无处安放。只好先拉着她一边坐下,“这是怎么了,小姐打你了是不?可犯了什么错了?”莘五那样子,恨不得伤的不是青苗而是自己。
青苗没有回话,抽泣着只喊疼。
“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夫拿药,你涂上能好些?”
青苗拉着他不让他走,等哭够了,好不容易歇着些,又轮东子来问。“动静如何这么大,小姐恼什么,安仁简怎那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