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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恼(二)

东子的话才落音,门外马车靠了停,聊掌柜回来了,同池白和不知是何人上了楼,应是去见米玥吧。

三人坐着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竖着耳朵听上头的动静。

先是摔了什么东西然后听见米玥怒道,“放肆!这宫里是没人了!”

接着不知谁回话,听不清楚,然后米玥又更加怒了,“何不报我!想我是没那启桃本事是不是!我在与不在毫无区别是不是!好!折子也不用我看!生意也不用我顾着!只叫他一人处理如何!他不是能么!那么厉害如何一个掌命说没就没了!”

顿了顿,“王爷!好一个王爷!当初我就不该救他!如今大小都不分了!这宫里宫外都只认得他了!”

过了一阵又厉声,“我便是只是为了自己了!他那般为你们着想,且这宫中日后都是他的!再没我事!”

“再多嘴一个!仔细我削了他的皮!从头说来!”

青苗没能再听下去,同莘五道她实在饿得慌。后厨正剩着些,莘五给盛了多少,青苗都毫不客气的消化了。“今儿可饿死我了。”

东子还在外打点的,听见客栈其他房里的出来抗议了,“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一个两个三四个,终是一群人出来。

“青苗你可上去同小姐说说吧。”

青苗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敢!”

东子苦着脸,“你都不敢,我们还哪里敢去啊。可这外头……”

“你随意应了他们便完了,小姐那儿就不去了吧。”

“可小姐再发脾气,里外糟的还是我。”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想不出个好法子。这边又听见碎了个茶盏的样子,“所以人呢!还不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沐风的布局,叫平时所见客栈是有些不同的,说是沐风客栈的统一布局。客栈整个铺面约有七间,大堂的饭桌整体成“凹”字状,账房和后厨设在中间,三面迎客送菜,一面通着后院。上楼的梯子共有两支,左右各一,右手边的向外,左手边的向里。故,左手边梯子少有客,上面的客房多是贵客,还有米字启字房,而右手边的多是普通客房。靠着大街的一排还设有雅座厢房,一半归在左支楼梯。

这两支楼梯上去,一左一右互不相通,沿街的厢房之间也是空有一间左右,不开对窗。所以中间是空的,走廊上便可见下方账房情况,喊叫也方便。而账房上方那块,设的是掌柜的居所,可是大间了,另在后院设梯。那些伙计的睡房,则是立于后院的,在右侧,作一排,有二楼的。后厨正对的,则是那些客官的马匹马车。在左侧则设有两间,米字房延伸出来,一楼作杂物堆放的。另外的空余则是柴火干草堆和院门了。客栈左右均有街巷,但是唯左侧宽敞,也无繁多的人来人往,故作马匹马车进出合适。

院门无人时候均是上了栓的,未免客官的财务丢失,也有专人看顾,开门也是方便。

以上,可知米字房和启字房是打左侧的,而米字房最左,于客栈可谓最左最里的角落。要说那房间可有延伸两间的啊。故,米玥声音真真洪亮可听,通透可辩。怕是邻家都要亮灯敲门过来了。

“青苗你还敢伺候小姐么……”东子思想着。

“我倒是想逃,还不是弄一身伤。”

“我还是给你找点儿药吧。”莘五不放心的说着出去了。

东子见状又活脱开来,抛了方才的烦恼,“莘五是真喜欢你。你可有意思?”

“什么意思不意思!你要多嘴,我同小姐一样训你!”

“我又不怕你。你倒是拿东西摔我,还要拿你工钱扣!”东子说罢离了青苗三步远,省的挨了打。

“我倒想摔十个八个,不怕没工钱。就是这背上火辣辣的,动一下便断了一般,疼。”

东子见她毫无往日的嬉笑,可见真的疼,也就放心又坐下来。“莘五取了药你也摸不着啊。你可要他帮你?那不就……”

“再想入非非我忍着疼也要打你!”青苗许多男女思想均是东子这儿来,最喜他讲那些客人的恩恩怨怨。这个叫南边的一起了,那个昨夜偷情被抓了,许许多多。男子爱这样说道的不多,又搭上青苗这个好奇女子,有时俩人说的欢脱了,便叫莘五这讲一句那儿斥一句。毕竟那时莘五知晓青苗女儿身,还是不愿她听这些事。

“不想,可你的好哥哥回来了,你也是要,宽衣~解带~”东子打趣,骚气的撩撩自己的衣服,作“宽衣解带”状。青苗随手给他一个盘子,东子接着了盘子可那油水扑了一脸。

“嘶——”

“啊——哦——”东子糊了糊脸,“你来真的!”

“可不忍着疼也是要打你的!”青苗见他去了后院,估计打水擦脸。青苗现在吃也吃饱了,力气也恢复了,空着手没事干,莘五也没有回来,东子又跑了。无人聊天,只有那背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越发厉害,似有什么东西钻进血管里,嫌弃太纤细了可劲的钻,根本不顾这血管的主人是否承受得住。这血管钻了还不完事,又有无数细小的东西,钻在肌肉里,各处都不放过。

背上渐渐袭来的疼,像是要把她揉成一团,然后撕碎,又似万千蚂蚁,每一只都狠狠地咬。原先青苗只稍疼些,这陪坐聊天的二人都走了,她越发觉得疼起来。她一开始还忍得了,咬牙不疼出声,见莘五进来问她,便嗷嗷叫起来,“疼……背疼……”

这嗷嗷中听见楼上米玥的房门开了,传来一声,“青苗你给我上来!”

莘五犹豫几分,楼上便又传来,“不想死就给我上来!”莘五便当即横抱着青苗送上去。

米字房莘五是第一次上的,这左支楼梯都是第一次踏的。认了认房门,莘五毫不犹豫。

房内见三人统一跪着,还有破碎的茶盏碎渣子。米玥已经开了路,屏风收了距离,露出塌来。莘五倒是想小心放下,青苗受不了先翻了下去。

“统统给我出去!”

莘五便是担心多看了一眼,叫米玥瞪回去了。

东子脸上还挂着水,见下来的莘五,忙问怎么了,一听青苗疼痛难忍便是一叹,“可怜的娃娃——”

米家外传医术最佳,几代医圣亡了又出医神那都是米家的,且就是这脾气嗓子都硕大的小姐,在她手里自是不用担心。只是,楼上那惊了方圆十里,客栈都震了一震的叫声哦——

“掌柜的!杀猪不挑夜里的!”

“这沐风客栈如此喧嚣还是头回见,白尚城的掌柜该换了,我于长临一路住来都不见如此的!”

“就是,我当想着沐风客栈声誉在外,应当与其他客栈不同,不想进来是如此吵闹!”

“我日里就听见响声,夜里也不能眠。此等惊叫,是有什么事吧!”

走廊上出来各方这抱怨一句那儿抱怨一句。东子一一赔不是,“各位客官,实在抱歉!”东子这道着,那边几个书生压根不在听的。

“欸,张三,你今日也在这儿!”

“原来是李四兄,幸会幸会!”

东子耸了耸肩,见莘五依旧一脸担忧,“米小姐医术你还不信么?”

“还是担心……”

“那守夜我俩换换,今夜归你。我先睡了!啊!明儿见!”

楼上那位,被米玥拉过去,却十分不愿,被她脱了衣裳那是更不愿,谁让米玥今日吃了火药,青苗生怕下一秒自己性命就失了。

“摔疼了……”米玥看着青苗背上成片的淤青,有些心疼的向她道歉,“我只是气急了,你又要逃,只好吓吓你,不是故意的。”

感受米玥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在自己背上划过,不小心触碰到便是“嘶”的一声。想躲开吧,米玥正拉着衣裳,一躲怕是胸前春光外泄;任由米玥吧,疼啊。

米玥终于停手,青苗觉着不用怕她碰着便放松了些,倒觉得不那么疼了。

青苗不知方才米玥划过,连同那条蓝色水蛇亦是划过,冰凉凉止了那火辣辣。米玥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瓶,“我给你抹,这药好的快。”

青苗忍着疼,米玥那药涂上凉凉的,再加上米玥本身冰凉的体温,很是舒服,可是,她下手时轻时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而且被她按趴在床上也不得动弹,只能做无声又无用的抵抗。

“行了。”终于松开,但青苗正要起,米玥却是大力一按,这一按,疼的惊扰方圆几里。

米玥听得不以为然,再次上手,换另一处又是一按,“啊——”这一叫后,青苗当真疼昏过去。

仿佛去了阎王的十八层地狱逃回来,青苗跌跌撞撞的一路向前跑,不时向身后望去追兵是否赶上。

“噗通”一声跌进湖里,忙从那刺骨的寒水中将自己捞起。周边一片漆黑。是跑到尽头了么?来时的路也混于黑色不得辨认。

回身望去,身后竟是一片湖,湖面似镜一般明亮,映着四周的黑,映着湖中那棵苍天古树,映着浮于水中的叶,偶有飘落的惊起一圈涟漪。而这边方才惊起的波澜早已消失殆尽。

抬眼看那古树枝叶错综复杂,可奇怪的是那叶子竟是雪白色彩。收回视线,见身下坐着洁白的似花似叶的一片片,小巧精致。拾起一片,薄如蝉翼,如叶的形状却没扎手的叶尖,而是圆顿。几片拼作一起,可见一朵靓丽白花,却从未见过,喊不出名字。

湖中有一群白色游来,它们好奇的停顿看着。青苗仔细一瞧,竟看不见眼,或许是通身白色,分辨不出那鱼眼。

群中又见一庞然大物游动迅速,惊得连连后退。那物窜上岸,抖落水珠,一只白狐歪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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