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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忆里都是日月星辰

安妮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高中。

没有苏莱、没有画画、没有获奖的文章、没有奥赛、没有了年级前十的头衔,高中在延续三点一线的生活,枯燥乏味了许多。

猪猪的出现,让安妮看到另外一种不一样的张牙舞爪的人生。

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让妈妈过好一点的日子?考上好学校,妈妈就能过好一点的日子了吗?脑袋还会飘过苏莱当时询问的画面,安妮也开始没有把握。

安妮也让自己不去想念苏莱闪闪发亮的温暖笑容,不去想和他肆无忌惮的玩笑和默契的眼神对视,不去想苏莱转过头来告诉她那个冗长的记不住的数理化公式,不去想他们一起看书一起散步,不去想苏莱握住安妮的手,不去想苏莱说“安妮不怕抱着我”,甚至苏莱打电话过来给安妮,安妮都不怎么接电话。她害怕自己因为苏莱,迷失了自己,她害怕打乱自己的计划,成为母亲的轮回。

也许是埋头苦读的生活太累人了,来到高二的安妮,开始没有那么坚定。

猪猪告诉安妮,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吧。

关于猪猪,以她那九弯八折、游历五湖、飘洋四海的人生阅历经历,完全可以成就一部史诗级的伟大自传。安妮有时候会想要帮猪猪写一本书,因为她爱着她。

安妮渐渐开始觉得人要活出自己。做生活、事业、旁人、社会的附属品,那干脆不活,这一个方面的自我,很大一部分,是猪猪发掘给了安妮。

有一次安妮走回教室的路上,竟有一人疯了一样把她撞到后,仍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踉跄逃窜。安妮回头一看直接吓腿软了,后面几百个拿着砍刀的学生,追着刚才逃跑的人,直逼安妮而来,这是古惑仔在校园里上演吗?

眼看安妮即将被拿刀人群碾压,关键时刻,被猪猪一手拉出危险,“咻”一下,几百个拿着砍刀的人直接在安妮眼前一蜂窝奔走了。

安妮晃过神,才留意到刚才救了自己的猪猪。虽然比自己小半个头,身材黑黑瘦瘦的,但此时猪猪在安妮眼里,闪闪发亮。

高中的课堂是沉闷的,大家活在老师的严苛和繁重的题海里。

唯有猪猪,一个瘦瘦小小的身体里,精力充沛,每天潇潇洒洒,上课聊天睡觉,下课插科打诨,自习期间溜到校外玩,考试成绩也不差,英文竟是班上前三。黑白两道,都混得风生水起。

整个高中,猪猪的行李从来不会超过那个瘪瘪的书包。永远两套衣服换洗,冬天加一个小外套。盖的被子一年四季都是一条床单,安妮有一条毛毯,所以冬天,猪猪和安妮从上下铺,到最后睡在一张铺,这样会暖和点。是的,南方的冬天不怎么冷,猪猪又天生的不怕冷,但是行李这么简便的,唯有这一人吧。

去过猪猪的家,看到猪猪家徒四壁,安妮有一点明白为什么猪猪行李如此简便。

但是射手座的猪猪,又大方大气的得命,男女朋友多得要命,因为她为了朋友从来都是两肋插刀,为了她爱的人可以豁出性命。她天不怕地不怕,身无分文照样带你装逼带你飞,带你逃课带你尝遍天下美食。

她可以轻描淡写地讲她出生时难产差点没活成,六岁差点被车撞死,九岁差点病死,然后跟你笑哈哈地说她的命有多硬。

安妮会被猪猪的舌灿莲花所吸引,被她那种张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所折服。或许每个人都想要有一段装逼的人生。猪猪开始带着安妮翘课翘自习,翻围墙打游戏,到处逛街到处蹭饭,对安妮真的很照顾很好。安妮迷上这种对猪猪来说是正常、对安妮来说是叛逆的日子。

班主任不喜欢猪猪这种不守纪律,到处逃课的学生,但是老师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所以成绩徘徊在第10名左右的安妮和猪猪,被老师纵容,却不被班主任待见。

因为日月星辰更为清晰可见,所以回忆基本上都是在夏天吗?有一回,猪猪弄了辆自行车,载着安妮在校园穿梭。

晚自习的时间,校园里安静极了,安妮习惯坐在后座看着静悄悄的风景往后移动。突然猪猪说安妮抓紧了,有个大下坡,好像刹车不灵。“唰”一下,他们从坡上飞奔而下,慢慢移动的风景直接成为拉长的影子向后飞去,安妮闭上眼睛,耳边又出现那个熟悉的哗啦啦呼啸而过的风声。

是的,就是苏莱骑着摩托车载着安妮飞驰,那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猪猪停好自行车,安妮直接坐到路边哭了起来。此刻,安妮想苏莱,原来她一直惦记着苏莱。

安妮也不是那种善于回忆的人。一个耳环摘下来就不会再带上去,一个决定离开的人,安妮就不会回头,一个决定不喜欢的人,安妮就真的不爱。当然,我们都知道决定不喜欢,是因为曾经那么喜欢。

安妮那么努力地不去想苏莱,那么努力地不接苏莱的电话希望不被打扰,那么努力不去想苏莱闪闪发亮的笑容,那么努力不去想苏莱转过头来告诉她冗长的数理化公式,那么努力地不去想苏莱握住安妮的手的那一瞬间的温暖,那么努力地不去想苏莱对她说的“不要怕抱着我”,结果只是因为耳边哗啦啦呼啸而过的风声,就让她泣不成声了。

“走,带你去滑旱冰。”

猪猪说得斩钉截铁,拽起安妮就直奔校外而去。穿起旱冰鞋在宽阔的广场上,被猪猪拉着飞起来,安妮第一次没有摔倒。

有时候或许因为在身边,所以没有发现她那么重要。因为猪猪一直在,任何时候都在,在安妮想苏莱的时候在,在安妮无家可归的时候她在,在安妮找不到北的时候她在,在安妮走到叛逆期不知未来在何处的时候她在,猪猪总是笑嘻嘻地就将你觉得泰山压顶般的困难,三下五除二挥挥手就轻松帮你摆平了。

有一次安妮问猪猪怎么对她这么好,猪猪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身上那种淡漠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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