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时候,惟澜接到了他极不愿意接通的单线电话。这是卓钰留给他的,只能打这一个号码的电话。接通之后,果然是卓钰的声音。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为什么不回组织?埃玛呢?你人呢?今天之内不仅仅我要见你,上面的人也要见你!你自己看着办!”卓钰的话没有丝毫的客气。怪不得说组织的约束很严,这才两天的时间就催自己回去吗?
恐怕他们更想知道的是埃玛的下落吧,自己作为接应人确实是最有可能知道埃玛在哪里的。但是,卓钰这语气,好像是知道了自己一定能联系到埃玛一样,难道,他们知道什么?
惟澜想起了埃玛受伤的原因,那时候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埃玛才受伤的。
以自己的经验,竟然一点都没发现那个狙击手,这个人就不仅仅是有备而来了,更有可能是一个很有名头的人有备而来的。有名的人的话,自己跟他们多半是没什么仇怨的,那就是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么分析下来的话,就是有什么人,甚至是什么组织想要他死才雇佣的顶尖的杀手。那究竟是什么组织想要杀掉惟澜呢?
再结合今天卓钰说的话,惟澜怎么感觉这件事和组织脱不了干系?
要是真是和组织有关系的话,那么为什么选在惟澜和埃玛都在的时候才想杀他就得到解释了,同时,为什么看到埃玛受了重伤但是惟澜并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选择了不继续开枪。固然有可能是他不愿意暴露位置,但是更贴切的理由绝对是那个人真正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埃玛!
要是这么想的话,一切的一切就通顺了。但是组织为什么要杀埃玛?
按照惟澜之前的想法,埃玛的主人死了以后,组织里应该缺少一个顶尖的杀手来撑门面。于是,在那个人死了之后埃玛开始做任务,开始有黑猫的都市传说。那样的话,现在组织杀了埃玛,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现在,他们叫自己回去,问自己埃玛在哪,这绝对不怀好心。自己现在在组织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自己的存在对组织来说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危害?如果自己现在是组织的人,自己会不会杀掉这样一个人?
惟澜只觉得越想越乱,自己究竟要不要回去?
“狐狸,别在门口看着了,进来,跟我说会话。”惟澜坐在埃玛床边上,又给狐狸拉了一把凳子让他做这。
“咳,咳,师兄,我可没有啥别的意思,我就是过来看看,这个,过来看看病人怎么样了,恩,对,就是这样,那个…”狐狸一进来就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出来,他看着惟澜脸上的笑,完全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狐狸,我怕死。”惟澜依旧在笑着,侧着脸看着埃玛,狐狸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狐狸很惊讶,“你?怕死?”狐狸眉毛都蹙在了一起,一眼大一眼小的看着惟澜,“师兄你别逗我了,咱哥几个就你不把死当回事。”
惟澜就像是完全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我今天要是回去了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我要是不去的话,就失去了知道很多事情的机会。”惟澜转过头,微笑着看着狐狸“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师兄,你变了。到底怎么了?你居然和我说你怕死?要是放在以前,你这人肯定直接就去了,管他死的活的,你今个是怎么了?吃错药了?”狐狸根本就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纠结在了惟澜究竟怕不怕死的事情上。
“狐狸,如果你有个妹妹,在很早以前就死了,而且是为了你死了,你会怎样?”惟澜话锋一转,直接说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怎么样?能怎么样?照过呗!”狐狸很心大的把最现实的答案说了出来。
“那如果,你得到了那个妹妹还活着的消息呢?”惟澜问了一个很纠结的问题,狐狸对这个问题根本无从下手。
“我想留着这条命,和她道个歉。呵呵,看来我这条命还有点用。”惟澜自嘲似的笑了笑。“狐狸,我找到了我妹妹。我想认她,想跟她道个歉。”惟澜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中途又让我遇见了她,欠了她永远也还不清的人情。”
惟澜看着埃玛,他的心里满是纠结,这个猫女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人?任务目标?救命恩人?惟澜很乱,自从他知道了他的妹妹还活着,惟澜的淡定从容就变成了装饰品。只是个外在的东西,他的内心里早已经乱了方寸。
“额,我说师兄,哪有那么严重。你不要太看不开好不好?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被救一命什么的,那都是常事!”
惟澜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的劝慰,在那轻摇了摇头。
既然组织叫他回去的话,那就回去又能怎样?这条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了,再死一次还会那么可怕吗?
“我要去。”埃玛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已经清晰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身体虚弱或者是伤病,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但是她的眼睛才刚刚睁开,恐怕她现在连自己坐起来都很困难。
“埃玛?你…”惟澜把埃玛扶了起来,“太危险,之前的那个狙击手很有可能就是组织派出来的。”惟澜惊讶了一下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这种状态的埃玛别说是帮手了,会不会扯后脚还是两说。
“惟澜。”埃玛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惟澜正准备听下文,一只柔弱的小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动作极快,出手极准,小手虽然看去很柔弱,但是惟澜感觉的到,埃玛手上的力量要他的命毫不费力。
狐狸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在抽搐。虽然他把很多时间都用在了医学上,但是,狐狸自认为经过了师父那种地狱一样的训练的自己应该还算是一个身手不错的人。但是,他没看清埃玛的动作,尽管埃玛现在只是一个重伤未愈的状态。
“带我去。”这次埃玛的语气冰冷了很多,眼神也变得锋利了不少。“我要是就不带你去呢?你能杀了我?杀了我还有谁能带你回组织?况且,你既然救了我就没有再杀我的道理。”惟澜能感觉到埃玛给他的窒息一样的压力,但是从埃玛身上一点杀气也没传出来。
“我必须见她。”埃玛又说了五个字,她手上一点也没放松,惟澜渐渐觉得呼吸开始困难,甚至有些头晕。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知不知道你失血过多就是用他的血才把你救回来的?你身上一半的血都是惟澜的!”狐狸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抓住了埃玛的手臂,直接把她的手拉开一边。
埃玛很是迷茫的看着狐狸,埃玛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
狐狸看她那迷茫样,只能很无奈的给她解释解释,“就是,你的血因为受伤,快要没了,然后把他的血给你,让你活过来的。”
“我说师兄,这丫头不会是有什么智力障碍吧?这怎么啥都不懂?”埃玛连输血都不知道,她的生活已经不能用封闭来形容了,她根本没接触过一丁点外面的世界。
“埃玛,你一定要回去?”惟澜仔细的观察埃玛,希望埃玛的表情能给他答案。埃玛的表情很坚定,没有一点犹豫,更没有想要退缩的情绪。血红色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惟澜,像是宣誓,像是请求。
“好,你等我。我从学校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回去。”惟澜的眼神都变得坚定了许多。埃玛的身世,甚至是组织的意图,这次回到组织一定要弄个清楚。
埃玛目送惟澜出了门,她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双目无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繁雉一直是讨厌她的,埃玛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那种厌恶,就像自己看卓钰的眼神一样。
这次回去,埃玛要当面问问繁雉,林风怎么了,林风在哪里,为什么组织要杀她。
林风,在埃玛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人在她的身边。那感觉,很亲近,但是也很疏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埃玛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喜欢上了和他在一起。本来就仅此而已但是埃玛还是被繁雉讨厌了。
林风经常会坐在一张柔软的椅子上想一些埃玛怎么也不懂的事情。这时候,埃玛会静静地趴在他的腿上。两只手搭在他的腿上,两条腿都跪在地上,就那么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的埃玛比现在小巧的多,真的像是一只小猫轻轻地趴在主人的腿上。
埃玛很知足,林风也并没有反对,但是,繁雉很不高兴。
“林风,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也是一只猫?一个玩物?还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林风,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一只猫吃醋!”
埃玛不仅一次的看到繁雉愤怒的表情,不止一次的看到她忿忿而去。埃玛不太明白繁殖的愤怒,但是埃玛明白繁雉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