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掀帘而入,看到蜷缩在地上的云臻,面色大惊,赶紧放下手上的托盘,飞奔到云臻面前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看到云臻苍白如雪的脸色,绿芜忍不住捂着嘴巴,泪水在眼眶里哆嗦,绿芜隐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吃力地将云臻扶上床,让她躺平,可云臻的身子就像是痉挛一般,痛意从心头逸散开,四肢不受控制的哆嗦着,身体内团团火焰在燃烧,恨不得将她的五脏六腑烧成灰烬,这种感觉云臻再熟悉不过,她这是情动了!
“小姐,你怎么样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绿芜起身想要朝帐篷外奔去,却被云臻拉住了。
云臻摇了摇头,艰难地从牙齿缝里蹦出三个字:“不准……去!”
“小姐……”绿芜无意识的呢喃着,浑身冰冷,畏惧从心底涌现,她知道自己不该害怕,可是小姐的眼神真的很恐怖!
云臻没精力去观察绿芜的神色,想到自己的愚蠢,云臻不由苦涩一笑,本以为经过皇甫战铭的背叛之后,自己已经断情绝爱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情动的一天!心里不断呢喃着皇甫沅澈四个字,那痛楚一阵一阵的袭来,云臻的目光倏然变冷,动情了又如何?她已经决心不再为任何男人付出真心,若是这颗心不受自己的控制,她要了何用!
绿芜愣愣的站在床边,什么事儿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臻在痛苦中挣扎,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一阵腥气从喉咙口逸散而出,云臻紧咬牙关,逼着自己将即将喷涌而出的血气咽下去。
绿芜不安的走动着,看着干着急:“不行,小姐,奴婢去找太子殿下!”
“不……”云臻浑身颤抖着,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见绿芜要去找皇甫沅澈,云臻赶紧拉住她,这时,又一阵痛意袭来,云臻浑身一僵,白眼一翻,整个人晕厥过去了。
云臻躺在床上,呼吸薄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沉下来,虚弱无力的睁开眼,昏黄的烛光映在她琉璃般的眸子,头一侧,迷迷糊糊的看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云臻张了张唇,想要出声时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门帘被撩开,绿芜捧着热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一见云臻醒了,喜悦之光在她洁净的小脸上绽放。
“小姐,你终于醒来了!”绿芜快步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云臻,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这时,先前背对着她的那人转过身来,露出皇甫战铭刀削斧刻般的脸,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眸子里点缀着名叫担忧的星光,听到绿芜的叫唤声时,他浑身一僵,整个人如雕塑一般愣住了,机器人似的转身,对上她不明喜怒的眸子!
绿芜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流连,立即明白两人的尴尬,赶紧解释道:“小姐,奴婢听您的话没有去找太子殿下,知道你不想声张,但是奴婢实在就去找琉璃郡主,让她帮忙找个大夫过来,谁知道正好碰上战王爷,王爷的医术天下无双,若没有他,小姐现在可醒不来!”她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找来的大夫都查不出个病因,小姐又昏迷不醒,她只好让战王来试试了。
皇甫战铭面色有些阴郁,迈步走到床边,从被子中取出她的手,搭上她的脉搏,这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云臻一眼。
“王爷,我家小姐怎么样了?”绿芜担忧的问道。
“暂时没事,你下去烧一大盆水,待会儿给你家小姐洗药浴!”皇甫战铭吩咐道。
“那这药?”绿芜指着手里自己花了两个时辰熬好的药。
皇甫战铭伸手接过药碗:“交给本王吧,你下去准备一下!”
绿芜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床上的云臻,见后者对于皇甫战铭的安排并没有异议,便乖乖退了下去。
绿芜一离开,偌大的空间中便只剩下皇甫战铭和云臻大眼对小眼,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可是目光交接处无形的火花在迸射,刺啦刺啦的!过了一会儿,皇甫战铭先移开了视线,低头搅了搅黑乎乎的汤药,声音沉闷:“喝药了!”
皇甫战铭作势要喂她,云臻却别开头,喑哑的声音低若蚊蚋:“我自己来!”撑着手臂,有些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皇甫战铭见她如此,脸一沉,放下汤药,说了句:“随便你!”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桌子,继续侍弄他的草药。
这一番动作下来颇有几分赌气的成分,云臻再迟钝也听得出他在生气,不过她并不打算追问,无关的人还是避免接触比较好,否则惹上是非。咕噜噜将碗里的药汁灌下肚子,苦涩的味道在嘴里逸散开来,云臻小脸皱着,强忍着作呕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不再那么难受了,云臻抬头看向背对着她的皇甫战铭,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本宫已经好多了,多谢战王爷,天色已经暗沉,战王妃定是等着王爷回去,本宫就不留王爷了,等太子回来之后,我夫妻二人一定登门拜谢!”
皇甫战铭摆弄草药的动作一顿,僵硬的转过身来,目光幽怨的瞪着云臻,那模样仿佛云臻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皇甫战铭声音低沉,空气中隐约听到磨牙的声响。
云臻被问的愣住,敛下眉梢,继续说道:“王爷想太多了,只是太子不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惹人非议!”
皇甫战铭浑身阴郁之气更甚,跨步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臻:“够了,云臻,你不是会在意这事的人,想要我走,直接就好,我皇甫战铭最起码的自尊还是有的!”
云臻面色一冷,他都说破了,她也不必跟他客套,淡淡瞥了他一眼,别开视线,闷闷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不送了!”
皇甫战铭拳头攥紧,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鞭炮似的,在静谧的空间中炸开,目光死死地盯着床上这个无情的女人,皇甫战铭真的很想扭头闪人,可是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愤怒的情绪累积到顶点,眼见着就要爆发出来,皇甫战铭却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无力的叹息一声,上前一步,走到床边坐下,大手伸出,从后面揽过云臻的腰身,垂头丧气的开口:“阿臻,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知道吗?听说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吓得心跳都停止了,在战场上杀敌,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让我牵肠挂肚,掏心窝的对待。”
云臻木然的听着他的诉说,浑身的倒刺收了回去,心里尽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要这么对待我!”声音里带着乞求,“你每一次的转身对我而言就是一次凌迟,你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能杀死我!我知道有些错已经犯了,求原谅的话我不会说,我只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求你立刻回到我的身边,但是我希望你在我没有放弃之前,不要把我从你的心里驱逐出去!”
皇甫战铭真的怕了,伸手捂着她跳动的心口,此刻他不知道这颗心是为谁跳动。当他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得知她是情毒发作的时候,他如遭雷击,身子一个晃荡,险些跌倒在地。他可以承受她无边的恨意,但是他承受不了她心里没有他的现实!
云臻脑海中纷乱不休,低下头看着那双紧紧缠在她腰上的手,慢慢伸出小手,覆上。
皇甫战铭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紧张的看着云臻,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神情。
云臻牵起他的手,缓缓转过身来,与之面对面,两人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近距离的看着他,不放过他面上的每一个表情,他在害怕!这个认知让云臻勾起了唇,不是笑,而是讽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然相负,回头亦惘然!
“你……”“走吧”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一声暴呵便响起了。
“你们在干什么?”
云臻和皇甫战铭下意识的回头,便见皇后在慕容嫣的搀扶下,领着一大群人站在入口处,她的身边还有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宸妃和云渺,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一落入眼中,云臻心里咯噔一下,疲惫的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清闲的日子到头了。
“咱们的太子妃和战王爷关系可真不错,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握着手,啧啧,真是叔嫂情深呀!”宸妃捏着帕子,低低的笑着,目光挑衅的看向身边的皇后。
皇后高贵端庄的脸在看到云臻和皇甫战铭相握着的手时,瞬间阴沉了下来,宸妃酸辣讽刺的话在耳边响起,皇后心里头更不是滋味,看向云臻的眼神也写满了不悦。
“太子妃未嫁入麟趾宫的时候便与战王关系匪浅,太子妃的那条爱犬便是战王送的。那时两人经常在她的那个倚梅院幽会,有一次还被爹爹撞见哩!”云渺唯恐天下不乱,目光阴毒的在一旁帮腔。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啊,这等品行的人居然能成为未来国母,也不怕贻笑大方了!”宸妃叹息一声,“皇后姐姐,臣妾真替太子叫屈啊!”
这两人一搭一唱,气的皇后面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
慕容嫣淡淡扫了云臻一眼,讥讽的看向宸妃和云渺:“太子和太子妃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宸妃娘娘这么说,是在质疑皇上的眼光,认为皇上老眼昏花,连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