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的冷风吹着树木,几片树叶悠悠扬扬的脱离树枝,从眼前滑落,云臻的声音在夜风中飘飘荡荡,最后消散在空气中。无人应答,云臻也不敢多做停留,出门在外还是尽量避免是非的好!
一抬头,瞄到前方灯火通明的主帐,隔着老远,她能看到帘幕被拉开,有人陆陆续续从主帐中走出来,云臻心想皇甫沅澈该回来了,归心更浓。
刚欲离开,云臻感觉到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个巨大的吸力朝后拉去,天地一个旋转,云臻不受控制的随着那吸力的牵引摆动。砰!身子撞击到一个结实的怀抱,一声闷哼从头顶响起,云臻一抬头,望进一双邪魅的眸子中。
“太子妃真是热情,这么急着投怀送抱,难不成是太子那瘦瘦弱弱的身子骨满足不了你?”
****的话语飘进耳中,云臻不悦的沉下脸色,暗黑的夜色里,大树阴影笼罩下,皇甫靖煜的脸忽明忽暗,那双狼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云臻,带着狩猎的意味。唇上挂着一抹邪肆而残忍的笑意,使得他整个人更加鬼魅阴森。
云臻看着这样的他,反胃感十足,尤其是想到这人与月妃的****画面,更加鄙夷他的人品,伸手欲推开他的怀抱,哪知道他却抱得死死地,无论云臻怎么做,他就是不撒手。
云臻气急,忍不住去瞪他,而后者是始终保持一副猫戏老鼠的模样,云臻的目光倏然变冷。云臻停下挣扎的动作,低垂着头,黑夜掩藏住她眼里的狠意,眼一低,云臻狠狠地朝他脚下踩去。皇甫靖煜的吃痛声响起,云臻膝盖弓起,第二波攻击开始,对着裆处就是一下,敢调戏她,就要有当太监的准备!
男人的脆弱处被击中,皇甫靖煜忍不住放开她,捂着伤处,面上阴晴难辨。
云臻得了自由,立即朝后跳脱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整了整有些微皱的衣服,余光冷冷瞄向皇甫靖煜狼狈的模样,冷声道:“靖王若是管不住自己的下面,不如趁早切了,免得祸害别人,又祸害自己!不要以为自己是个肮脏东西,谁都跟你一样!”拂了拂衣袖,云臻跨步离开。
皇甫靖煜哪里肯放过她,想他堂堂皇子,御封的亲王,何时受过这等侮辱?这个云臻当真是胆子肥了,不但踢他,而且还出言侮辱,他可不是他那些兄弟,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身形一闪挡在云臻面前,瞳孔紧缩,既然成不了自己的人,那么只有……杀之!金线缘边的袖子下一双手倏然紧缩,皇甫靖煜冷冷的看向云臻,一片落叶脱离枝头,缓缓从二人之间飘落,无形的硝烟一触即发。两人似乎有所默契,待枯叶落地,便是动手之时,而在这之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冷风被二人散发出寒意冻结,凝着半空中,不要发出半点声响,四目相对,杀意在眸中迸发!千军一发之际,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两人对峙的画面。
“哟,这不是四嫂嘛!你站在这儿是等四哥的吗?”皇甫宇陵特有的声音响起。
对峙中的某人不禁侧头看去,只见十步开外,皇甫沅澈、皇甫战铭以及皇甫宇陵朝这边看来,宫人手中灯笼晃悠,照亮了云臻这边。
皇甫宇陵先一步走了过来,看到皇甫靖煜不禁一愣:“六哥也在这里!”
皇甫靖煜挑眉看他,话语间隐约散发着些微火药味:“怎么?本王不能出现在这里吗?”
皇甫宇陵摸了摸鼻子,嘻嘻赔笑道:“能,谁说不能呢!”
说话间,皇甫沅澈和皇甫战铭也走了过来,两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云臻身上,眼里写满了担心。皇甫沅澈越过众人,走到云臻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摸到的却是一片凉意,面上微微闪过不悦,伸手解开肩上的披风,给云臻披上,嘴里不忘念叨着:“夜里凉,出来时怎么没多加件外套,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暖意笼罩下,云臻忍不住喟叹一声,脸上尽是满足之色,道:“一时忘了,下次一定注意!”
皇甫沅澈这才放过她,将视线转向云臻对面的皇甫靖煜,大手却始终包着她的小手。
“六弟怎么在这里?刚才席间你称不适,半途离开,本宫以为你回帐篷休息了,之前父皇还问起,说是要过去探望呢!”
手上的力道松松紧紧,云臻的小手被他揉来搓去,云臻抬头,火光中,皇甫沅澈神色一如以往淡淡然,云臻却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低头看着他握着她小手的大掌,火热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递。
云臻挑眉,看着皇甫沅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皇甫沅澈虽然身为太子,但是一向谦逊恭谨,从来不以为身份压人,更是不自称本宫,如今他以上位者的姿态出现,不得不让困惑,难道他这是在……生气?
云臻因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微微讶异,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着,她忍不住抬头去印证自己的想法。
皇甫靖煜一听玄清帝要去探望,脸色倏然一遍,他以身体不适为由,中途离席,本就不应该,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被人在父皇面前嚼舌根,他岂不是犯了欺君大罪!而且父皇居然去探望他,却扑了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既如此,皇弟就先行一步了!”皇甫靖煜面上难掩焦急,也顾不上云臻,打了个招呼,快步钻进一片帐篷堆里,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喂!”皇甫沅澈想要唤住他,却找不到他,“怎么走了这么快?我话还没说完呢,父皇席间多喝了几杯,浑身乏力的很,最后只是让福德全去探望一下!”
云臻抬头,看着一脸无奈的皇甫沅澈,为什么她觉得他是故意误导皇甫靖煜呢?
“夜深了,皇弟也告辞了!”
云臻这时才注意随皇甫沅澈一起过来的皇甫战铭,一抬头,正对上皇甫战铭望过来的目光,云臻微微一愣,随后不着痕迹的移开。
“七弟好生休息,明日狩猎皇兄期待你拔得头筹!”皇甫沅澈手上一紧,面上却是微微笑着。
皇甫战铭离开后,皇甫宇陵也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折腾了一宿,小爷也累了!”抬头看向风中相依的二人,目光暧昧,“可惜咱命苦,没人贴心的暖被窝!”
皇甫宇陵这人就是嘴贱,听他这么一说,云臻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宫里那些关于她家暴皇甫沅澈的留言,心中冷笑,她正愁着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呢,现在好了,狭路相逢,他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可惜的是,还没轮到云臻出手,皇甫沅澈便开枪了。
“九弟不必觉得遗憾,我已经让人帮你的帐篷挪了位,就在那里!”皇甫沅澈指着灯火辉煌的一堆帐篷,嘴角慢慢勾起,笑的狡黠,“琉璃郡主的帐篷就在你的左边,曜小郡王的帐篷在你右边,晚上你绝对不会寂寞的!”
皇甫宇陵脸上的笑容挂不住,眼里写满惊恐,哀怨的看着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妻,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帐,摸了摸鼻子,果断朝树林走去,他今晚还是随便找一棵树凑合比较好!
云臻笑语盈盈的看着皇甫宇陵夹着尾巴离开的画面,心里甭提多得意了,抬头,对上皇甫沅澈宠溺的目光,揶揄道:“没想到一向以好好先生示人的太子殿下,玩起人来,还真有一套!”
皇甫沅澈无奈一笑,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这还不是因为本太子娶了一个有仇必报的太子妃!”
两人相视一笑,无限温情在夜风中荡漾着!
休息的一夜之后,疲劳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于狩猎的无限热情。每年一度的皇家狩猎活动向来深受朝臣喜爱,日日埋在卷宗之中,雨季的时候当心会不会发生水灾,大热天操心会不会发生旱灾,还得时时应对君王的喜怒哀乐,整日里提心吊胆,难怪古代人都命短。
来这里,会打猎的,骑马纵横林间,多畅快,而且这也提供了在帝王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不会打猎的,也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舒展舒展。不过这次来木兰围场,显然与以往不同,因为队伍中多了北焰国的使臣。
都说文可安邦治国,武能平定天下,玄清帝的目的很明显,云臻解了北焰的难题,纸上论战,沧溟大获全胜之后,玄清帝便思索着向北焰国展示沧溟的武力,带使臣去军营自然不合适,通过这种狩猎形式,告诉北焰,他们沧溟马蹄上的功夫亦是一等一的,不动声色的灭了北焰的气焰。
玄清帝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是北焰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北焰的子民不论男女,生下来不会说话时就跟着大人出去狩猎,玄清帝想凭借狩猎震慑北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帝王的心思不用猜,玄清帝葫芦里卖什么药,谁都不知道。云臻不是自寻烦恼的人,沧溟的好与坏兴与败,和她没多大干系,早上起床,刚用完早餐,皇甫沅澈便被玄清帝唤了去,临行前,怕她在帐篷里闷的慌,便留下元宝,叮嘱道:“元宝对周围熟,让他带你四处转转,不过不要走远,尤其是西边的树林,听说那里有吃人的怪兽出没,进去了就出不来,你们千万别往那边去!”
“我知道了!”云臻应了下来。
“中午父皇设宴款待北焰的使臣,我回不来,你就别等我了!”
皇甫沅澈一改往日的宽衣长袖,今日居然穿了一身胡服,云臻知道胡服便于骑射,只是看他这架势,难道他也要上场打猎?
“你今天也要上场打猎吗?”云臻问道。
“应该会上去试两把,不过有北焰使臣在,不一定!”其实他是有打算上场,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进冬天了,他想打些好东西,给她做件御寒的衣服。穿戴完毕之后,皇甫沅澈回头看她,“我先走了!”
云臻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他却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云臻。云臻微微一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嗯!”皇甫沅澈点头,“这里有块脏东西!”说着,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记吻,而后满足的离开。
云臻站在原地,一股电流自眉心散开,涌现到四肢百骸,最后汇集到心口,一股钝痛传来,云臻身形一个晃悠,下意识去扶着手边的衣架,哐当一声,衣架经受不住人的力道,连人带架子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