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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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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侠探

白岩

清朝晚期,永清县出了一位在县域里和周边州县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号的人物,人称之为‘风流侠探’,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刘宝祯。说到风流,倒不是说他在情感上有多少风流轶事,而是说他凭借着满身的武艺,侠肝义胆,拿贼捕盗,扶弱济贫,维护一方平安,是一位德艺双归的乡里隽才。他这一副侠骨柔肠的豪迈气概,堪称大家风流。

刘宝祯,字保义,文安县大清河畔刘庄人。刘宝祯自幼喜爱武术。幼年其父带他在沧州寻师学习武术,曾师承霍家拳、王五刀的门人,后来又受一个道士的点拨,练就了一身轻功在身。刘宝祯先后拜在三位名师门下,十余年勤学苦练,终于饱有真才实学。刘宝祯年渐长成,却家遭大厄。这年家乡遭疫,父母先后染疫不治而亡。刘宝祯遭了丧亲之痛,又失了衣食所托,只得辞师寻求生理。可是自辞师出世,恰逢时局混乱,捻军北上,京畿一日三惊之时。刘宝祯回至乡里,寻亲不着,访友不见,生理陷于困顿之中,只得再外出寻找生路。这天刘宝祯来到永清后羿镇,与众佣聚于街口求工,偶遇一位王姓财主,来此要寻个看家护院的后生。正和着爷儿俩有眼缘,王员外一眼便看中清瘦精干的刘宝祯。一问,说又学过武艺,王员外心中更是喜欢,于是一拍即合,收做护院长工。每日三餐由东家关顾,冬夏各供有应时的衣物,且每年尚有二两银子的零用。刘宝祯寻得主顾,衣食无忧,自然高兴。自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心一意地在王员外家做起事来。

王员外夫妇年逾五旬,生有七女,未得男丁,一直谋算着要攀一个上门女婿,以养老送终。年来求了媒婆去寻,每每不得,心中懊恼沮丧不已。自刘宝祯来过一年以后,王员外觉得这个年轻后生为人憨厚正直,人品不错,堪堪可任可信,且又无家人累赘,心中中意,便央人说赘。刘宝祯自出世以来,散荡无归,方才有了落脚之处,已是满足。而今又有东家愿招赘东床,实属得陇望蜀,倒也惬意,遂满口应承下来。这时东家七女之中已嫁出四女,于是王员外高高兴兴地选良辰,择吉日,依序将第五女嫁与刘宝祯为妻。

五姑娘有姓无名,父母每每唤之五丫头,年已十七,秀外慧中,知情达理,十分贤良。自从嫁与刘宝祯,遂称为王氏。虽然居家赘婿,却从不以身在娘家托大,谨言慎行,一心一意侍奉着丈夫,夫妻倒也和睦。转过年来,夫妇得了一女,取名兰儿,亦唤作大丫头。王员外夫妇虽是高兴,但也不无忧愁,唯恐女儿女承母业,尽生丫头而断了子嗣。又过了三年,五丫头果然又添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叫玉儿。王员外喜出望外,在孩子满月的时候,搭台请人唱戏,整整热闹了三天方罢。

刘宝祯自入赘王员外家,与王家人的情感更是进了一层,每天忙里忙外一身不闲。这王家虽说不上是豪门大户,可家里也有三几百亩良田,常年雇佣着十来个长工做活,家境可谓殷实。刘宝祯白天带着长工们在地里做些庄稼活儿,自不必说,晚上还经常起来巡夜。高兴时便在僻静处将满身的武艺踩踏一遍,直练得通身是汗才得罢手。刘宝祯心智灵透,常在练习武功中深究领悟,自是武艺非但不丢,反而精进了。

自刘宝祯来到王家,屈指算来也有七年的光景。这几年里,王员外的六女、七女先后出阁,家里便只有翁婿外孙等诸人。且喜家中人丁健旺,翁婿亲睦,事顺业达,太太平平,一家人倒也舒心快乐。

北方的气候,一般干旱算是常年,贫苦人家拆借着尚能度日。若遇了大旱,这贫苦人家就得逃荒要饭。这一年闹起特大慌旱,贫苦之家纷纷没了生路,由是匪患蜂拥,盗案汹汹。乡里富户,东家遭抢,西家受盗,连连出事,一时人心惶惶。一些有艺在身的不良之人,也趁火打劫,兴风作浪。就在这一年的初秋,一天夜里,王家也经了一遭盗贼的骚扰。这一遭骚扰王家倒是没有损失,可刘宝祯却自此传名。

原来,在这年初秋的一天夜里,月儿正明,刘宝祯夜半起来,到外面小解,和往常一样,顺便到大院儿各处看看,这也是他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待走到后院墙角处,忽然听到有轻物落地的声响。刘宝祯一惊,忙隐身于墙角定睛细看,只见一黑物从对面墙根慢慢长起,长做人形,快速溜闪到正房后檐下,一步一停,四处张望。刘宝祯明白,这是个夜蹿的贼人来此行窃。刘宝祯见这贼人贼头贼脑的样子,不仅不害怕,反而觉得好笑。看看那贼人快到近前,刘宝祯轻轻嗽了一声,骇得那贼人一怔,忙里就地一溜翻滚到了院中,悠悠站立起来,竟然不跑,随之从脚下泛出一股乌涂涂的黑烟。刘宝祯一看,就知道此人有些来历,心中也是翻了一个个儿。心中暗想道,不知这个贼人看中了我家什么物件,夤夜来此偷盗。看样子这个贼人是有功夫之人。而今计,无需招惹他,免得无端结下梁子,贻害无穷,只管在他并未得手之时,惊走他也就算了。于是稳住心神,依照江湖规矩,从墙影儿中走了出来,现身月光之下,抱拳说道;

‘这位朋友,不知是哪条道儿上的,来此有何贵干呢。’

那贼人却不回话,依然稳稳站定,一动不动。刘宝祯不见回答,便又说道;

‘这位既然是武林中的朋友,当坦荡些。若是饥了,饭是现成的;若是盘缠缺了,在下虽不是富有之人,但也有二两银子奉送。不知朋友肯笑纳否。’

但见那贼人岿然不动,仍然噤口不言,刘宝祯心下大疑,忖道;此人行径,难道是为我而来嘛,他又如何知道我是练武之人呢。看对方无动静,便又道;

‘既然这位朋友不肯就食纳财,想必是有意来访在下的了。在下虽学过几年拳脚,也只是略得皮毛而已,本不敢在外人面前现丑。而今大驾光临,指在在下头上,在下只得勉为其难,奉陪朋友走两趟拳脚,切磋切磋,以求长进。不知这位朋友肯容谅否。’

刘宝祯说了半天,那贼人就是不动声色。刘宝祯心下思想,这人好生稳当,定是个武学大家。只是要有一个办法破了他这局才好。灵机一动,便忽然一矮身,顺手捡了一只碎瓦片,借起身之时疾速打了出去,正中那人。只听得‘扑’的一声,那人应声萎缩着倒下。可是尚未着地,忽而身儿一跃,竟上了后院北房去了。刘宝祯一惊,但要去追,又怕中了贼人的圈套,故而止步。看看贼人去了,刘宝祯回来看妻子孩子,依然安稳熟睡,才放下心来。此后刘宝祯怕再生事故,便不敢解衣,在屋中只略坐一坐,将方才的事情细想了一回,心下踌躇不定。为防万一,便拿了自己顺使的佩刀,忙又出来再巡。

这一夜再无事。

天明以后,刘宝祯将夜来之事禀告王员外,王员外听了只吓得面如土灰,身儿不住地颤抖,慌忙颤颤巍巍地问姑爷该怎么办。刘宝祯看老泰山这副情状,忙满面堆笑,豪气英壮地安慰王员外不必慌张,说只是些蟊贼草寇,有我在家,料无大碍。王员外听了,将信将疑,仍不能放下心来。

一连几日,刘宝祯整装紧束,背背大刀,一副临战的架势,里外巡查,昼夜不停。可是这几天偏偏平平静静,连个贼人的影子也不见。看看无事,王员外把日里提吊的心方放下来。刘宝祯知道此事断然不会就此了结,有夜里那一瓦片的过节儿,这个夜访的不速之客定然不会甘休的。

又是几天过去,依然平静无事。刘宝祯心下也疑惑起来,想这贼人真的罢休了不成。虽然如此,刘宝祯仍不敢懈怠。又过了些时日,一天夜里,时过三更,弯月已然西坠,夜色不是很明。刘宝祯提着精神,加着小心巡夜。刚刚走进后院,就听‘啪’的一声,一块问路石投在院中。刘宝祯心中一震,知道那贼人果然又来了,忙闪身立于墙根,定下心神,观察动静。但见西屋房脊上现出的却是两个黑影,弓腰缩背,轻手轻脚摸到房顶前沿,一跃跳下房来,落地竟没有大声响。刘宝祯暗自点点头,知道这两个人是练家子,有些根基。虽然轻功算不得上乘,这一跃一跳的功夫,少说也有十来年的苦修。刘宝祯于是心中便有了底。那俩人站稳脚跟,相互小声嘀咕了几句,刚要分散开来,刘宝祯便在墙根朗声说道;

‘朋友,光临寒舍,有何意为。’

那两个贼人一听,不由一怔,忙背靠背自护,并不答话。刘宝祯一看并无反响,便道;

‘有缘一面便是朋友,请道个遵行吧。’

那两个人互相对看一眼,一矮身形肩并肩齐蹿了过来,举起雪亮的马刀便剁。刘宝祯看得真切,一不慌二不忙,见那两个人来得切近,刘宝祯一个狮子摆头,闪身跃上房沿,趁势回头打下两颗石子,正打在贼人的两口刀上,铿然有声。两个贼人一怔,吃惊不小,一溜翻滚,又退回院中央,背靠背站稳自护,一言不发。刘宝祯不知这两个人的来路,不肯下狠手,便喊了一声‘着’,又打出一颗石子,趁那俩人躲避之时,一跃下房,声响皆无。两个贼人看出不是来头儿,拔身便走,分别跃上两侧的厢房。刘宝祯看得真切,疾速打出两颗石子。两个贼人各痛叫了一声,跌下房来,动殚不得。刘宝祯上前捡了各自的兵刃,摘了各自的百宝囊,解了贼人的丝绦将其等缚了,叫醒在西厢房睡觉的家人老孙头,让他到前外院叫那帮长工伙计们,把贼人带到长工房里去。老孙头战战兢兢爬起来,挑了一灯去前院叫人。长工们得了信,提着灯笼一哄而来,吵吵嚷嚷的要看贼人长什么模样。王员外在上房听了外面吵吵嚷嚷,直吓得浑身颤抖,几乎尿了床。后来听说是来了贼人,已让五姑爷给逮住了,方才放下心来。但仍紧闭房门,不敢出来。

长工们拿了绳索过来,看姑爷已然把贼人捆了个结实,便叫叫嚷嚷着把贼人推推搡搡压进长工屋。这两个贼人被刘宝祯的石子打麻了筋骨,被长工们这一推搡,倒活动开了。刘宝祯上前摘了他们的蒙面,一看是两个二十挂零的年轻人,不禁叹口气道;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俊的功夫,本是不易,可惜,可惜。行侠仗义之事不为,怎么竟做这龌龊见不得人的勾当。’便对长工们说;‘你们也不用难为他们两个,等到天亮了送官就是了。’

只听贼人之中有一个人说道;

‘这位宅主,你不用报官。今天被你缚了,是我们兄弟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我们认栽了。我们原是听‘皮人’侯所说,此宅有个会武功的,功夫很是了得。是我们心中不服,此来就是想会一会这位高人。我们不做鸡啄狗盗之事,为什么要送我们见官呢,这可不是道上的行径。’

刘宝祯听了,仔细打量着说话的人。见此人眉宇间现出一股肃气,确实不像不正经的人。于是说道;

‘既然朋友有前情,自然不当非礼以待。’

说着上前给俩人去了缚绳,将百宝囊和刀还了二人。刘宝祯又说道;

‘二位朋友既为切磋武功而来,为何不在白天光明正大而来,却在夤夜趁黑偷偷摸摸而至呢。’

一个黑面汉子有些羞赧地说道;

‘因了‘皮人’侯对宅主夸赞,说宅主有好俊的功夫,我们兄弟不服,才来此探个虚实。我们兄弟本想白日来访,又怕艺不如人,当庭出丑。所以才换了夜行衣服,深夜来探个究竟。’

众人正在屋里说话,忽听窗棱一声震响,窗纸抖动,正是一镖打在窗棱上的震动。众人大惊,一个长工忙吹息了灯。刘宝祯料定此人必是和这两个年轻人一伙儿的那个‘皮人’侯,便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两个年轻人也跟着出来。刘宝祯对房上说道;

‘既是道儿上的朋友,就请现身说话吧。’

那两个年轻人也说道;

‘是侯世兄么,此宅主人不是外道之人,您请下来吧。’

话说过多时,也不见反响,猜想已经去了。那两个年轻人对刘宝祯说道;

‘侯世兄性情古怪,恐怕已经走了。我们今日既然被擒,就请处罚,虽万死不辞。请吧。’

刘宝祯听了笑道;

‘既然都是学武之人,人不亲艺亲,艺不亲老祖宗还亲呢,何须说这样的狠话。二位既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又为切磋武功而来,如何敢非礼二位。今日在下侥幸得手,也是出于二位承让,如何敢说擒字。常言说得好,在家倚兄弟,出外靠朋友。说不定哪天行走在街面上,还得仰仗二位朋友的帮助呢。今天的事到此就算了结了,二位朋友若有事不便久留,在下也不敢挽留,二位就请便吧。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我们自然后会有期。请。’

两个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几乎同时抱拳道;

‘后会有期。’

说罢略走几步,将身子一拧,跃上房去,转眼不见了。长工们言语纷纷,都说五姑爷不当放人。刘宝祯笑着对众人说道;

‘大凡正道上的练武之人,最顾及的是脸面,也最讲信义。既不是违昧良知,叛道乱法之人,还是要给人家留足颜面方是正理。行走在江湖道上的武林中人,最看中就是道义,那是万万不可违的。’

长工们似懂非懂,只觉得上理,都点头诺诺。

天亮以后,刘宝祯把夜里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向王员外禀述一遍。说到义放二位武林中人,王员外嗟呀不已,生怕放虎归山,再招惹是非。刘宝祯安慰王员外说,按武林道上的规矩,应该不会有此类事情发生的,大可不必纠结,尽管放心即是。王员外将信将疑,不再言语。刘宝祯辞别王员外,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此后果然再没有人来王家搅闹。

后来此事被长工们当成笑话传讲出去,竟不胫而走,县域里几乎家家知道,户户晓得,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来年夏天,刘宝祯和长工们正在地里锄地,忽见王员外风风火火地赶到地里来,口中喊着‘宝祯’,喜笑颜开地说道;

‘姑爷快随我回家。县衙门来了人,要请姑爷帮忙拿贼破案呢。以后,恐怕姑爷就入了公门了。’

刘宝祯听了如坠雾里云中,心中茫然。心想自己乃一介平民,不知道县衙门如何会将这种事差派到自己头上。待细问老泰山,也是一问三不知,却只管催促快走,到家自己再去细问。刘宝祯无法,只得扛了锄头跟着岳父回家去。

爷儿俩回到家中,只见有两位官差正坐在堂屋客位上喝茶清聊。这两个人见到在王员外身后进来一个中等身材靠下,枯瘦精干的一个大约有三十上下年岁的年青农人,下身高挽着裤腿,上身穿一件家染的浅蓝的短袖汗衫,敞开的前胸肋骨突出,不觉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露出不屑的神情。坐在上手的一位拖着腔儿说道;

‘王员外,这位敢就是令爱婿么。’

王员外谦恭卑微地笑着,口中连连答道;

‘是是是,正是小婿刘宝祯。’

两个官差又细细打量一下刘宝祯,嘴上不说,脸上却现出瞧不起的神情,便一副干办公事的神态,拿着腔调说;

‘我们是奉了县大老爷之命,请刘壮士衙门里走一趟。有什么话自去跟我们大老爷回,不干我们兄弟的事。你去赶快收拾收拾,跟我们走一趟吧您那。’

刘宝祯问道;

‘上差叫小人去县衙,不知有什么事情吩咐。’

‘这个我们不知道,您自去问吧。’两个官差齐刷刷的回答。

刘宝祯看出了这里边的端倪,淡笑一下,也不再问,便辞了岳父,回自己屋里收拾衣物,和妻子告别去了。不屑一刻,只见他背了一个小包袱出来,又拜过岳父,跟两个官差说道;

‘二位,时候不早,恐县大老爷等着着急,我们上路吧。’

两个官差看看天色,正是早饭已过,午饭不到时候,不禁咧咧嘴。心想,让这小子收拾行装,原以为他会磨磨唧唧不肯出来。这样我们既放了面子,也好混杯酒吃。谁知这小子这么麻利就出来了,这顿蹭饭看起来是泡汤了。两个官差只好懒洋洋起身告辞,伴着刘宝祯而去。

三人走出村子,迤逦而行,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后羿镇。刘宝祯抬头看看天气,已近中午,怕错过了镇店无处寻饭头,便说有些饿了,也不管两个官差有何理论,便自行进了一家小饭铺,并不问两个官差想吃些什么,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只管要了一碗汤面便吃。两个官差一看,这不是把我们哥俩给晒起来了吗,便对刘宝祯说;

‘爷们,有你的。你吃喝有了,把我们哥俩干起来了,我们怎么办,我们也没吃饭呢。’

刘宝祯装傻充愣,笑着说道;

‘官爷也饿了吗,那就一起吃吧。’转身跟店小二说;‘再来两碗。’

两个官差傻了眼,一看就这饭食呀。这些猫食狗饭,哪是人吃的呀,不禁皱了眉。吃吧,不好下咽;不吃吧,的确有些饿了。横一横心,只好跟着凑合着吃了碗汤面。

三人吃过了饭,刘宝祯付了钱,也不理会这两位官差,背起小包袱就走。两个官差瞧这架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瞪眼,却无可奈何,只好骂骂咧咧的走出店门,跟在后面。走出镇子上了官道,此时已正直晌午。骄阳当空,天上湛蓝湛蓝的,又没有一丝风,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生疼。三人未走多远,便身上、额上,汗流涔涔了。刘宝祯似乎毫无感觉,仍快步走在前面,两个官差却早已进赶不上,远远的落在后面。其中一个官差实在耐不得,扯着嗓子远远地叫道;

‘哎,你慢点儿,着急嘬死呀。’

刘宝祯听了不觉暗笑,也不答言,只管走路。待走进一处树荫,才停了脚步,自解衣敞怀,抖起衣角儿扇风。过了好大一会儿,两个官差才气喘嘘嘘地赶了上来。一进树荫,便‘扑通扑通’坐卧在地上,嘴里‘哎哟哎哟’直叫,骂道;‘什么破差事,可他妈的累死我了。’再看刘宝祯,已然坐在小包袱上,将头伏于膝上轻轻地打着鼾睡熟了。

太阳当空,直直照耀。树儿不动,叶儿不摇,闷热至极。两个差官哪里睡得着,直直坐在地上,扯了衣襟扇风,仍是汗流浃背。免不得怨天怨地,骂这鬼天气,恨这苦差事。三个人在树荫里休息,直捱过了两个时辰,看看太阳已经大偏西了,阳光已失了热辣辣的味儿,一个官差才说;

‘哥们儿,看时候也不早了,还有二十多里地呢,别回去再挂了晚儿,咱们该走了吧。’

另一个说;

‘我今儿个累乏了,缓不上劲来,啊哟,慢慢走吧。不管这样,这会子我还真的有些饿了呢。’

‘忍一忍吧,等回到县里找一个好饭馆,再好好找补找补吧。咱们现时赶紧先完了这宗鬼差事要紧,省了回去晚了捱那狗屁呲儿。’

两个官差提了精神过来叫刘宝祯起来赶路,可哪里叫得醒。上前去推,刘宝祯借力蜷了一个圆宝壳在地上翻滚,而后依然坐定,还是不醒。俩人没有办法,使个眼色上前一同来拽,刘宝祯就象定在地上一样,如何拽得动。两个官差方才知道刘宝祯确实是有真功夫的人,呲牙咧嘴地忙陪着小心央告。刘宝祯看两个官差的狼狈相,便不再闹下去,一个翻身跳起来,笑了笑说道;

‘二位官爷何必太谦,是小人一时困乏了,扰了二位官爷的差,还望二位多多包涵。’

两个官差已然领教过了刘宝祯的本事,不敢大言,早缩了头好言好语,诺诺听命于他。刘宝祯教训了两个官差,让他们知道不可以貌取人也就罢了,遂起身大步赶路。两个官差屁颠儿屁颠儿一溜小跑跟在后面,直累得通身是汗,却再不敢有半句怨言。来到县衙,已然将将日落。为首的一位官差让刘宝祯在门房候着,自己先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儿,这个官差出来说道;

‘刘壮士,县大老爷请您到二堂相见。’

刘宝祯随了官差来到二堂门外,止了脚步在院中等候。那个官差再次进去禀报。少时官差出来说道;

‘大老爷请您屋里说话。’

刘宝祯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将盘在脖子上的辫子放下,跟着官差进了二堂。抬头看时,见一位年纪四旬上下颔下一绺黑胡儿身材微胖的官人坐在堂中太师椅上,顶戴服饰整齐,正襟危坐,一副气宇不凡的神态。刘宝祯忙赶上一步,打千请安。只听县大老爷声音清朗地说道;

‘免了吧。请问壮士大名,贵仙乡是何处。’

刘宝祯自不避讳,低头叉手将自己的出身、幼时外出学艺及出道后流落到永清后羿招赘王府的事一一道来。县大老爷听了又问道;

‘人传刘壮士艺高胆大,去年秋上曾一人捕得两个武艺高强的歹人,真真可谓英武。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形。’

刘宝祯依然低头叉手回答道;

‘大老爷容禀。此事大老爷谬奖了。去年秋上,小人确曾和武林中的朋友切磋过武功,侥幸赢得一招半式,并不曾捉到过什么歹人。大老爷所闻乃是道听途说之误传,并非真实。还请大老爷明鉴。’又将去年秋上所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县大老爷听。

县大老爷听了刘宝祯的回话,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个武功高强的不同一般的武林人,而且是一个心地良善而又非常正直的人,确是个少有的隽才。县大老爷不禁肃然起敬,忙叫看坐奉茶。刘宝祯谢了罪,方斜了身子挎坐,仍低着头,不敢正视县大老爷。县大老爷清了清嗓子,语气柔和了许多,说道;

‘刘壮士,不瞒你说,近来县域接连出了几宗盗案,侦探了月余也没个踪影,下官着实为难。我倒不是怕为此丢官。我心中之所系,是身为百姓之父母官,子民有苦有难而不能拔其出苦海,我何谓父母官,我是于心有愧呀。故而近来遍访域内,寻觅良才,以求破获盗案,清肃域境。最近听人说起刘壮士大名,艺高而仁爱,故而邀请到县衙,共商捕盗肃境之对策,不知壮士有何策教我。’

刘宝祯听了县太爷忧民的一番言语,深深为其至诚感动,忙抱拳回道;

‘大老爷,小人乃一介草民,憨直没有心计,愧领大老爷的教诲。小人自有的是一身的蛮力,任凭大老爷驱使,绝不敢吝惜。大老爷问计于小人,小人愚钝且不经事,就不敢多言了。’

县大老爷听了这话,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张扬,沉稳有度,倒是更加喜欢。沉吟了片刻,说道;

‘如此,就委屈刘壮士在衙里滞留几日,为域内百姓做点儿事情。’

刘宝祯慨然应诺。县大老爷着人安排客房,敬重他是个人物,又摆了酒席为他接风。

一连数日,并无事做,刘宝祯如受煎熬。正在烦闷之时,忽然听县大老爷着人来叫,忙收拾一下随身应用的物品,跟人来见太爷。县大老爷看刘宝祯进来,笑道;

‘刘壮士苦闷了吧,今天要给你一点儿事情做,你可愿意么。’

刘宝祯忙躬身抱拳,答道;

‘小人愿受大老爷驱使。’

县大老爷又唤过一名差役道;

‘刘壮士,你可跟了此人,都做百姓模样,到城里各处酒楼茶肆走走坐坐,探看有无武林中人。有这样之人,且记不要惊动,只是着意些,看个仔细,如何应对,回来再一同商议。我近日在外张贴了一个告示,是说衙里聘了武林高手,名唤刘宝祯,协助县衙捕贼捉盗。我想这告示一出,如果前几宗盗案为武林中人所为,闻名或远遁,或寻衅,必有所见。若常人所为,闻得衙里请了高人,唯恐获罪,必有遏敛,域内便可有长久清闲。这告示已贴出了几日,未有反响。我猜度,若是武林中人,近日必会来找你寻事,大概也该露面了。故而让刘壮士随了衙中之人各处走走,看看有无形迹可疑之人,不过是预先心里做个准备的意思。切不可轻举妄动。’

刘宝祯领了大老爷的意旨,回屋放下行武的用物,重又卷了裤腿,穿了短褂儿,按照太爷的安排,随了那个叫李达的役人,在帐房支了二两银子,从后门溜了出来。从后街转起,所有大大小小的茶馆饭铺,逐一走过,一处不落,也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看看到了晌午,刘宝祯思忖,此时正是各色人等用饭之时,有武行人必奔大酒家。于是便奔城中最大的五仁酒楼而来。进了酒楼,刘宝祯自捡了一处临窗对门的桌子坐了,让李达选桌另坐。二人分别要了茶水,一边留心进来的客人,一边慢慢地品用。酒楼的一个伙计过来询问要些什么酒菜,刘宝祯笑笑道;

‘莫急莫急,待朋友来了再布菜不迟。’

伙计听了,原来是约等朋友的,只得去别处招呼客人。这时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楼上楼下高朋满座。来的客人看上去都是乡里士绅和商铺东家,轻衫彩裤,尽显华贵。偶有行商客旅,也是衣饰灿然,全然没有习武之人的气像。刘宝祯一边喝茶,一边仔细品评进来的客人。正向门口看时,忽然眼睛一亮,原来他看到一老三少却是一女三男背刀挎剑之人,风尘仆仆进了店门。那老者约有五十上下年纪,黑红胖大的面庞,颔下一绺山羊胡略有银白。眼睛不大,目光炯炯有神。上身穿一件粗布无领短褂,下身穿一条染色夏布长裤,但裤腿挽了过膝。足踏一双青布洒鞋。手中提了一个蓝底百花儿小包袱。紧跟身后的那位女客,约有二十五六的年岁,白帕束头,一脸英气。上身穿一件边领绣花的紧身小褂,腰中束着一条大绿汗巾,左下挎了一口宝剑。下身穿一条裤角绣了花边的夏布彩裤,一双小脚穿着一双紧脚绣鞋。在这女人身后,还有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脸色黝黑,七尺的身材,三十上下的年纪。一身粗布裤褂,脚下趿拉着一双菩提鞋,手提一把钢刀,看神情是个有些憨里憨气的汉子。另一个二十上下的年纪,白嫩的面皮,满脸的稚气。穿一身漂白夏布衣衫,脚踩一双青色布鞋,手中提了一根哨棒,背上背了一口单刀。看脸庞,眉目清秀,和老者有相像之处,猜想这是一家子习武之人,似是做赶场卖艺营生的。

刘宝祯看过这一行人,正为他们赶生活感慨,又见一个雄气纠纠的年轻人,用长衫裹了一柄长剑走了进来。只见此人淡眉大豹子眼,白皙的脸上有些许雀斑,颔下疏淡的小胡子长已过寸,一条大辫儿粗大乌黑甩在背后。上身穿一件白段子小褂儿,下身穿一条青段子长裤。轻身捷步,直上二楼而去。刘宝祯心中呐喊,真真好条汉子,到要看个究竟。唯恐错过,便一步不舍,跟了上去。

来到二楼,只见前面进来的四人选了临窗一张桌子坐了。后来的那个年轻人走上二楼,已然没有了客位。那年轻人焦躁起来,操着山东口音喊道;

‘掌柜的,快来快来,如何没有我的座位。’

酒楼伙计闻声忙赶过来,歉意道;

‘客官,有什么事您吩咐,小的在这儿哪。’

那位后来的年轻人叫道;

‘同是来吃饭的,难道旁人就长了你爷娘的貌相,敬此薄彼,这是什么道理。’

酒楼伙计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可是有着酒楼的规矩,只好忍气吞声地说;

‘不知这位爷驾到,事先没有好好准备,您请原谅了吧。这酒楼有酒楼的规矩,先到先坐,后到找坐。今天不巧,大爷您来晚了一步,只好将就着给您找个坐位吧。您看这里有早您一步刚到的四位,五位能不能在一张桌子上挤一挤用酒啊。’

没等那个年轻人说话,先来的那四人之中,老汉先说了话。问道;

‘酒家,我们在这里吃饭,少给饭钱了不曾。’

伙计答道;

‘没有啊。您老还没有吃饭呢,怎么会说得上少给饭钱。’

‘那好。既然不少你的饭钱,你如何轻贱我们。我们这是一家人围桌吃饭,如何能和外人凑和。你快免了这说法。’

‘老爷子,今天人来得多,桌子不够用,你老人家海涵着些,将就一下。饭后各奔东西,一走了之,无非就是忍让这吃饭的一会儿功夫。老爷子,我求您了,行个方便吧。’

‘小子,我告诉你。在家,一家人围桌而食,婢役不得上;在外,朋友们围桌而食,侍从不可前。今者我一家人围桌而食,如何能容纳杂人掺和。你快快引了旁桌去尤可恕,若执意过来添彩,休怪我事先没有说下,可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好好好,您老人家说得是,您请便,我再给这位客官对付。那上哪儿呢-----’

酒楼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张望,看到另一靠窗桌上,坐着两位服饰华贵的商客,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已然吃得餐盘狼藉,其中那个年轻人已经饱腹停食,另一个还在用汤,估计将将吃完。酒楼伙计忙走上前去,问道;

‘二位可还要添点儿什么。’

那个正在喝汤的中年人,斜乜了酒楼伙计一眼,有些阴怪的说道;

‘不用。虽说吃完了饭,可这些东西你莫要动,老子消停消停还要接着再吃呢。’

酒楼伙计咧咧嘴,只好笑着说;

‘好了,您那。都给您留着。请示这位客官,我们这里还有两位客官无处入座,能否挤让一下,容他二位就食。’

那个中年汉子听罢先直了眼,待要发作,只听酒楼伙计身后桌上有人说话,道;

‘二位兄台不弃,不妨可来同桌就食。’

三人回头看去,却是三位乡绅长者,要了一桌丰盛酒菜,正在畅饮。站起来说话的长者正是正座的东主。那个年轻人略一抱拳,道声‘谢了’,便于桌上下手打横坐了。刘宝祯躬身抱拳说道;

‘小人只是过来寻个朋友,怎么好打扰高义。’

那长者道;

‘君子出门,遍地朋友,您就不用外道了。还请入席安坐吧。’

刘宝祯正要看看这楼上的武林人的行止,便又假意谦让了几句,挨了那年轻人坐了下来。那长者又添了酒杯筷箸,分别给二人筛过酒。刘宝祯慌忙起身谢过,那个年轻人却稳当当坐定安享。那长者端杯在手,以尽地主之谊之论为客道乏致酒。那年轻人口称谢了,端起酒来一饮而尽,连称好酒。刘宝祯起身谢过,方饮了一小口。长者一边布菜让酒,一边闲话二人何处人氏,家乡又有何风土人情,以清聊而助酒兴。刘宝祯尝在沧州生活多年,假借家住沧州某地,出来寻个朋友,掩饰搪塞而已。那个年轻人却只管闪烁其词,吱吱唔唔,并不说出所以然来。刘宝祯察言观色,对那个年轻人更加猜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年轻人几杯酒下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称赞这座酒楼招揽客人有方,每日顾客盈门,可谓繁盛至极。言下之意,心里羡慕得不行。几位长者随声附和,少不得极力夸赞酒楼做得出色,日进斗金之类。刘宝祯听了心中翻了一个个儿,暗想,这个年轻人此说,是不是探探口风,若真个是贼人,酒楼大祸将至矣。这时,那一家四人已吃过了饭,会账下楼去了。楼上客人也渐渐散尽。这里众人又吃了一回,酒足饭饱。那年轻人微有熏熏之态,起身踉跄而去。刘宝祯赶忙向东主谢过叨扰,紧随了出来,远远跟定那个年轻人,看他去向。只见那个年轻人,冒了烈日,西出城门,越过西关厢,经奔荒野大道而去。又走了里许,进了一片树荫之地,靠倚了一株粗柳,酣然睡去。刘宝祯隐了身,看了多时仍不见动静,知道一时不得下文,便悄悄回了城里。看看时候尚早,便找了一家小茶馆,要了一壶茶,一面慢品,一面调息养神。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炎热渐渐退去,刘宝祯方会了账,从茶馆出来。往街里走过不远,就听那边传来阵阵喝彩声。刘宝祯紧走几步,看到酒楼前面的空场上围了一圈人,个个伸脖探颈,专注观看里面艺人练武。刘宝祯凑上去,挤进里面一看,原来正是中午在酒楼看到的一家人在这里打场子。只见那个穿了一身白的小伙子,正在耍弄哨棒。但见他上蹿下跳,戳东点西,一举一动,干净利索;抡打抽拍,呼呼有声。刘宝祯抱着架子,不觉看得入神儿。一套功夫下来,只练得小伙子热汗直流。小伙子收了式,气喘嘘嘘,双手一抱拳,道声‘现丑了’,退到一旁休息。那个老汉走上前来一抱拳,说道;

‘我们爷四个初来宝地,谋口饭吃。父老乡亲们抬爱,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少不居,在下在这里先道谢了。’

说罢就是一个圈儿躬。众人只管围了看,却没有一个人肯出钱。刘宝祯摸摸兜里,也是一文不名,只得做那站脚助威的看客。

老汉看众人没有反响,便又说道;

‘各位爷们不肯赐赏,是嫌我们功夫不到家,怨只怨我们学艺不精,上不了各位爷们的法眼。现在让我的小女练一套剑,请各位赏光。’

老汉说完退在一旁,只见那个女子持了一柄长剑走上场中,略一抱拳,即刻摆出架势,前攻后守,左挡右遮,扑刺劈腾,进退有序。众人不住喝彩。刘宝祯看得入了道儿,暗道;却是有些功夫,只是练之不精,且有破绽。真的要御敌,恐吃大亏。那女子练完一套剑法,收式站定,微微喘息一下,抱拳走开。众人又喝彩。那个老汉便又站出来说道;

‘方才小女走了一趟花剑,不成体统,各位爷们见笑了。请老少爷们赏口饭吃吧。’

说罢一个罗圈揖做过,场上仍是没有反响。老汉神情迫窘,脸色便有些难看。正在这时,酒楼伙计提了一壶水和四只碗过来,对老汉高声说道;

‘我们主人看各位练得辛苦,特叫小人送来茶水给你们喝,另外赏大钱儿五十个。您看好了。’

说罢放下壶碗,此腰里掏出一个布袋儿,解开来,哗啦啦倒出一捧制钱来。老汉看了,脸上立刻堆出笑纹儿来,口里连声道谢。老汉正要将制钱收好,忽听有人说道;

‘且慢。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这里敛钱。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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