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曾经深爱过一个人,便一定会有这种感受,你愿意去品他的苦,尝他的乐,陪他看过这人世间百般繁华,但即便这样,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也许依旧不是你。
如果有一个重来的机会……
云霞缎染,连绵山头,溟濛缭绕,似水流年。
一切皆空。
透明的损玉携银光而落,白色利剑的箭尾终作一个光点落在山脚下的结界之中,不起眼的木屋隐居其内。
木屋之中的女子此刻在梦魇中痛苦万分,额头上沁出点点冷汗。
她感觉四肢向下坠落,一种恐怖的孤独吞遍身体每一个角落,不管怎样挣扎与否,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细听耳边却隐约有一阵空灵的笛声响过,丝丝缕缕,有着生生把人心搅碎的凄切,仿佛从地府深处召唤阴魄的引魂曲。
她猛的惊醒过来,面色潮红而气喘,仰首低眉,却望见台前一盏明灯,星光小巧的很。迷瞪的看着镜面缓缓映出一个窈窕玲珑,却还有些稚嫩的女子身影,青丝如飞瀑,眉似月花容,美眸眼波流转,颇有几番神韵,脱俗纯净的幽香从锁骨间白暂的兰花印记中弥漫千里。
她的眼睛眨了眨,头疼的令人心悸,突兀的陌生感让她浑身都感觉不舒服,就像有人强行扭断重组了一段记忆似的,她隐约记得这世俗万千,隐约记得那满山遍野的纯色白兰,却惟独记不起来一些关于自己的往事。
依兰变得有些迷茫,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
她毫不犹豫的,用尽全力对着吹弹可破的脸就是一巴掌:
不是梦,自己已经醒了,是真的疼......到底怎么回事。
依兰眼睛左右扑闪几下,脑子里轰然出现反复加深——二字:失忆。
恍如雷劈。
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这种只出现在戏本子里的桥段居然神奇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恍然瞪大了眼睛,茅塞顿开一般,自是感叹:大千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
她掀开床边的帘幔,摸了摸感觉质感顺手至极,四处打量一番,这间房真的是奢华的可怕,帘成花鬘,被若蚕丝,连屏风都是西域产制极佳的红玛瑙悉心挨粒穿着而成,华丽又不显得繁多庸俗,文雅也看不出有多刻板,里面的饰品用具个个品味极佳,皆为世间极品,不得不说这主人的品位真的是刁钻的可怕。
似是条件反射如贼般又看了看情况,蹑手蹑脚,心念:此时还是先走为妙,此地太过逼死穷苦人,真不宜多留。
想着想着就准备要翻下床铺。
一阵敲门声响起,她一愣,霎时间就绷紧了神经,眼睛死盯着门缓缓朝两侧打开。
当沧海桑田后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依兰则只能苦笑。
感叹不已称这次相遇,缘定了此生的劫,从此往后,便把命盘彻底纠缠在一起,身在何处,谁也理不清,道不明了,只能不死方休……
他缓缓踱步进来。
一袭月白长衫,袖口腰间有着墨色的条束,浅白色的薄纱将他的脸颊轻轻笼罩,恍若隔世的一缕云朵,散发着一阵阵馨香,青丝倾至腰间,他的身影在屏障前缓缓靠近,让人有了几分朦胧。他缓缓欠身,把那青翠晶莹的玉笛轻放在床头的木柜上。
眉间点缀着类似九尾狐的银色花钿,但花钿上却还染上了些许耀金,拥有一种天下之主的傲态,仿佛有一种幽香从眉心蔓延开来,气质浮华,遮住了她迷茫的眼。
目若秋水,狭长的凤眸黑如浓墨,似谭水般深沉,仿佛在这眼底有一个诺大的黑洞,吸尽了漫天的星辰与灿色,有着看破一切的空洞,却又丝毫未沾染人世间的风尘,变得令人捉摸不透,摄人心魄,他眼中那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只是她看见他的一个错觉,眼波流转,很快被那薄如蝉翅的黑睫盖住了。
即使隔着珠帘,看不清他的全部样貌,他给人的感觉尊贵,从容,优雅,却依旧高傲,威严,不可一世。但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源于一个令人费解,似乎想要靠近却又靠近不到的地方。
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来头绝对不小,也不是她可以轻易触碰到的高度。
形若云雾,色如墨画,风华绝代逸轻尘,试问君从画中来?
她瞬间感觉她与他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一层又一层的屏障,更像是人在观赏辰星,大海在仰望着太阳,他是一个人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是一座神邸,一座,真正的神邸。
超逸绝尘,令人望尘莫及的一座神邸。
她一脸惘然,手不打紧的抓紧了褥被,真的是连魂都被勾了去。
仿佛是过了一个亘古般的温存,
他的唇瓣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看的她更加惊叹,一个悠扬拨心的声音从远方徐徐而来: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