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怒吼而过,刮人刺骨。几只寒鸦在苍劲孤清的落木上呱呱鸣噪,天空星星明亮点缀,遍地白霜欺月华,此情此景使得叶秋不自主裹紧身子。
这种白,不是银白,也不是雪白,只是游人远离家乡的幽思。人之一生,简单至极。若只是留恋故土,不愿外出拼搏追逐,将来老死,默默无闻,填于沟壑,娶妻生子,倒也无愧于天地良心;若颇有野心,外出打拚,苦心钻营,真能够青史留名,富甲一方,内心未尝没有思恋孤独之感。
这人自古以来就不是知足之辈,有了很多好处利益,又想千古长存,长生不老。这一切是人族的长处,又是人族的短处。
叶秋站定在江州城外几十里的荒山林子里,仰头深思。胡思乱想了一阵,继而抚摸着脖子上的秋叶锦囊,想道:“若真和木姊姊在水底过上一辈子,说不定也是我这一辈子的福分”。
现在离天亮尚有两个时辰,离江州城已经不远,叶秋不急于赶路,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木清灵顺手送的两样法器,把玩起来。昨日走得匆忙,怕了自己不忍心离去,这两件法器都未细看。
这两件法器,一攻一防,那防的叫做“千龟甲”,放在手上是个黑漆漆的小盾,没什么光彩,那攻的叫做“子母影针”,一根母针加十八根子针,看起来亮晶晶,雪白晶莹。
叶秋收起子母隐针,手握千龟甲,灵力还未探入,千龟甲上就有一股波动震荡开来。叶秋暴喝一声,灵力灵识一齐潮水般涌进千龟甲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这小小的甲片瞬间变得一人来高,发出耀眼的黄光,牢牢保护住叶秋的前面而不影响视线灵识的感应范围。灵识到处,这盾甲可以出现在任意位置提供防护。
收起千龟甲,叶秋拿出子母隐针,将灵力灵识缓缓探入母针中,说也奇怪,这母针自然有一种感应,灵力灵识源源不断延伸入子针中,嗡的一声,母针和十八根子针同时光华内敛,看起来若有若无,母针仍然在手中,而十八根子针自由在身周游荡,没有声息。叶秋灵识刚锁定一株怀抱粗的树干,就听到哗啦啦一声响,那树自动断裂倒下。十八根子针依次在叶秋手中显出形来,叶秋将子母隐针收入储物袋。
两件法器用起来都很顺手,千龟甲没测试不知防御如何,但子母隐针伤人于无形过于歹毒,以后还是少用的好。这两件法器都是少有的顶阶法器,叶秋现在的修为固然无法发挥出威力,使用起来也过于消耗灵力灵识。这才刚刚做个小测试,灵力就已经消耗了一半,灵识也颇有减损。
叶秋收拾好储物袋,抱元守一,打坐恢复灵力。这有所失才有所得,只见四周灵气潮涌入叶秋体内,不过一个时辰的修炼胜过平常一日苦功。
叶秋睁开眼,东方天已经泛着鱼肚白,星星月亮都已隐去,呼呼的北风不觉刺骨寒冷反而感到更加亲切和顺,天上只有一颗启明星熠熠闪耀,光芒四放。《阵法杂谈》上角落里有一句说过诸天星斗莫不关乎运数,也可凭之构建阵法,可惜语焉不详,只言片语,不知如何行法,叶秋心中暗想。
运起鬼影步,叶秋直奔江州城而去,内心充满了兴奋喜悦之情。
绕出树林,走上大道,叶秋抱着长剑,就随着依稀的行人走向江州城,此时行人大都匆匆赶路,也没人来打扰叶秋这个另类。
过不多久,高大厚实的城墙已经在望,这江州城历史悠久,现在的城池机构乃数百年前楚国定国时重建而成。整个城池承中轴左右分布,极为大气宏伟。城的南面是水面平坦开阔的楚江,码头上人头攒动。
“叶秋,你终于到了。”只见叶南身穿儒袍,站在城门口老远就挥着手,大声说道。
叶秋也已经发现了叶南,诧异问道:“叶先生是如何知道我会今日此时到江州城的?”
“来,边走边说。当日你跳下江后,我等迅速回到江州城,我担心你会有个三长两短,去老师那里问问你的凶吉。老师让我今日早上在这里等候,果然等来了你,别来无恙吧。”叶南领着叶秋进了城门,两队守卫恭敬鞠躬迎送。
“尚好,诸事都圆满解决,不知黄龙帮如何处理了?”叶秋心中不愿将木清灵的情况透露,含糊答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江州震动,当日江州府和儒仙馆就同时派出人马前去黄龙帮总舵兴师问罪。不料这一察,才发现黄龙帮不知何时已经易主,由副帮主水千逑谋了帮主之位,带了一帮心腹失踪了。再后来更是发现黄龙帮众人都被下了剧毒,事情非比寻常,审问了陆续回帮的帮众后,解了众人之毒,现在正由江州府代管着,料定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叶南说道。
两人边走边说,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早起的行人居民和店铺,到后来道路越来越宽阔,人越来越少,又走进一道严格检查的大门,里面都是些华丽的亭台高阁,店铺也奢华无比,整个内城都是明灯亮烛,日夜不息。
“这就是江州内城了,是享誉整个大江南北的不夜之城,路边都有鲸油长明灯,一年三百六十天从来不会断。内城多是达官贵人居住,也是地位的象征,江州府占据了整个北城,我儒仙馆在东城,请!”叶南说道。
“小弟有个疑惑,听叶先生时常说起楚国江州之别,为什么乡民口中只听过江州之名,从未有说过楚国之名,这其中有什么门道?”叶秋问道。
“哈哈,这不能怪你没见识。当年楚国定国,封二十四个功臣为二十四州,各州分治,只要名义上认同楚国即可。一则楚国地域极广大,江州是其第二大州,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没机会走出江州,见识所限,所以不知细则;二则州府故意弱化楚国的存在,加强自治,相关资料必须是大城市才能拥有。”叶南解释道。
“江州已经是如此之大,才是楚国二十四州之一,真不知这方天地到底有多大!”叶秋叹道。
“叶小兄弟年轻有为,到时候任它天地如何之大,还不是自由遨游!”叶南拱手恭维道,“哦,到儒仙馆了。现在正是众学生早课时间,我带你去休息吧,待会我命人送上早饭。”
叶秋一看到匾额上端端正正“儒仙馆”三个丹砂大字,内心顿时清澈如洗,四周灵气磅礴汹涌而来,仿佛这三个大字就有无穷魔力,对《清心诀》有速成之功。这不过一瞬的时间,叶秋却感觉仿佛过了半日,以前想不通的现在一点就通,收获颇多。
两人走进馆内,顿时一阵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抑扬顿挫,直冲云霄,阵势非凡。说也奇怪,刚刚在馆外这么大声音一点也听不到。叶秋怀着敬仰之心随着叶南继续往里走。
绕过横屏,两人先向北走了几个回廊,再往东穿过几个门洞,到了住宿区。“叶秋,这里是众多学生住宿之所,每人单独一间,你住天字癸号房间,拿好门牌,挂在腰间,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叶南递给叶秋一个门牌,告退走了出去。
这件事情比较怪异,为什么叶南把我领来学生住宿区安榻而不是客房,料定这不是他自作主张,莫非这是馆主的意思,罢了,还是不想了,这样安排正合我意,以后自然会知道事实真相,叶秋心中暗想。
这房间很是朴素的样子,外间摆着木制桌子凳子,旁边有两个大书架,上面摆着些砖头厚的书籍。四面墙壁都干干净净,空空如也。里间有个铺榻,青色棉被,白色床垫。另有书桌,上面有灯,笔墨纸砚等物事,一应生活物品都齐全。
叶秋不慌不忙,坐在床铺上打坐巩固灵气吸收。内视发现丹府已经充满了紫色氤氤之气,又可以再次压缩灵力了。此时叶秋除了《培元诀》后两幅图画,其它的经脉都已经融会贯通,一旦全力运使功法,四周波动迅速朝他身体聚集,全力压缩丹府灵力。
这时,儒仙馆最深处,一个身材低矮、眼光炯炯有神的老头放下手中书卷,看了眼学生住宿区,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