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飞行的第三天了,可远方黑色的海水仍旧一片泛滥,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对岸。我眺望着远处的大海,没想到这片海域会这么广阔,而这仅是死海的分流,那它的主海该有多大。
马鲁克告诉我,此行穿过死海后,会陆续经过冥界的两个城市,然后是目的地帝王谷。首先经过的城市名叫圣泉城,那里算是冥界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城里很多生意人和底旦人有联系,靠买卖魔法器物挣钱,商品琳琅满目。几乎各种职业的人都用得着魔法。
据说在这个城的中央,建造着一个巨大的喷泉池,地底是活的泉眼,源源不绝的泉水从没断过,这是这座城风水的兴旺所在。圣泉城由此得名。
再往南走很远,就到达了另一个地方,巫山村。它坐落在山和山之间,马鲁克说,多年之前,那曾是一座城市,但被变为了一座死城——某天夜里,有一群人突然闯进了城中,将原住民全部屠杀。据说这群人的身份是魔法部族底旦人,究其原因有很多种版本,不过马鲁克肯定地告诉我,巫山的居民会遭屠杀,是因为他们和神界的巫师有联系,底旦人最恨的就是巫师。后来那里才渐渐又有人住,不过人口早已不具备一个城池的规模。
底旦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部族,为什么这么残忍?
马鲁克就像本冥界万能通,侃侃谔谔地跟我讲起那个部族。在冥界各地都能看见魔法师的身影,可他们有相当一部分曾是底旦人的学徒,据说魔法师真正起源于底旦人,他们掌握各种高超的魔法技艺,以自己的血脉为荣,排斥其他非本族的魔法师,认为他们都不配学魔法。可后来命运却在他们引以为傲的丰碑上予以沉重一击,号称魔法天才的萨满出生一个低等的兽族部落。魔法师的法力在冥界被分为四种:圣光法师,元素法师,结界法师,最后是亡魔法师。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圣光到达下一阶段。
萨满是冥界当时唯一一个达到巅峰状态的亡魔法师。
他凭借无可匹敌的魔法力成了底旦人的领袖,被他们尊奉成神一样的人物,所以底旦人向来对冥界的兽族格外尊重。
如今这个魔法部族生活在死海主海以北的一个岛上,但不是全部,在冥界各地都有到处流浪的底旦人。可不是所有魔法师都是底旦人。
听完马鲁克的话,我心里一直在想,那天遇到的梅塔佐会不会也是一个底旦人。
我本想看看马鲁克说的圣泉城到底是什么样的,可却没有实现,奥古斯丁在快到达时突然命令改变航向,绕过了那个城市。他似乎很讨厌人多的地方。于是蜗神龙带着我们继续前行。在经过圣泉城时,我甚至连城市的影子都没看到,下方只是令人索味的绿野。又过没多久,我们终于寻觅到光明藏身的地方,天色逐渐开始变为黄昏。
奥古斯丁也回到了飞行屋,坐在了客厅壁炉旁的安乐椅上,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没过多久,马鲁克从楼上来到客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来到奥古斯丁身旁说:“奥古斯丁,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呃,我想告诉你,再过一会我们必须降落,而且三天内我的法力会消失,不能再用飞行屋了。”
奥古斯丁微微一愣,说道:“这是为什么?”
马鲁克说:“也许是突然见到阳光的问题,反正我的法力被削弱了,要三天以后才能恢复。”
“你开什么玩笑,三天?那时候我们差不多都到圣树山了!”
“我知道,可是没办法,我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最好是赶快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
奥古斯丁冷冷地说:“你以前可从没出过这种问题。你该不会是想违约吧,说好我给你钱,你的变身术任我所用。”
“理论上说,你给我的钱,即便让我出卖肉体都可以。可我的法力确实会消失,我没有骗你。”
奥古斯丁看着马鲁克,僵硬的脸庞逐渐缓和,大概是看出了马鲁克没有说谎。“我有办法,卡恩不是有一个大鸟吗,可以骑那个东西去圣树山。”我忽然说。
奥古斯丁瞥了我一眼,继而沉默地看向壁炉。
“阿季,你不懂,我的飞行屋可以躲过星空的监视。如果乘坐他的引路鸟,可能没到圣树山奥古斯丁就会被那个人发现。”
“那个人?”
“行了,马鲁克。”奥古斯丁起身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这附近休息三天吧,不过这种事千万不要跟我再有第二次!”
“这附近就是巫山村,我们去那里吗?”
奥古斯丁想了一会,“好,那我们就去那。”
他们说话的同时,我心里则一直忍不住猜测,马鲁克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毫无疑问,奥古斯丁和他肯定有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这个名字也被奥古斯丁深藏在恐惧中,否则他何以会住在墓地里,连出门都这么小心。飞行屋没过多久降落在一个山顶上,马鲁克每次都让我们先出去,然后那个庞然大物会慢慢缩小,直到变成他的模样。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附近不时传来虫鸣声,山下满眼翠绿,仿佛置身在原始森林中。我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这的感觉可比墓地要好多了。
可奥古斯丁却不这么认为,他警惕的说:“你们小心点,这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意思,哪里不对劲?”我问。
他向山下那片静谧的树林看去,“那下面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总之你们小心点。”
对面不远处有两座光秃秃的山峰,好像平地里生出的两根牛角,卡恩望着那说:“那下面应该就是以前的巫山村,不知道那里到底有没有人住。”
“去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马鲁克又变成了一个英俊的男子,“他们曾经遭过屠杀,希望我们不会吓到他们。”
我们开始往山下走,走在树林里才觉出,这里果然跟山上看见的不一样,树与树间弥漫着一种不应该属于这里的阴冷寂静,呆在这里太久人一定会发疯。奥古斯丁一直怀疑从我们下来,便有双眼睛始终在暗处盯着我们,周围很少有别的动物出现,都是被它吓跑的。
会是什么东西?我走在丛林里不寒而栗。马鲁克看上去比我还要胆小,他肯定很后悔变成跟我们一样大的体积,——应该变成个虫子什么的。没过多久,第一件怪事便发生了。在我们步行的前面,突然冲出一条绿斑纹的蟒蛇挡住了去路,约有十几米长,大概是饿很久了,幽绿的眼睛贪婪地看着我们,咝咝吐着蛇信,但当它看见卡恩时却颤抖起来。卡恩只是轻轻说了一声“走开”,巨蟒像得到解脱一样,一溜烟消失了。
我不明白巨蟒为何如此惧怕卡恩,看它的眼神根本不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而是打心里在发怵。
那两座尖戟似的山峰就在眼前了,从我角度望,它的山腰陡峭凶险,全是裸露的灰色岩石,很奇怪的是,右侧的山峰可以看见山顶,而左侧的山峰却被一层神秘的云气缠绕,以我的目测,这两座山相距最多只有几公里,左侧那个山头却像块磁铁一样将云雾聚拢,仿佛山顶上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正当我想的出神时,马鲁克突然在队伍叫了一声。“奥古斯丁,你快看那是什么!”他喊道,随即指向一个地方,可那个东西已经转身消失了。
奥古斯丁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那个地方,随即问:“马鲁克,看见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马鲁克悚惧的说:“好像是……逐恶之眼,我的老天,这种东西竟在巫山出现了,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祥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奥古斯丁扫了周围一圈,喃喃道:“刚才就是它一直暗中盯着我们,不知巫山村里发生了什么事。走,我们去看看。”
“你疯了,你知道逐恶之眼为什么刚才现身吗。它在警告我们,不要再往里面走了。”马鲁克说。
“怎么,你怕了?刚才不是担心会把这里的人吓到吗,还没见面自己就被吓成这样。”光田23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马鲁克脸色微红,“好,既然你们都不怕,那我还怕什么。”
没想到激将法对这只猫竟然这么管用。于是我们开始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在穿过这片阴气极重的丛林后,我们看见远处有一条河横亘在后面的山谷前。此时夜色又暗了下来,当我们快接近那条河时,有一个人正守候在那。他穿着一件很破旧的大衣,模样近似中年。见到我们,他急忙走过来。
“太好了,我还在担心你们什么时候能来,我可不敢一直都在谷外面呆着。”
奥古斯丁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我们要来?”
“是女主人告诉我的,她说外面来了几位贵客,要我亲自来迎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尔法伯爵。”
“伯爵?有穿成这样的伯爵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他脸一红,“不好意思,这是我唯一能见人的衣服。在巫山遭难之前我还没这么寒酸。——算了,你们跟我走吧,女主人等着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