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你们城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马鲁克声音忽然变小,像是怕那个东西听见,“为什么会有‘逐恶之眼’在这周围?”
阿尔法的声音比他还小,“哎!实不相瞒,城里今日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不过这些还是等到进城再说吧,列位跟我走吧。”
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声嘟哝:“马鲁克,这个人比你还胆小。”
“闭嘴,阿季!奥古斯丁,我们跟他走吗?”
奥古斯丁笑道:“走,为什么不走,没听见他的女主人在等我们吗。”
“可她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马鲁克喃喃道。
这时阿尔法伯爵在前面催促起来,奥古斯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不要再多问。
我们跟着他往巫山村走去,不久便看见一面高大破败的城墙,横贯东西,连接着两旁的山麓,不难想象这座城刚建好时是多么宏伟,现在整个墙面却如同蒙上一层黑锈,城门更是惨不忍睹,好像随时会倒下来。阿尔法伯爵站轻轻在那扇门上敲了几下,动作猥琐得像半夜十二点偷进姑娘家的贼。门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看着我们。
“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女主人要找人,快让我们进去。”
“吱嘎”一声,门被慢慢打开了,里面出现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他们古铜的肤色大概是经常在火旁干苦力磨练出的。
“他们就是女主人要找的人吗?”那群人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阿尔法伯爵大喊道:“是啊,你们别挡道,让开!”
门口的人群给我们闪开了一条道,城里的情景没想象中那么糟,不过那些人做的事令人费解。每个人坐在自家门口,男女都在编制着一张网。也许他们靠打鱼为生。这个城虽破,但里面非常大,人口也远超我的想象。阿尔法伯爵带我们往里面走了好久,直到把我们带到一个阁楼前,外表颇像江户时代的木屋结构,他拉开那扇门,请我们到房间里坐。然后独自去二楼请那位女主人。
“阿季,你猜那个女主人长什么样子。”马鲁克悄悄问我。
我正在打量这个房间,听了他的话,轻轻摇头道:“能掌管一个城的人民,恐怕很凶悍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她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我没有回答,因为房间中央的墙上有副画像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缓步来到那副画像前,上面是一个非常动人的女子,高挺的脖颈,染血的红唇,玉白的肤色,最引人的是她有双魔女般魅惑的眼睛,仿佛一念一动之间,都能让人有种为之拼命赴死的感觉。
这会是谁?
我与画里那双眼睛对视着,竟难以移开,情不自禁地为其着迷。直到阿尔法下来后,我回过神,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这幅画上似乎带有魔力。
“不好意思,主人刚沐浴完,马上就会下来。”阿尔法伯爵说。
马鲁克神秘兮兮地问道:“伯爵,你们那个女主人长什么样子?”
“呃,这个嘛……”
“阿尔法,他们就是我让你从城外请来的客人吗。”这时二楼的楼梯上出现一个裹着浴袍的女人。她的身材修长娇柔,迷人的秀发上还粘着水珠,论美貌即便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可她不是画里的女子,不知为何我心里竟很失望。
“是的,他们就是。”阿尔法恭敬的说。
她裹着浴袍从楼上走到我们面前,那双**若隐若现,一起一伏间令人遐想。她好像只披了一条浴袍,马鲁克连眼睛都瞪直了。奥古斯丁淡漠地看着她,卡恩则面带着笑容,但显然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不大。
她离奥古斯丁很近,甚至连沐浴后的清香也清晰可闻。“你们总算来了,这个地方已经好久没来过客人了。我叫秋木,是这个城的主人。”
“我叫马鲁克,你好城主大人。”马鲁克抢先说道。
她莞尔一笑,随即看向奥古斯丁,“那你叫什么名字。”
“奥古斯丁。”
“哦,我好像听说过你,你是一个异灵师对吗。”秋木手指顺了一下湿漉漉的黑发,然后又问卡恩,紧接着看向我。
“喔,这里还有一个美人,不过看你的年龄好像并不大。你叫什么名字。”
“李古塔斯。”接着我忍不住问,“请问,墙上那幅画里的女人是谁?”
秋木媚眼如丝的眼睛含着笑意,“她是我的妹妹,不过已经死了。”
奥古斯丁说:“那,城主大人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
秋木很自然的说:“如果连谁进入我的地界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当城主呢。”
这时阁楼外忽然有人在喊,阿尔法伯爵在屋子里说:“是谁在外面?”
“秋木大人,麻烦你去看看吧,我母亲她又开始犯病说疯话了,这次比上回要严重多了!”声音非常焦急,像是一个小女孩。
阿尔法说了一声“知道了”,接着看向秋木,询问她的意思。
秋木皱着眉头,刚才愉悦的表情全然消失:“当然要去看了,阿尔法,你先去那里,我换上衣服随后就到。”
“那这些客人……”
秋木看着奥古斯丁说:“不好意思,你们远道而来可我们暂时还不能招待你们,城里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我要去解决。”
“城主,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吗,说不定可以帮上你的忙。”奥古斯丁说。
“当然可以,你等一下,我去换上衣服。”秋木冲他笑了笑,走到了楼上。
马鲁克望着她消失的倩影说:“真奇怪,她为什么一直对奥古斯丁暗送秋波,对我却像视而不见呢。”
卡恩说:“也许她看出了你是只猫。”
“不可能,我的变身术到目前只有奥古斯丁能识破。”马鲁克说,“依我看她是对奥古斯丁有兴趣。”
“别再说废话了,马鲁克!”奥古斯丁忽然转向我问,“刚才你为什么要问她墙上那个画像是谁?”
我愣了一下:“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
他袒露着怀疑的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秋木换好了衣服从楼上下来,她穿了一件华丽的紫色衣袍,袖子上修饰着特殊的花式,高贵得如同女神,走在城中与这里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她带着我们来到某一户人家的门口,那栋房子已经很破旧了,外面正围满了人。房子里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吓得我在门口停住脚步。
这时阿尔法从里面跑出来,原本破旧的大衣竟被撕开了几道。
“大人,你快进去看看吧,我阻止不住她了。她向来只听你的,也许你进去能使她安静下来。”
秋木点点头,动人的脸庞显出沉着的神色。她走进了那扇漆黑的门,阿尔法跟在她后面。没过多久,里面那个女人又传出一阵刺耳的叫声,紧接着是砸东西的声音。外面的人都紧张的注视着。
我小声问奥古斯丁:“那里面的女人到底怎么了?”
“大概是被人逼疯了。”沉默片刻,他回答道。
谁也不知道那个昏暗的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叫声持续了一阵,接着便慢慢安静下来。直到秋木和阿尔法从里面走出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秋木冲众人说:“放心吧大家,已经没事了。”
“城主大人,你果然厉害!”
“没错啊,这里所有的人现在也只有你能帮他们家了。”
秋木微微一笑,然后对阿尔法说:“你进去帮帮香穗,看她母亲到底睡着没有。”
阿尔法正准备进去,忽然看见秋木白皙的脸庞上有一道黑,是不小心被刚才那个女人抹上的。“大人,你的脸上……”阿尔法伸手想去帮她抹掉。秋木急忙避开,黛眉紧蹙起来:“住手,谁允许你碰我了!”
阿尔法收回手,露出一个尴尬的神色。这时一个小女孩从屋子里走出来,她长得很好看,眼睛里总有种令人爱怜的眼神。
“秋木大人,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妈妈已经睡了。”
秋木俯下身,温柔地看着她:“香穗,你妈妈这两天到底好点没有。”
香穗摇摇头,伤心的说:“没有,病情比原来还要糟,我担心她撑不了多久了。”
“哼,都是你那个舅舅,肯定是他对你母亲下的巫术,城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都疯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阿尔法说,“你舅舅人去哪了?”
“我已经一天没见过他了。”
秋木命令大家都回到自己家中去干活,人群逐渐开始散去,这时有一个男人走到香穗家门口。香穗见到他,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舅舅”。
这个人一脸阴郁的表情,对香穗完全没有理会。
“城主,”男人说,“我们家又发生了什么事?”
秋木冷冷地说:“你姐姐又犯病了,这一天你都跑哪去了?”
“没什么,我去了城外……”
阿尔法惊讶道:“你去了城外,难道你不怕遇到黑狗吗?”
男人厌恶地看着他:“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胆小!”
阿尔法看了秋木一眼,气得脸都红了:“我看你就是个巫师,只有巫师才不怕黑狗,就是你把你姐姐害成这样的!”
“阿尔法,你要再敢这样说,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香穗走到男人身边小声说:“舅舅,你不要跟阿尔法大人吵了。”
“滚开!你竟然叫他大人,”男人粗暴的说,“他只是胆小鬼,一个跟屁虫而已。”
阿尔法气得差点跟男人打起来,多亏秋木在场,两人才不敢放肆。可是我看得出,这个男人虽对秋木有畏惧之心,却不像其他人那么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