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尘看着沈清涵,微笑道:“沈清涵,好名字,和你很配。”
沈清涵看着忆尘笑道:“多谢公子夸奖,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忆尘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失礼了,他尴尬地摸了摸下巴道:“失礼失礼,在下忆尘。”
沈清涵呡嘴轻笑道:“忆尘忆尘,好奇怪的名字,你难道没有姓吗?”
忆尘忽然有一霎那的恍惚——是啊,自己姓什么呢?杨吗,自己的父亲自称姓杨的。可是忆尘却还记得杨大先生对他严肃的叮嘱:“尘儿,你不该姓杨的。你的姓氏,是一个极其伟大的姓氏。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会为自己的姓氏感到骄傲的。”忆尘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他知道,杨大先生当然不会姓杨,只是无论他怎么问,杨大先生都不会告诉他,只对他说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可是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忆尘当然不会告诉沈清涵事情的真相,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忆尘轻笑着道:“修道之人何必拘泥于小节?姓又如何,名又如何,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就像当年的一代大帝逸风,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姓氏吗?可见姓氏与名字,并不是太过重要的。你如果喜欢,纵是叫我阿猫阿狗又如何?名字,浮云罢了。”
沈清涵却双手合什,高诵了声佛号道:“忆尘施主果然高见,看来是清涵眼光短浅了。”
忆尘笑了笑,忽然转移了一个话题:“不知护花庵,为何种满了梅花?”
沈清涵忽然神秘的笑了起来,她轻声道:“你知不道,梅花为什么是红色的?因为,血也是红色的。”然后,沈清涵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枝梅花,梅花红的透彻。然后,沈清涵直直地向忆尘刺去。
在一个忆尘绝对意料不到的时刻,在一个忆尘绝对避不开的角度,向忆尘刺去。
忆尘的眼中,是渐渐扩大的红梅。忆尘没有想到,一直平和说话的沈清涵,居然忽然向他施起了毒手。忆尘的瞳孔急剧收缩。他已经感到了刺骨的冰凉,和无尽的寒冷。他知道,这是那枝梅花带来的,那枝本该是作为观赏,供人娱乐的红梅,在沈清涵的手里,居然成了杀人的利器。忆尘这才明白了一句话——飞花摘叶,俱可伤人。原来,先人并没有欺骗他们。红梅,普普通通的红梅,此时此刻,却变成了最厉害的兵器。
红梅直取忆尘,红梅冰冷,沈清涵的目光更加冰冷。
红梅直刺忆尘的双眼,忆尘只好在红梅临身的那一刻,头部左偏,微微拧过九十度的角,恰好避过了沈清涵必中的一击。沈清涵的眼中已经露出了赞赏的神色,可是她的手却并未停下。
沈清涵的娇躯在空中滴溜溜的一个转身,她的手更是温柔的划过了一个圈。于是,那枝红梅也转了个方向,再次向忆尘刺去,这次所向,正是忆尘的心脏。
忆尘却好像没有看到,他根本就连闪避的意图也没有,他的头已经转过了一边,他已经看不到沈清涵的袭击了。
沈清涵笑了起来。她的红梅,丝毫无差的插在了忆尘的身上。
可是沈清涵的脸色却已经变了。她已经看出了事情的变化,红梅确实插在了忆尘的身上,却不是在心脏上,而是胳肢窝——在红梅即将点中忆尘心脏的一刻,忆尘的身子,却微微向右偏移了三分,然后他的左臂抬起。仅仅是三分,红梅已经刺偏了,刺在了忆尘早已张开的臂弯里。然后忆尘轻轻的一夹,红梅便被卡死了。
然后,在沈清涵的目瞪口呆中,忆尘在她的藕臂上轻轻一敲,就轻松的夺过了沈清涵手中的梅花,然后手腕一抖,梅花的枝头,已经停在了沈清涵的咽喉。
沈清涵却还是很平静,她淡淡道:“你既然制住了我,为何还不动手?”
忆尘忽然垂下了手,把手中的梅花向外一抛,于是那枝漂亮的红梅,就斜斜的插在了雪里。做完这一切,忆尘方才笑着道:“我不杀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方才的出手,虽然凛冽狠辣,却没有杀气,一丝一毫的杀气也没有。所以,你方才一定是在试我的武功,而并非要取我的姓名。”
沈清涵忽然叹气道:“你很不错。既有武力,又有智慧。看来,静儿的确是眼光不错,她找了一个好男人啊。”
忆尘只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反对。
沈清涵的眸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丝沉思和回忆的神色,她悠悠对着忆尘道:“你可知这里为何叫护花庵吗?”
忆尘一阵摇头。
沈清涵笑道:“院子里的梅花你看到了吧?”
忆尘只好点头。
沈清涵道:“护花,护花,自然是为了守护这些梅花。”沈清涵悠然道:“我知道以你的才智,必然早已猜出护花庵守护的是这些红梅。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守护梅花吗?”
沈清涵不等忆尘发问,接着道:“这一切,都是为了静儿。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小魔女,文家最可爱的小公主,文静。”
忆尘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充满了好奇。他很想知道沈清涵和小魔女的关系。
可是沈清涵好像偏偏没有看到忆尘好奇的神色,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忆尘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在下不知。”忆尘如实答到。
沈清涵又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怕是就不会这样和我说话了。”
忆尘的心里暗暗吃惊——莫非,眼前的沈清涵,还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不成?
沈清涵的眸子里浮上了一种忆尘说不出的复杂的神色——好像悲凉,好像无奈,好像开心,好像无谓。忆尘忽然觉得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许,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沈清涵的声音又变得飘忽起来:“所有见过我的人,都叫我文夫人。”
忆尘瞪大了眼睛:“文夫人?文静的母亲吗?”
沈清涵凄惨的一笑道:“我和静儿一般大小,又怎会是她的母亲。”
忆尘的眉头轻皱道:“除了文静的母亲,还有谁能够叫文夫人?”
沈清涵苦笑道:“有,绝对还有一个。”
忆尘忽然跳了起来,叫道:“难道还能是文家家主文浅痕的妻子不成?”
沈清涵轻笑道:“很不幸的告诉你,你猜对了。”
忆尘却还是满脸不信道:“你方才还说自己和文静一般大小,又怎会变成了文静的奶奶?”
“奶奶?”沈清涵重复了一声,她的面色已经黯淡下来,她的脸上,也散布着浓浓的忧伤,她又叹了口气道:“忆尘,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一个我和文静之间的故事。”
不待忆尘回答,沈清涵已经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