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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线索

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细细看去,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在云州云梦郡上空快速移动着。若有人能在云层上观察,便能知道,这个黑点分明是一只硕大的老鹰,老鹰煽动着翅膀,速度极快,褐色的瞳孔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人形。

这只老鹰动作很是灵活,在云层中穿梭时,总是能轻易地躲开隐藏在云中的隐蔽雷电,若非其身上没有半分羽毛覆盖,简直和真正地巨鹰一般无二。不用多说,这只老鹰正是载着高阳,王小邪等人前往“灵宝天”的机械兽巨鹰。

中央皇朝辖下有九州,分别为位居中央的神州,以及其他八个方向的“风花雪月,巫山云雨”八州。“灵宝天”并不在云梦郡所在的云州,而是在神州境东部的无忧山,两地相距三十万里多。正常情况下,乘坐由墨家制作的“蒸汽龙车”自然得花上十天的时间,但是这机械巨鹰是墨家级别比较高的飞行器具,速度更快,最多也就花上三天左右,而从起飞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了。

此时在巨鹰头部操控室里,只有高阳,王小邪和墨松三个人,至于林赤雪和墨小若则待在休息室里,一个在打坐,一个在睡觉。

巨鹰头部,名为操控室,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之类,唯一比较显眼的地方是在鹰身双眼之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的玉轮。玉轮有脸盆大小,虚空漂浮着,上面刻着无数条奇怪的线路和符文,数十道光线从玉轮身上延伸出去,射在墙壁上消失不可见。

玉轮上,又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球,玻璃球内有一只迷你的黑色小鹰,其形状和高阳初次见到的机械巨鹰外观一般无二。墨松就盘腿坐在玻璃球前,全神贯注的操纵着小鹰的动作。

高阳和王小邪则盘腿坐在他两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这只小鹰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器物之灵’了。”

高阳看着玻璃球中上下翻腾的小鹰,心中暗自猜测着。

古人有言,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便是因为擅长制造和使用工具。工具分为两类,用于争斗者称为“兵”,用于生活者谓之“器”,高阳等人乘坐的这只鹰便是“器”的一种。而“器”分为无灵性的凡物和有灵性的宝物两种,宝物根据灵性的强弱又分为“神仙造化”四个品级,神器最强,化器最弱,高阳手中的山河图差一点便能进入化器之列。分辨凡物和宝物的最简单方法,便是观察其是否有专属于宝物的“器物之灵”。

高阳只能从感觉上判断这只鹰应该是所谓的宝物,但却不能确定它是什么级别,这种专门的知识和经验只有豪门世家或者六品上的术士才能拥有。

高阳和王小邪都是外行,而墨松的操作也没有什么可观赏性,两人观看片刻便感觉乏味了。高阳正准备去书房打坐,温养一下体内新修行出的灵气和法术,却见王小邪掏出一本烫金字体封面,造型奇异的书出来,顺势扫了一眼,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停下脚步。

这本书的封面画着一群留着短发,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女,看其画风,有些熟悉的感觉,隐隐约约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至于书的名字,用着方方正正的楷体写着“聊斋山海志”五个大字。

“你常常挂在嘴边的书莫不就是这本?”

高阳心中想着,心头的疑惑不知不觉便从口中蹦出来。

“哈哈,就是这本。”

王小邪见他感兴趣,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将书一合,递给高阳,说道:“嗨,给你看看,保证你对它一见钟情。”

高阳接过书,仔细地看了一下封面,发现并没有作者,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打开,开始阅读其中的内容。

“云泽之外,有世界曰深蓝,其状如卵,悬于星空之上,绕太阳而运行。深蓝七分为海,三分为陆,其中陆分七洲,以东土天洲为尊……”

“其族黑发黑瞳,以龙神后裔自居,建国号天朝,征服四夷,为诸国之冠,七洲来朝……”

……

这是前面的序言,主要是介绍着深蓝的基本情况,书中的主角便是出生在深蓝世界最大的国度“天朝”中,接下来便是以主角为中心,在深蓝的冒险故事。在正文开始之前,有几幅书中人气角色的肖像画,第一幅图是一名有着卷曲短发,看上去有些清秀腼腆的少年,正是书中主角;第二幅图是一名扎着双马尾,着一身蓝色旗袍的大眼清丽女孩,她是书中天朝国度最受欢迎的艺人之一,名为洛天依,又名“吃货殿下”……看到这里,高阳心神一震,突然合上书,朝王小邪问道:“这,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双眼仿佛在一瞬间亮起来。

也由不得他这么激动,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三次从他人身上,见到和父亲有关的物品——第一次是从从小抚养他长大的管家李伯手中获得玉佩和山河图,以及他父亲的笔记,可惜李伯在三年前,在他入学朱雀学宫时已经病死;第二次是在朱雀学宫的颜仲一手中看到父亲留下的字画,可惜颜仲一地位太高,力量太强,好多问题他只能压在心底,甚至装成不知道;这是第三次,这本《聊斋山海志》中的那名名为“吃货殿下”的少女在这世界他确定只有他父亲所画,那么这书的作者很可能便是他的父亲,而对此了解甚多的王小邪很可能便有他父亲的消息,这样的机会他绝不能错过。

看到一向镇定的高阳突然如此失态,王小邪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常态,解释道:“这本书成于十多年前,是谁写的已无从考证,不过民间传言是一名自号‘聊斋山人’的书生。”

“果然,果然是父亲写的。”高阳闪过这样的念头,继续问道,“你对这聊斋山人了解多少?”

王小邪闻言,脸上现出狂热之色,睁大双眼,满怀憧憬地说着:“这聊斋山人可是位奇人,据说出生在花州乌托邦城,自出生便得了‘离魂症’无知无觉,昏迷不醒,一直到他十六岁。就在亲戚朋友,甚至他父母也以为他这辈子就会这样过去,哪知就在他十六岁生日当晚,一道紫电陡然劈在他家屋顶上,当晚他便魂魄归体,悠然醒转。醒来的聊斋山人天资聪慧,不学便知,而且精通书画和音律,乃是罕见的天才人物。这《聊斋山海志》便是写在他醒来一年后所作……后来也不知他哪件事获罪于皇朝,突然间便消失不见,留下的字画文章等作品尽数被销毁封锁,关于他的痕迹也被皇朝抹除,从此他的事迹就成了传说。”

说到这里,王小邪意犹未尽,叹道:“这聊斋先生也不知真名为何,可是经历堪称传奇。他犯得‘离婚症’被当时医家断言,乃是灵魂去了异世界,这《聊斋山海志》也有推论是他灵魂经历所成。”

高阳心神恍惚,父亲的失踪是皇朝造成的,而敌人是中央皇朝?可是为何李伯从来都不和我说,或者是怕敌人太强大?

为什么关于父亲的消息知道的越多,迷雾却越来越大?

“那么聊斋山人到底是怎么失踪的?消失的地点又是在哪里?”

王小邪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聊斋山人消失的地点就在花州飞鸟郡。”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说道。

两人转头一看,墨松正将精神从玻璃球中收回,加入两人的对话中。

“不要问我他怎么消失的,这个我也不知道。”墨松看着两人的疑惑,摆摆手道。

“你不用看着这只鹰吗?”

王小邪瞅了一眼玻璃球,问道。

“没事,我已经将前进的路线刻印在鹰的灵体上了。”

墨松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每次你说没事的时候,接下来准没好事发生,我估计咱们最近该倒霉了。”

王小邪扬了扬眉毛。

“咳咳——”

高阳轻咳数声,打断两人。墨松摸了摸鼻子,回到原来的话题:“这个聊斋先生原来可是我们学宫的学生。”

高阳心头一震,他总算知道百圣阁中的那幅图是怎么来的了,原来父亲也在学宫中待过。

“不过就在他消失后,学宫中关于他的记载也被抹去了。”

墨松接着说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的比我多?难道你也喜欢看他的小说”王小邪怪叫着道。

墨松伸出食指摇了摇:“我会知道他,是因为墨家制造的‘蒸汽龙车’便是依据他的想法而成的。”

“在他之前,从没有人想过,不借助法术或者真气,单凭水汽就有这么强的力量。这样的思维,这样的工具只有他灵魂中的那个自由的异世界才有。”

“我曰,想不到这聊斋先生这么牛,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不只是画家,小说家,居然还是墨家子弟。”王小邪忍不住爆出了粗口,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

“那个叫做深蓝的世界简直如同天界,不借助真气和法术便能上天下海,所有人没有天赋要求,自由平等,只要努力便能成功,若能生在那样的世界真是幸福。”

王小邪一脸触动。

墨松这次没接过话,只是心中想着:“没有去过的地方看起来总是很美好,若是真的活在那地方,就不一定了。”

良久,墨松突然问着高阳:“为什么对聊斋先生这么感兴趣?”

“因为他是我父亲啊。”高阳心中想着,却没说出来,只是微笑着道:“因为我很崇拜他。”

明显的敷衍之词,不过墨松没有再问,每个人都有秘密,若是真的朋友,时候到了自然会说的。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这只鹰也已经飞到了与神州比邻的月州境内,诸人就在书房休息。高阳躺在竹椅上,昏昏沉沉地想着:“这次去灵宝天后,我便申请一个去花州飞鸟郡的职位,打听父亲的消息。”

于是,这夜就这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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