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传说中的“三千神游骑”,没想到这三千神游骑竟是十八骑,但是十八骑分则万夫不当,合则攻城拔寨、无往不利,虽则十八骑,却犹胜千军万马,无愧“三千神游骑”之名。
犀首猜测到了三千神游骑出世可能是因为农家、楚国养氏、柳下展氏联合之下,有所图谋。因展桀试探稷下学宫环渊一行人,故推测他们的目标有可能是儒家,甚至是齐国。老“神棍”又揣测展桀要招揽他,他不受人约束,且身有要事,所以连夜施法带着我和邹衍远遁。哎,我见他神神叨叨,真不知道他猜的是不是准确。
“现在我们要去哪儿?”我问犀首。
“我们?”犀首贼贼笑道,“前方路途已然平坦,老夫有要事前往,小友和衍儿且自在琅琊城中小憩,三个月后,八名胜会召开之时,我们再在城中酒肆相聚。”
言罢,也不等我们答应,身影一转,消失在原地。
“师父——”邹衍惊喊道。
“哎!别叫了,这小老头也太不负责任,说带我们修仙访道,却就这样将我们丢在半路。”我骂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出生的小山村,我几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邹衍跟在我屁股后边长大,比我还不知世事,这才在琅琊呆了一天,就要单飞,让我心中难安。
“那展桀不会追来吧?”邹衍不安地问道。
“展桀为人磊落,既然小老头与我们连夜远遁,发现时也大概能猜出小老头的用意,自不会追来,即使要追,凭他的本事和三千神游骑也该查探到我们与小老头分道扬镳。至于对我们,只要我们不破坏他们的谋划,自不会为难我们。我倒是更担心另外一拨人?”我沉吟道。
“季真?”如今的邹衍已然不是那个屠户家的小儿子三儿了,虽然年龄不大,但本就天资惊绝、智慧过人的他在沐浴“阴阳”洗礼后,心思更是缜密,完全不像是十二岁的小孩。
“季真为人骄横跋扈,却又心胸狭窄,不说琅琊城前与我们有过瓜葛,单是我们接受曾经折辱于他的展桀的邀请,他也必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且他为稷下学宫少知,自己又身受儒、道两家传承,如果我们与他再次相遇,没有小老头在,我们凶多吉少。”邹衍虽然在六年前就悟道阴阳化五行,但他的五行之道还只是雏形,且,他的五行之道只是自己修炼的道,并没有开创任何对敌的法术,在之后的六年中,小老头除了讲学,完全把我们放养了,根本没有教授一技对敌之法,美其名曰让邹衍走出自己的道、法。
“多想也无益,哥,我们走吧!”邹衍率先在前开路,回头又狡黠地对我说,“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回去找展桀!”
呵,这小子小脑瓜不是一般的活络,我都有点佩服他了。
我和邹衍穿过两座山丘之间的小路,此时天际将将发白,这一路上我们走的很安稳,山间竟没有人烟,展桀估计也没有追来,其实他即使追来我们也发现不了。走到后来,我们彻底放松,邹衍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到最后玩心大起,拿山间的藤蔓扎了两个草冠,一个扣在自己头顶,一个递给我,我也不客气,一边戴上草冠,一边咬着一根野草,悠哉悠哉。因为起初走得太急,一开始我们都是跑的,所以到得此时竟汗流浃背,邹衍毫不讲究,将上衣解开,缠在腰间,赤膊着,此时的装束,到有几分像神农架野人。
走着走着,突然四道身影出现,将我们四面围住。他们是怎么出现的,怎么如鬼魂般,见过犀首在我们面前一转身破空消失,对于他们的出现我们到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只是有一丝不安与恐惧。
四道身影分别是一个身着暗红色道袍拄着拐杖的佝偻老人,因为他蜷缩着身体,面部朝下,被雪白须发尽皆遮住,看不清容貌,也分不清年龄,就是给人感觉十分枯朽;一个身穿兽皮甲、将士装扮的精壮汉子,手执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枪,满脸峥嵘,怒目相视;一个清秀俊朗的后生,年龄与季真相当,二十岁许,手执一支单管箫,出尘脱俗,眉宇间却有一丝悲戚;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应该只有十四五岁,却已经有了一丝韵味,水灵灵的眸子,眉间一颗红痣,纤纤柔体,微微隆起的胸部,竟有那么点妩媚。
我和邹衍不知所以,相视一眼。难道他们也是稷下学宫的人,希望千万别是这种可能。如果不是,又是何人,怎么在此围堵我们。
“果然是天机童子……”精壮汉子看了一眼邹衍的胸口,望向枯朽老人。
天机童子?什么东西?我和邹衍一头雾水。难道与邹衍胸前的“五行图纹”有关?
枯朽老人缓缓抬起头,扫了一眼邹衍,轻咦了一声,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白更长,看来情报属实,”俊朗后生走出,和精壮汉子对了对眼,又转向我和邹衍,道,“二位小兄弟,在下秦国人子悼,想请二位前往咸阳作客。”
他话虽说的客气,但我怎么听都像是在绑架呢?
“子悼兄,客气了。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说完,我和邹衍就想扯呼。精壮大汉从旁闪出,挡住去路,双目圆瞪,看得我心中直发虚。
“二位小兄弟,何言叨扰,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不如与我们随行。”子悼上前一把拉住邹衍的手向前走去,我见邹衍用力想要挣脱,却牢牢地被桎梏住,动弹不得。
“哥,走吧……”邹衍回头望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和邹衍被这四人裹胁着向前走去。
“桀桀——”突然两侧山丘上传来啸声。
精壮汉子脸色一沉,将众人挡在身后。
空中几道流光闪过,下一刻在我们面前出现一群人,这一行人共有五人,其中四人倒是旧识,正是那稷下学宫环渊一行,在四人身后多出一个一身白衣胜雪的老道。此老道大概就是犀首所说隐藏在酒肆人群中的两大高手之一。
那季真向我们这边看来,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股杀气,我有那么遭人恨么我。这一瞬间,我的脑中思绪如海。稷下学宫的人怎么出现了,首先他们应该不是和这神秘四人组是一伙的,因为他们出现的时候精壮汉子脸色微变,显然稷下学宫一行人的出现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其次稷下学宫的人挡在面前所为何事?子悼之前口中所称的“情报属实”是怎么一回事?我理不出头绪。
“季兄,你不是想邀请我兄弟二人去稷下学宫作客么,真巧了……”我还在斟酌对策,邹衍却先开口了,与我想的不谋而合。
与其被这不知道来历的四人抓去秦国,不如落入稷下学宫手中,或许环渊忌惮犀首还不敢对我们怎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季真将头一斜,并不答话,装作不认识我们,可恨之极。
倒是环渊开口道:“两位小友,又见面了,怎么,尊师不在么?”
环渊这是试探么?无论稷下学宫一行人有什么企图,决不能让他们知道犀首已经远去。
“家师就在此间山中与一位前辈谈天论道。”邹衍开口道。
邹衍此话一出,两边的人马均脸色微微一变。神秘四人组是因为看到稷下学宫一行人的脸色,知道邹衍口中的“家师”一定非比寻常,所以心中多了一丝顾忌。
“尹兄,当年一别,没想到竟在此地又重新相见,”神秘四人组中那枯朽老人突然开口道,“八年前,我闻听道兄在稷下化道,心中悲怆不已,没想到,天可怜见,今天见到尹兄风采依旧,真是天大的喜事。”
“原来是穰侯,侯爷不远千里从秦国来到此地,竟是要为难两个后生小辈,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啊。”白衣尹道士挑衅道。
“呵呵呵,”穰侯一丝杀意一闪即逝,轻笑道,“非也,两位小友乃我家公子的贵客,此番前来,只是迎候而已。”
“侯爷可是越活越不讲道理了,心甘情愿是作客,被胁迫的也算是作客么?”白衣尹道士讥笑。
“师叔祖,和他们废话什么,将那公子悼拿下,解回齐国作人质!”季真不耐烦地道。
“小子无礼!”穰侯衣袖一挥。
“啪!”季真左边脸颊上多了一道红印,抬手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十分尴尬。
我瞥见神秘四人组的少女轻轻一笑,娇媚无比,看得我全身都软了,差点忘记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真儿莫急!”白衣尹道士将季真挡在身后,又面向穰侯道,“侯爷如此欺我稷下学宫是何意?”
穰侯老眼一转,此时终于有些不耐烦,领着一行人朝稷下学宫众人走去,“尹兄故意拖延时间,是想阻拦我们去路么?”
“岂敢岂敢,我等此来,只想请公子悼与我等回稷下小住几日。”白衣尹道士笑道。
“公子有要事在身,还是日后请诸位前往咸阳小叙,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说着穰侯向稷下学宫众人迈出一步,那一步刚抬起,竟在空中形成一道丈许的虚象,千钧之力向下压去。
“好一招‘步步为营’!侯爷的兵术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白衣尹道士一挥袍袖,将环渊四人裹在其中,纵身向后退去。原本站立的地方竟被虚象砸出一个巨大脚印。甚是骇人。
穰侯趁此间隙,带着我们向前驰去。
“魏冉老儿,哪里走!”
另外一座山头一声大喝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