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采蔺在我身后虚空同样发现了被她称之为“洞”的虚空隧道,只是虚空隧道和每个星海间都存在防护“晶墙”,韩采蔺不能提气,我出拳轰击,却纹丝不动,她不知道我别说什么秘术,连引气入拳的法门都完全不懂。我想从她口中套出引气入拳的法门,她却很大方地将“齐孙子”孙膑所创的“长袖拳”诵出。
可是,“长袖拳”光套路就有三百六十手,完全不是我短时间能够掌握的,但我却在恍惚间领悟到了孙膑拳的意境。
“啪——”一声巨响将我惊醒,回头看时,韩采蔺那个小丫头张大嘴巴,一脸惊色,骇然道:“那晶墙……晶墙被你……一拳轰成了……齑粉……”
我一下子失去力气,瘫坐在虚空,茫然地看着鲜血淋漓的双拳,不敢相信道:“我把……晶墙……打碎了?”
“嗯……”韩采蔺点点头。
“我把……晶墙……打碎了?”我怔怔发呆,不断重复,许久之后,我霍地立起身,走到韩采蔺面前,弯下腰,拿起拳头,在她面前使劲地晃着,“哈哈哈,我把晶墙轰成了齑粉,怕了吧,哈哈哈!”
“疼么?”韩采蔺翘首水灵灵的眸子望向我。
我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这般轻薄她,她却还如此关心我,看着她满脸泪痕,我心中一丝酸楚,伸手帮她擦拭脸颊。
“你把我的脸弄脏了!”韩采蔺嘟囔道,我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殷红的鲜血更将她白皙的脸颊涂得像土著印第安人。
“哈哈哈,你不听话,我就在你脸上画乌龟……”韩采蔺让我想起了《鹿鼎记》中的“沐剑屏”,同样的单纯善良,而韩采蔺却更有一身灵气,比沐剑屏更是多了一丝狡黠,有时机灵的像只小狐狸,遇到危险时又仿佛一只小刺猬,而眼前的她却乖顺的像只小猫,惹人怜爱。她是单纯,不是呆。
“我们走吧!”我重新背起韩采蔺,匍匐着钻进洞中,向前爬去。
“我的‘长袖拳’怎么样?比你的崔广哥哥如何?”孤寂的虚空洞中,我时而挑逗下韩采蔺,倒也颇为惬意。
“崔广哥哥,天资惊绝,岂是你这个山野小子能比的,你那哪叫‘长袖拳’啊,什么招式都没有,只知道用蛮力轰击……”
她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是我的拳,不是什么“长袖拳”,我怔怔思考。
小丫头见我许久不出声,以为我灰心丧气,鼓励道:“不过你也还算可以,虽然没有掌握招式,但一拳竟能将‘晶墙’轰成齑粉,连我也力有不逮。”
我暗暗发笑,她哪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引气入拳,虽然未曾掌握孙膑拳形,却已经在抓住一丝孙膑拳的意境时,开创出自己的拳,虽然只有一招——双拳轰出,但好的开端,成功一半。得给这个拳起个名字,叫什么呢?“天下第一拳”?太俗了。“霸拳”?没有意境。对了,意境,既然拳源自意境,那就叫作“意拳”吧。
“嘿嘿,嘿嘿,”我一边傻笑,一边自语,“这一招就叫做‘采蔺’。”
“啊?”韩采蔺茫然。
历史上,哪种拳法是叫作“意拳”?哪一招是下蹲踩“鸡步”起手,双拳笨拙轰出的?这么难看!要不就是我孤陋寡闻,要不就是历史的长河没有留下我的拳。
“浑浑噩噩,形行拙笨,力虽为一,发则梢肢,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是为“意拳”之“采蔺”。
又向前爬了不知道多久,前方隐隐有光亮透来,这次连我也看得清清楚楚。猛一抬头,虚空方向一道乌光向我们射来,飞近看时,竟是一顶皂袍。下一刻,皂袍展开,竟将我和韩采蔺囫囵裹住。
“两位小友,不可向前,切勿出声,敬候虚空隧道中,以免遭遇不测,”是自称“墨家慎行”的苍老的声音,“此皂袍可帮助两位小友隐藏气息,两位小友好自为之,老朽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将韩采蔺放下,我们两人就这么躺在虚空隧道中,身上覆盖着那顶皂袍,我向她望去,没想到她也正向我望来,对上我的目光,畏缩地侧过脑袋。
“那老头的话里,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看来前面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是乖乖待在这里吧。”我思索良久,分析个中要害,然后慎重地说道。
慎行既然知道我们在这虚空隧道中,那么以他的功参造化要对付我们两个小娃娃易如反掌,根本无需诳我们,如果是赵氏一行中的其他人也逃出来与他对峙,那我们出去也只是帮倒忙,反而成为他的人质。从他的言语中我也并未听出什么恶意。如今,最好的对策就是乖乖听他的话,暂且呆在这里。更何况身边躺着一个小美女,不亦乐乎!
韩采蔺乖巧地点了点头。
“真香!”我凑近她脖颈,深深吸了一口,调戏道。
“别闹!”小丫头香颈一躲,正要说些什么。
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立即自觉地闭上嘴巴。
“相里勤、邓陵子,你二人擅闯遗城禁地,意欲何为?”我和韩采蔺竖起耳朵,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慎行的喝声。
原来慎行确实和人对峙,只是相里勤、邓陵子是何人?得趁他们相互制约的时候,想想如何扯呼,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乃第五代巨子腹朜传人,乃是墨祖亲传,是为“真墨”,墨祖遗城乃是祖师所留,自家的人进自家的祖城,有何不妥?”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相里兄此言差矣,秦之墨是“真墨”,难道我楚之墨反而为“别墨”不成?”慎行尚未开口,另一道阴沉的声音突兀响起。
这相里勤和邓陵子可真有意思,来找慎行这老头儿麻烦,却自己在那儿狗咬狗。真墨?别墨?秦之墨?楚之墨?犀首曾说,道、儒、墨乃旷世大教,我更知道这三家对后世影响极深,可没想到当世,道不亦道,儒不复儒,而这墨家,眼下看来,更是四分五裂,无不让人唏嘘。
“邓陵子贤弟,我们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你我西墨南墨之争尚在其次,眼前最重要的是铲除异族,拨乱反正,匡扶墨祖传承!”相里勤劝道。
“相里兄所言甚是!慎行,交出巨子令,退出墨祖遗城,说不定我们还能让你自行兵解,否则……”
巨子令?墨家巨子的信物,可调动天下墨者,那么这个慎行就是墨家巨子咯?
“世人皆知,我祖禽滑厘乃墨祖亲传大弟子,墨祖更是以衣钵相授,且腹朜晚年将巨子令亲自交予老朽,命我为墨家第六代巨子。如今,你们这是犯上作乱,就此收手罢……”慎行深深地叹了口气。
“禽滑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墨祖晚年不知所踪,必是遭其毒手、为其所害,他又趁机盗取巨子令,号令墨者,自称第二代巨子,其心可诛。你手上的巨子想必也不知用了如何手段窃取!”邓陵子义正言辞道。
什么?禽滑厘非我族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禽滑厘是狄、蛮、夷、羌、戎等外族,还是说禽滑厘根本不是人族?
“我祖却非人族,乃是上古真灵麒麟兽化形降世,哎……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慎行叹道。
“既然承认,还不快交出巨子令,否则别怪我们不顾同门之情!”又有另一道较为年轻的声音叫嚣道。
“你们真想要巨子令?”慎行淡淡问道。
“交出巨子令!”诸人纷纷嚷道,起码有五六个不同的声音。
“你们这里有六个人,而巨子令却只有一块,你让老夫交给谁呢?”慎行自问道。
很明显,这老头儿又在挑起诸人内讧,这种伎俩再明显不过,但用意虽然明显,无奈利字当先,明知是慎行的诡计,却还是有人想要出头。
“相里兄,不若先将巨子令交予我南墨,此间事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邓陵子提议道。
“其实这巨子令,无论是交予南墨,还是给我们西墨,都不是什么关键问题,只是我西墨乃是第五代巨子腹朜入秦所传,而南墨起源何处?我等却不知。所以这巨子令,还是先由我等代为收藏,邓陵子贤弟意下如何?”相里勤话中带刺。
“相里勤,你的意思是我南墨为‘别墨’了?”刚才那道较为年轻的声音叱问道。
“哼,长辈交谈,哪有你说话的份!”言罢,边听到“嘣,啪”,然后又听到“啊”一声惨叫,可见这个年轻的墨者被教训得不轻。
“相里兄何必与晚辈一般见识,己齿,还不快给师伯赔礼道歉,”邓陵子喝斥,而后也不等己齿道歉,又笑吟吟地道,“不过,小徒所言也有道理,我南墨乃是墨祖入楚与公输盘斗法时的遗传,乃是墨祖衣钵亲传,是为‘真墨’,而后第三代巨子孟胜与一百八十墨者为阳城君赴义于楚国,亦有所遗传,怎道是不知起源呢?且西墨既为腹朜传承,那腹朜亦为伍侯徒孙,伍侯当年虽然在吴国出将入相,却带兵攻入楚都,掘我楚平王墓,鞭尸三百,天怒人怨……”
“哼!”相里勤冷哼一声。
这么看来西墨祖师腹朜的另一位师祖吴国伍侯与那楚国有大仇,把人家王的坟墓都给挖了,还将尸体拉出来鞭挞。虽然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但似乎邓陵子还耿耿于怀。是了,南墨本来就是楚之墨。
邓陵子言之凿凿,可场中的人都清楚,是不是“真墨”不是最关键的,更何况,以我之见,若真论“真墨”,自然是慎行这个禽滑厘后人才是真的。可如今的这个墨家巨子却是危机重重。
“你们商量好了么?如果还没有商量好,老夫就不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