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韩采蔺在虚空隧道中耳闻西墨、南墨诸人逼宫墨家巨子慎行,强迫他交出能够调动天下墨者的巨子令,慎行倒也老奸巨猾,以巨子令为诱饵引起西墨与南墨狗咬狗。
“你们商量好了么?如果还没有商量好,老夫就不再奉陪了……”慎行森然道。
“啊——啊——”一声声惨叫传入虚空隧道,韩采蔺瑟瑟发抖。
“慎行——我们都是墨者,你不能这样——”相里勤惊呼。
看来慎行刚才只是在拖延时间,现在终于动手了,是啊,你们在人家祖先禽滑厘所创的“禽滑厘母阵”中叫嚣,那不是缺心眼么,既然要偷袭那就要果决,还狗咬狗,那不是给人家时间收拾你们么。
我伸手抓住韩采蔺的手,她的手冰凉,看来惨叫声把她吓得不轻。
惨叫声持续了没多久,终于平静下来。我和韩采蔺相视无言,这慎行莫不是魔头,若真是魔头,我和她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失陷在“阵”中的邹衍和赵氏一行人估计也凶多吉少。怎么办?向后爬回星海?有意义么,在这里整个世界都掌握在慎行手中,他就是这“禽滑厘母阵”中的神。得赶紧找到“送”,可是“送”的机关肯定也掌握在慎行手中。
怎么办。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搂住韩采蔺,这次她没有挣扎,此时的我已是她唯一的支撑。
“两位小友,老朽没有恶意,出来一叙吧!”慎行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嗖——”罩在我们身上的皂袍升腾横飞出虚空隧道。
“走吧!”我说道,韩采蔺点点头,默不作声。
我背起他一步步从虚空隧道爬出,这一层的防护“晶墙”是开启的,不需要我用“意拳”轰碎。
当我驮着韩采蔺钻出,抬起头望向前方,出人意外的,并没有出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有的只是虚空中一座八方形的高台,高台上盘坐着一个身穿皂袍的老者,须发皆白,眉毛和须发直流而下,垂在胸前,老者慈眉善目、道骨仙风,根本就没有一点煞气。
“姜子牙?”我站起身,驻足在高台下。
“呵呵,非也,老朽并非太公,”老者笑道,“老朽正是墨家慎行!”
我背着韩采蔺一弯腰:“前辈在上,小子这厢有礼!”
“不必多礼,小友乃是有缘之人。”慎行淡淡道。
我不知所谓,不知道慎行指的是什么?
只见慎行出手,朝我和韩采蔺虚指一点,一束黄芒冲我射来,我正欲闪躲,无奈双脚动弹不得,黄芒将我和韩采蔺罩住,我感觉手背发痒,一只手搭住背上的韩采蔺,另一只手伸到眼前,见到那轰击“晶墙”造成的裂骨伤口开始快速愈合。
慎行是在为我疗伤!
“多谢前辈!”我再一弯腰。
慎行只是笑着点点头。
“放我下来!”背上的韩采蔺用力一拧我的肩头。
“啊哟——”这小丫头的手劲真大。
看来韩采蔺的伤势也被慎行救愈。
“小丫头,若是再晚上小半天,你的一身修为就算是废了,就是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你!”没想到韩采蔺伤势这么严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中疑惑。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韩采蔺向慎行深深作揖,又斜头向我看来,对上我的目光,别过小脑袋,一皱琼鼻,冷哼一声。应该是在怪我出手太重,我那个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前辈,我有些事情想向前辈请教!”我见慎行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所以提起勇气上前问道。
“小友所问无非两件事,哈哈,”慎行一捋长须,笑着又伸出手朝虚空一指。
只见高台上空,四周出现八颗圆珠,圆珠上分别浑然天成八个符印,这八个符印再熟悉不过,竟是那道家的“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种卦象。
“墨家怎么使用道家的符文?”我低吟。
慎行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并不说话。
但见空中八颗圆珠旋转着撞在一起,上下两层,每层四颗,四颗紧紧相连,仿佛是正方形的八个顶点。上下两层之间一道红光劈过,形成一层红色界面;左右两层之间一道黄光劈过,形成一层黄色界面;前后两层之间一道蓝光劈过,形成一层蓝色界面。三层界面,就这样把高台上空分成了八个空间,每颗卦珠各主一个空间。
“坐标轴?立体几何?”我惊呼,这太雷人了吧,这可是在古中国战国时代,这种原本出现在古希腊《几何原本》里的东西都跑出来,这不科学啊。问我为什么这么敏感?没办法,咱在那个世界是学机械电子的。
“立体几何?”慎行又微微点头,赞赏道,“小友所说甚是准确,不过这是我墨家祖师开创,已有名字,叫做‘式微’。”
式微?难道墨家在春秋战国就创造了立体几何的基础,并称之为“式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说起来,从前一直觉得八卦是后世算命先生的东西,如果非要和数学联系在一起,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八卦指示平面三百六十度的每四十五分度,因为后世的八卦是放在平面上围成八方形的,看来古人的创造比我们后世领会的要高深的多。
八卦,每一卦都是“阴阳”构成,乾卦就是“阳阳阳”,坤卦为“阴阴阴”,如果以阳为1,而以阴为0,那么这就是最早的二进制啊,8是2的三次方,代表的是三维,也就是三个位面。
“那么一个空间实际上是三个位面,三个位面将空间隔绝成八个空间……”我想着想着忍不住喃喃出声道。
“小友对我墨家‘式微’机理领悟的真是透彻,老朽尚自不及!”慎行恍然,转而他又说道,“其实这八卦乃是上古三皇之一的‘天皇’伏羲所创,后经文王姬昌演化出八八六十四卦,我墨家并不得要诀,但也从八卦以及文王遗留中有所得,小友且看!”
只见慎行伸手又是一指,上空八颗卦珠光芒一敛,一面呈现黑色,一面呈现白色,而各自所在的八个空间突然分割呈现虚、实两界。这,这是在八卦之上再开辟一维,八个虚空与八个实界共存,这,这就是“禽滑厘母阵”须弥空间的秘密么?那么文王演化六十四卦,64是2的6次方,也就是六维,就是六个位面,除了我看到的这四维,另外两维是什么呢?时间应该是其中一维,那另外还有一维是什么?没想到早在商朝纣王时期,周文王姬昌就已经领悟出时空的六个位面,时空的六个维度!真是让人骇然啊!
“‘禽滑厘母阵’的须弥空间就是这八个虚空?”我恍然。
“是,也不是。所谓虚空、实界,是相对而言,我们处在实界之中,那么这八个对我们来说就是虚空,反之,那此地便是虚空,彼地便是实界。‘禽滑厘母阵’的须弥空间共十六个,即为此八个实界和彼八个虚空。”慎行的话真是拗口,听得韩采蔺一阵茫然,两眼直勾勾发傻。
慎行再一指上空,八个虚空和八个实界中影像突然显现,其中三个实界各有一个小人的投影,非常真切,分明就是虞卿、崔广和赵黜,另外一个实界中有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盘坐着一个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老者,高台之下有一男子和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孩,正是我、韩采蔺和慎行,更有一个虚空中一群人,共有六人,正在发狂,有跳脚状,有嘶吼状,有使用武器发出各种秘术,更有两人在相互攻击,这大概是相里勤和邓陵子一行人。
“相里勤和邓陵子,虽然犯上作乱,但毕竟是我墨家门人,我墨家如今四分五裂,人才凋零,我不忍将他们格杀,只有将他们放逐虚空!希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重新成为我墨家的支柱!”慎行落寞地说道。
“前辈慈悲!”韩采蔺由衷感叹。
“小友的问题无非就是相里勤、邓陵子一行人的去向和你们一行其他人的境况!如今可知他们安然无恙!”慎行淡淡道。
我深深作揖表示感谢。这个墨家巨子让我打心底里敬服,真是德高望重,面对犯上作乱企图置自己于死地的叛徒依然宽宏大量,只是关他们“禁闭”;虽然的确是为了“天机童子”的秘密将我们一行人抓进了“禽滑厘母阵”的须弥空间,但至始至终都没有起过杀心。这一点从他拘禁我们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他把我们几个都放在实界中,而非虚空,这大概也就是韩采蔺能够通过隧道跨过空间钻过来的原因,也是我们能够爬到这里的原因。对于韩采蔺我也就更加释然了,她能识别出“禽滑厘母阵”,自然拥有极高的法阵造诣,她其实不是具有天眼,而是能够看穿法阵的禁制,这小丫头居然还骗我说是“洞”,果然狡猾,我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估计也有所察觉,竟吐了一下舌头,调皮!
嗯?不对,邹衍呢,怎么只有赵氏的一行人,八个实界和八个虚空中都没有邹衍啊!
我神色惊慌,刚要张口,慎行一脸无奈长叹道:“你那位小兄弟在‘禽滑厘母阵’的‘法’开启之时,竟突然间凭空消失,不知去向,老朽也是不明所以啊!”
什么?慎行应该是不屑于欺骗我的。那么邹衍凭空消失是真的了?他去了哪里?对了,既然这须弥空间是时空的位面,他会不会去了那另外两个位面?有了我的亲身经历,我本身就是穿越过来的,那么他,进入时间维度,也不足为奇。只是他是如何做到的?想到这里我后背直冒冷汗,感觉衣服都湿透了!
韩采蔺不知我心中所想,冲慎行再次施礼,恳求道:“望前辈放我等回去!”
“这个自然!”慎行一口答应,却转向我,“小友,老朽膝下无子,且没有衣钵传人,小友可愿入我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