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引疑似钱塘江的江水灌入“吴兴”城北山谷,将两个追拿我的楚兵埋葬谷中,我怀疑被我引水灌成的就是后世的“太湖”。之后,我继续一路向北,终于到达不知道与后世“无锡”有什么关系的“有锡”城。
“有锡”城虽然建立在锡矿山上,但是我要的并不是锡矿,而是提炼后的锡。锡是五金之一,流通当世的锡并不少见,甚至灭国前的吴国流通的刀币就是以锡为原料,但是对于我而言要得到大量的锡难之又难。
如今的锡除了小部分民用外,大部分被各国据为官藏。锡,是道家炼丹的原料之一,各国君主都想修仙得道,炼丹以得长生,自然将锡看的很重。当然开采也是非常的积极。以眼下有锡城为例,虽然有锡城是楚国境内,但有锡城的锡矿是由楚、齐、卫三国共同开采。三国官方将锡矿据为己有,开采、提炼、运输都是官方的行为,私人难以插手,得到大批的锡更是难上加难。但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例外,只是,只是这种例外只能是建立在金钱之上,而我,别说囊中羞涩,我是一个刀币都没有,而且诸侯国货币各不相同,又不互相流通,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借”!
问谁“借”,齐国、楚国是战国七雄,必然势大,而这卫国,是夹缝中生存的小国,从它下手,或许可以成功。
只是怎么“借”呢?
不管了,暂时想不到办法,我来到城中打探卫国“开发商”的消息。说来也巧,刚进城就见到城角边上一群人正围着一张告示,其中有年长识字的老人正在叨叨地念着,我仔细看了看,竟正是卫国矿场急需一批短工,运送这个季度的锡金前往卫国。
此番运输队伍的规格很高,且酬劳也是相当丰厚,而且因为是“急”需,所以对短工的要求却并不是很高,年轻力壮者均可报名参加。更吸引人的是出发前酬劳先给三成,围观的众人均跃跃欲试。
“请问老伯,此番招工,我等该去哪里报名?”我向朗读告示的老人问道。
“小兄弟也想前去报名,不若我和你一同去吧!”老人微笑着说道。
“老伯,您也要去?”我惊讶道。
“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矿场要不要,只是去试一试。”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老人,藏青色的粗布长衣上打着几处补丁,脸泛青色,甚是瘦弱,神色中有一丝不得志。大概生活艰苦,家中有难,所以拼着老骨头赚一趟辛苦钱。
老伯带着我来到一处周围矿洞较为集中的山中小寨,寨外飘着卫国的旌旗,寨门处熙熙攘攘站着数十个青年壮汉,见我们走来,戏谑道:“如今这差事竟是这般容易么?老头和小孩都想着来抢上一份。”
哎,可悲可叹,战国战火纷乱,人们生活都不容易,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越是穷苦越是喜欢欺负老弱之辈,而且这种人占国人的大多数,有力气不用在改变命运,却用在欺凌弱小,恬不知耻。
老伯尴尬地笑笑,领着我站在一边。
不久之后,一个身着甲胄的兵长从山寨中走出,手中握着一块令牌,身后跟着两个卫兵,出了寨门,众人迅速向前挤去,围拢到兵长身边,两个卫兵将长戈横在兵长身前,挡住众人。
兵长冲着几人点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随我进寨!”
“那,那我们呢?”剩下众人不甘问道。
“你们可以各自散去了!”兵长冰冷地喝道。
老伯脸色数遍,暗暗点了点头,像是在下什么决心,奋然向前挤过人群,握住卫兵的长戈,乞求道:“官爷,让我也进去吧,求求你了,让我也进去吧!”
“去去去,都一把年纪了,要你何用?”兵长冷漠地摆手。
“官爷,我只要一半的工钱!”
这下其他人不干了,纷纷上前推搡老伯,怒喝道:“老东西,该干嘛干嘛去!”
有些则转向兵长:“官爷,我也只要一半的工钱,收下我吧!”
老伯被众人推搡摔倒在地,我奋力上前,暗中提气,用力一撑,将众人都推翻在地。
这时,兵长竟朝我瞧来:“没看出来啊,力气不小啊!你,也进去吧!”
我将老伯扶起,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老伯,这差事不容易,您就不要拼命了,出发前能拿到的那三成,我就给您了,您在寨门口等着我吧!”
老伯听我这么一说,老脸说不出什么表情,既有感激又有激动也有伤感和尴尬。
“您听我的吧!”我安抚老伯,然后转身向寨中走去。
在寨中帐下见到一个将军,上下打量我们一行八人后微微点头,卫国的人倒还算讲信用,把承诺的酬劳发给我们,并每人给了我们一套卫兵兵服,安排我们在一侧营帐中小憩一晚,命令我们明天一早启程。这么着急?不过也好,反正我也是时间紧迫。
我将那三分之一酬劳送给老伯后,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偷偷地巡查山寨各处,这个山寨,卫兵的反应,和这次紧急任务,我总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寻遍各处,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第二天,运送队伍出发,整支车队,除了我们八个“雇佣兵”和之前我见过的兵长、两个卫兵外,另有一辆辕车,辕车两旁各立两名剑客,却并非卫兵装束,感觉竟像是修士,也不知道辕车中护送的是什么人。
车队在前,辕车在后,我竟有一种感觉,此番运送锡金是假,护送辕车是真。这对我而言似乎更有机可乘。可是在哪里下手呢?
我打探到我们的目标是卫国都城濮阳,这个濮阳以前叫作“帝丘”,是几百年前卫国迁都后改的名,不知道这个“濮阳”和后世的河南濮阳是不是同一个城市。如果是同一个的话,濮阳应该在有锡的西北面。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车队正在向北行进,按照这样计算,车队是想横渡长江,这样也好,如果到了长江,我也许又可以借助江水和天堑,而且这样的路线正好让我伪装地前往齐地琅琊多前进一步,或许,我甚至不用再图谋锡金,直接通过这只队伍躲过追杀。
不行,锡金还是要搞到手。即使是进到齐地琅琊,我依然危险重重,多一张底牌,我就多一分安全,而且我也确实想见识一下我制作的第一个机关。
路途一切顺利,只是速度有些慢,毕竟都是一群凡人,自然我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这几日,车队后方几人的行动的确是诡异,辕车内的人没有踏出过辕车一步,连食物都是两个剑客送入。
两天后,突然有了变故,车队行进在一条小路上,这条小路两边各有一座大山,这种地形,连我都知道适合伏击,于是,伏击真的发生。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将小路两头拦截,竟是熟人。一条圆矮莽汉,一条麻脸莽汉,这不正是禹杭城中拦截韩昌仪仗去路的三个莽汉中的两个么!这群人还真喜欢拦路挡道。
“留下‘天泣龙血晶’,放尔等离去,否则……”麻脸莽汉顿一顿道,“否则一个不留!”
“好大的口气,敢问两位何人?”剑客中的一个上前喝问。
“东海蛟龙族‘龙王子’座下章杰!”麻脸莽汉答道。
“‘龙王子’座下龟丞!”圆矮莽汉亦应答道。
龙王子?东海蛟龙族?妖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异族,我竟有一丝激动,那么说,三人中另外那一个“大哥”就是龙王子咯?
“我卫国与东海蛟龙族素无恩怨,为何挡我等去路?”剑客斥道。
“‘天泣龙血晶’乃我蛟龙族之物,不容有失,我二人也是奉命而来,尔等若是乖乖交出,我二人必不为难!”章杰淡淡道。
“什么‘天泣龙血晶’?”剑客一脸疑惑。
“休要狡辩!”章杰怒斥,而后,在我们背后的龟丞双叉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撞击声。
下一刻,守护辕车的两位剑客头颅齐齐掉落,咕噜噜滚到辕车旁,众人望去,竟是八个“雇佣兵”中的一个暗中偷袭,这位“雇佣兵”看过去就像是个庄稼汉子,古铜色的皮肤,脸庞坚毅无比,横刀立于辕侧:“‘龙王子’座下邱卫,奉命潜入卫军车队,尔等不必再多作隐瞒,只要交出‘天泣龙血晶’,我等不是嗜杀之人,放尔等离去也可!”
众皆骇然,全场寂寞,众人眼看邱卫一瞬间斩杀两位剑客,均瑟瑟发抖,更有甚者晕厥过去,但无人敢应答,因为所有人都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他们的地位太低,且是凡人,即使有些秘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东海蛟龙族……”这时一道女子的喃喃低语声从辕车中传出。
“姑娘是卫国何人,想必‘天泣龙血晶’正是在你身上,不妨交出!”章杰冲辕车说道。
车中人并不理会章杰询问,却是坚定地说道:“‘天泣龙血晶’正是在我身上,有本事你们便来取吧!”
“得罪了!”章杰、龟丞、邱卫同时执起兵器向辕车冲杀而去,软鞭、双叉、鬼头刀放出诡异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