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冠人眼中的跃跃欲试,似乎完全忘了悲伤,江婆婆满意的微笑道:“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入门简单,炉火纯青难。就像做饭一样,做白馒头很容易就可以学会,你会做白馒头你就可以说你会做饭,但是你若做满汉全席,那是没有个几十年的磨练,是做不出来的。做人最简单,从娘胎爬出来,你就是个人,但是往往世间很多人都不配称作是人。做一个顶天立地,人中龙凤的人更难。”
白冠人何尝听不出江婆婆的意思,她是在告诫自己做人道理,也是怕自己走上邪路,真是煞费苦心。白冠人胸中一股暖流涌过,他挺起胸膛说:“婆婆,我一定会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江婆婆欣慰道:“你这孩子很好。很懂事。那么我把口诀交给你,你留神听着。”随后,江婆婆把飞鸟掠影的百字左右的口诀背给白冠人听,只念了三遍,白冠人就可以一字不差的背上来。
江婆婆把口诀中的要义详细的讲述给白冠人听,一边自己演示身体如何配合口诀,比如如何吐纳呼吸,双腿如何迈动,什么时候快,什么时候慢,什么时候高,什么时候低,全身上下应该如何协调,事无巨细,一一讲解。
等白冠人完全掌握了其中所有细节,已经过了晌午了,白冠人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江婆婆叮嘱道:“你自己可以多反复练习,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待会儿可以问我,我去准备午饭。”
白冠人此刻完全顾不上肚子饿,仿佛一个特别贪玩的孩子得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玩具一样,一心只想赶紧多练习练习。
江婆婆看他并不是出于复仇,而是发自肺腑的喜爱练功,心中非常高兴。要知道,做事情讲究心境,很多时候,急于求成反而一无所获。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的,练武更是如此,要讲究你心无旁骛,才能真正领会其中奇妙所在。
如果他只想着赶紧练功赶紧复仇,只会无法专心练功,即便自己如何认真教导他,他也无法提高修为,也许一辈子也报不了仇,从鲁大拳的描述来看,那三个贼子身手肯定是万人之上的。
想到这里,江婆婆宽慰的笑了,她看了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手舞足蹈认真钻营的小冠人,提起地上的鱼,做烤鱼去了。
既然不着急赶路,江婆婆便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另行打算,一来这里靠着溪流,方便练飞鸟掠影,二来也方便照看那只小野猪。
于是江婆婆认真的在林中观察了一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准备着手建一个小木屋。
只见江婆婆从衣服中取出一块青色的手帕,轻轻向上一扬,手帕如同脱了弦的箭一般,激射而出。一棵大树伸展出笔直的碗口大的树枝从根部齐齐的被手帕切断,手帕在空中绕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而后向江婆婆奔来。江婆婆素手一伸,捏住手帕一个角,头也不回,一脚踢在正要落地的树枝断裂处,树枝向天空飞去,江婆婆的手帕就势在树枝四周绕了一圈,那些小树枝也叶子纷纷落地,树枝已经完美的变成了浑圆均匀的房柱子了。树枝又向地面飞来,江婆婆轻轻一点脚尖,飞升起来,她扬起脚,踏在笔直向下坠去的圆柱顶端,圆柱更加神速的向地面插去,直至插入泥土三分之一。
如此这般,小木屋很快就建好了。虽然江婆婆年纪大了,但是她依然还是一个女人,女人天**干净整洁,你看,所有搭建小木屋的树枝都基本粗细一致,完全没有分岔。
小木屋虽然很简陋,但是它却异常牢固。几次小溪发洪水,冲到小木屋上,小木屋都岿然不动,一直存在了好些年。很多过路错过客栈的,上山打猎的,还有穷苦没地方住的人,都受益于小木屋。甚至十几年后,白冠人还刻意来此地,在小木屋住了一晚念旧。这就是江婆婆想不到的了。
是夜,白冠人第一次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心中的悲痛没有丝毫减轻,但是有了宣泄的方法和方向,如同一个快要爆裂的装满水的水坝,忽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白天练功完全耗尽了他的精力和体力,竟然一夜无梦。
如此几天下去,白冠人抓紧时间练习,江婆婆也会及时让他休息,两人一起采摘草药和野果,给小野猪调养。江婆婆竟然连草药的知识了解甚多,这个树林里什么草药是干什么用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如数家珍。白冠人也认真地学习了很多草药知识。
小野猪的恢复非常神速,也许这就是野兽之血的力量吧。最初,小野猪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象征性摇摇尾巴,在江婆婆和白冠人的悉心照料下,短短五天,小野猪能够自己站起来,趔趔趄趄走几步了。
小野猪似乎明白江婆婆是它的救命恩人,一直对江婆婆非常敬畏,也不会跟她撒娇,但是跟白冠人却特别亲昵。也许是天生注定这一人一兽的缘分吧,他们俩个感情非常好,小野猪甚至能够听懂白冠人一些简单的指令。白冠人练功的时候,它就默默地趴在旁边看着,白冠人练累了,坐在它身边,它就用脑袋轻轻拱拱白冠人的腰,白冠人回头摸摸它的头,它会舒服的闭上眼睛直哼哼。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冠人会用野草和树叶把小野猪盖上,跟它道了晚安才去睡觉。
真正努力过的人才知道天赋的重要性。也许有的人穷极一生努力提高自己的境界,却求而不得;而那些生来就有天赋的人却是一点就通,或者他们生来的境界就是别人流血流汗想要达到的境界。
白冠人便是这样一个武学奇才。这是短短几天,江婆婆在传授给他武艺的时候总结出来的。
看到白冠人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江婆婆情不自禁地就想到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们。他们经常通宵达旦地练功,想要修炼到本门派更高一层的武艺,却直到老去也没有练成,甚至最简单的飘,也练得不尽人意。
但白冠人这样一个门外汉,没有任何武功基础在短短十天内,竟然修炼到天虞宫给子弟们十年才能达到的修为。
然而,如果没有发生惨剧,白冠人可能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和父母一起种植牡丹,也许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自己的一生。而武林里就会缺少一个旷世奇才。
命运似乎总是这样喜欢捉弄人。也许是上天不忍埋没了白冠人。
可是,你让白冠人选一百次,他也不会选择如今这种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