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灰色与黑色渲染的街道，到处都是残骸，人类的文明在此刻就好像一个笑话。
对，人，人在哪里？他们去哪里了？
“嗯？这是什么？”低下头，看着脚下一层看似雪却又有些不同的灰白色铺层，我疑惑的问出了声。
突然，一片规则不一的灰白色片状物从眼前划过，优雅，缓慢，如传闻中那样五秒飘落的消失在那灰白色的铺层当中，就好像，就好像融入大海河流当中的一滴水珠一样。
抬起头，灰白色的片状物布满整个天空。
灰色，天空，是灰色的，甚至连阳光，阳光也，是灰色的，一切，一切就好像，就好像怀旧摄像机中的一切那样灰白，原本就是灰色的，和那些不是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灰色的一切，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迷茫着，震惊着，伸出右手接下一片片状物，开始仔细观察其纹理，果然，和雪花不同，雪花是条理有序的花纹装晶体，而手心的这片状物却是无规则的条纹状残体。
眨了眨眼，轻轻一吹，手中的片状物立即化作了细小的细小的如同迷雾般的灰尘，消散于空气之中。
看到这里，我拍了拍手，抱着好奇的心理看了看自己脚下，迟疑了一下，踏出了一步。
果然，在我刻意放重的脚面触碰到地面时，鞋面四周的片状物立即化作一层圈状烟雾向四周散开，就好像，就好像在月球沙堆上走路一样，真是神奇呐。
这就是？末日吗？嗯，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毁灭美吧，我如此想着，忘记了自己的本意，开始如同见到冬天第一场大雪的小孩样玩了起来。
“哦？这些东西居然也可以做成雪球？”将铺层如同落叶般扬起，当中不可避免有少许的灰烟吸入口鼻，眼睛，和，耳朵。
好酸！好苦！好辣！什么啊这个？
啊！眼睛，眼睛好像进了辣椒粉样的疼痛，好疼，好难受。
“不要！”
“救救我！”
“啊！”
“我还不想死！”
“不要杀我！“
“啊！“
“好痛！”
“求求你！”
“救救我！不要抛弃我！”
“对，对不起！”
尖叫，嘶喊，咆哮，恳求，拒绝，谩骂，道歉…从四面八方涌来，耳朵好痛苦，什么啊这种感觉，为什么我会感到绝望？为什么我会感到悲伤？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抛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坚持不下去了，脑袋感觉要爆开了，好难受，好痛苦，“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求求你…啊！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你，必须死！对，对不起！”
“啊！”如同真正被人砍了样的痛感从胸口传来，向痛处看去，只见四周明明无风却凭空起尘，灰色的烟雾源源不断的从胸口处涌出，就好像，就好像开始喷涌的喷泉，像被打破的高压容器，或者，空气清新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啊！啊！啊——哥！对不起！”
“啊！”一声惊叫，不知何时昏过去的我从铺层中坐了起来，扬起一阵烟尘，飘进了五官。
“呜！”可能今后十年都不敢再吸烟雾的我见状立即捂住口鼻，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一缕灰烟已经飘入口鼻当中，想到自己捂着的双耳，此时才觉得多张几只手也不是什么坏事。
“嗯！”蜷下身子，紧住眉头，等待那堪称有史以来最怪味道的出现，但是，事实却让我感到惊讶，因为，那缕酸苦辣混合的味道变成了美味可口的甘甜，就像，像是在吃糖，而且还是以前的蜜饯，甜到掉牙的那种，但是不得不说非常和我口味，因为，它的味道尝起来像是，快乐的，味道。
“嗯？”当我想起自己目的准备四处逛逛寻找药物时，突然感觉到自己脚底下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存在。
“会是什么呢？”后退一步，俯下身在原先的位置翻刨起来，快乐的味道一次次的传入嘴中，让我非常舒服，甚至有些享受，但是除此以外的四官却完全没了反应。
“啊，找到了。”这铺层说厚也厚说不厚也不厚，但是能够踩到就代表应该陷的不深，所以没刨几下就找到了。
“嗯——这是？”我将不规则的东西闹到身前，这东西外面囊了一层灰白色片状物，看似难弄，但其实想要弄下来一点也不难。
“好了。”用手随意的拍打几下后，东西上的灰白色片状物就已经掉了七八成，我对着那东西吹了口气，它终于现出了真面目。
“嘶……”认出了那东西真面目的我吓了一跳，急促的吸了口气后，东西脱手掉落，重新陷入铺层当中。
此刻的我眼神中充满着惊恐与迷茫，因为我明白了之前的那段不知名对话不是幻听，而是若干时间前，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发生在脚下这个地方的事情，因为，那东西就是将自己碎尸万段的斧子，那刀刃在自己身上留下刻骨的痛觉就算死也忘不掉，不会错的，绝对是它，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我神情恍惚的坐在铺层中思考着这一切的时候，对面三米外的一小片灰白色片状物无风自动，陆续化为砂粒状形成一个一人大小的旋风。
“什么？”我醒过神，对面前的这一奇怪景象表现出了出了不解与震惊，当我的目光停在那股漩涡身上时，漩涡中的砂砾再次发生异变。
只见那砂砾慢慢的聚合在一起，不出数秒就形成了人形，这让我大为吃惊，这些砂砾为什么会自己动？为什么会形成人的模样，为什么之前不变偏偏现在变，而且，最重要，我刚才吸入的烟尘是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呃~好恶心。
“嗯？这里是哪里？啊！阿眷！”正当我抓着下巴低头思考这些问题时，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加上熟悉的称谓从前方传来。
兴奋！难以置信的额兴奋！这声音，这语气，还有这称谓，是她！不会错的！就是她！
“纱羽！”我抬起头，垂下双手，大声喊出了那个憋在心中八年的名字，八年，整整八年，我努力的迫使自己不去想她，那份思念，那份爱恋，压在内心深处八年了，终于，终于不用再忍了。
情绪激动，眼眶湿润，全身都在高兴的颤动，因为当我抬起头看到她的身影时，我的眼睛告诉我，是她！就是她！
绝美的容貌，披肩的秀发，娇小的身材，阳光的气质和那身熟悉的校服…
全部，全部，全部都是她离开那天的样子，不行，眼泪，止不住了，“这是幻觉吗？”我的嗓子颤动着，擦了擦泪水确认道。
“不是哦，阿眷，我，是真的哦！”婉转美妙，如同灵鸟鸣唱般动听的嗓音，略显童稚的少女口音，不会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她是真的！她虽然死了，但是她并没有离开我！
“呐，纱羽，这几年你有一直待在我身边吗？”激昂澎湃的心情化作的无数话语最终集为一个问题，这并没有什么不适合的，因为，这是我们，生前最后的约定，在马路上的，生命最后一刻的，约定…
“嗯！当然！因为那是…”
“我们最后的约定。”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各自向前一步相拥在了一起，啊~好香~好柔软，不会错，这是纱羽，真的是纱羽…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她又回来了，不再独留我一人在这世界上煎熬了、
“天眷！彦天眷！你在哪？”当我准备抱着久违的身体痛快的哭一场发泄时，老爸那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个笨蛋！都说过不要跟过来了！”抱怨一句，我犹豫了一下放开了怀中的纱羽，毫不顾虑的用衣袖擦干泪水和鼻涕，双手即刻抓住她的脸颊，将这等待了八年的吻按照约定交给她。
“这样一来，你就是我的人了，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逃走了，绝对。”完成约定与愿望的我露出欢喜的微笑，看着红着脸低下头的纱羽说出了以上的话语，语毕，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转身向老爸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你！你！你…”没想到刚转过头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远处老爸手舞足蹈的说着你你你乱语。
“你什么你？没看见纱羽回来了吗？”我拉着身后低着头步伐蹒跚的纱羽走到老爸面前如此说道。
“唉？纱羽？天眷，你…”听到我话语的老爸，神情立即变得悲伤起来，他偏过头，将眼神投向地面，久久不见开口。
“纱羽，还记得他吗？”面对老爸的态度，说实话我感觉很不错，至少他在一定程度上尊敬我，如此想着，我将躲在我背后，双手抓着我衣服将头埋在里面的纱羽拉了出来，问道。
“嗯~啊！想起来了！你是彦叔叔！”纱羽怯怯的露出一个头与露出难以置信神情的老爸对视了一会认了出来，而听到那熟悉的面孔和声音的老爸眼中也是多出了一份柔情和欣慰。
“嗯，没错，我是彦叔叔哦，小纱羽真是聪明啊。”老爸久违的露出了父性，路出温馨的笑容，弯下腰抚摸着纱羽的头表扬小孩般的赞扬道。
“嗯！哼哼~”纱羽也是和以前一样的表现出喜悦，她喜欢被人表扬，喜欢被人摸头，喜欢被人拥抱，在我眼中她是世界上最纯洁可爱的存在，所以，当儿时的庞然大物，卡车，从她身上碾过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坏了，我感觉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夺取了。
“纱羽！……”我抱着她那被血渲染的身躯，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永不停歇，永不放弃，但是，很可惜，我的呼唤并未使她醒来，反而被挂上了精神创伤的挂牌。
“喂，过来，我们两个单独聊聊。”老爸直起身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汽车残骸说道。
“哦。”我答应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纱羽的手向老爸那里走去。
“不要离开我！”带着哭腔，让人揪心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我当即停下脚步，随着老爸一起回头，只见纱羽两只纤细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将我的衣服紧紧抓住，那停留在眼眶中的晶莹泪珠仿佛下一刻就会脱落似得楚楚可怜。
“啊，好好好，不离开，放心吧，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的。”我被那可人的泪容杀了个措手不及，由各种安抚单词组成的句子连脑子也不过的说出，虽然有些不明所意，但是从结果来看还算安全。
“呃，真的？”纱羽擦了擦眼泪，揉了揉眼睛后抬起头，露出一个认真的眼神直视着我，那自下向上看的楚人目光让我藏在心中八年的某个东西颤抖了一下。
糟糕，不好，什么啊这种感觉？心跳的好快，呼吸好困难，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还是习惯性的回复了纱羽的问题。
“嗯，真的。”如此说着，微笑着轻轻掰开她的手走向老爸。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到我到达时，老爸立即开口询问，我也是愣了一下，这一楞自然是在犹豫是否应该把一切一丝不留的全盘托给老爸，还是保留些重要的部分，但是仔细想想这些事情中实在找不出什么需要保留的所谓的重要部分，所以就把一切都如实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纱羽是由我们脚下这些东西构成的对吧。”老爸在听完我的讲述后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随即说道。
“嘛，你也可以这样理解了。”听了这句话，我也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太超现实了，亲眼目睹一切的我都有些怀疑，更别提老爸了，但是我个人就喜欢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风格，所以也没有刻意强调些什么。
“好吧，真是太好了天眷，她，又回来了。”老爸附和了一声，突地伸出手，在我头上拍了两下微笑着道。
“嗯，真的是，太好了。”我并未在意自己的年龄，只是如同孩童时期那样顺从的低下头并露出舒服的表情，死里逃生般得的笑容长挂脸边。
“咳咳。”在这之后老爸咳了一声，收回了手，对着不远处玩着片状物的纱羽道“喂，小纱羽，走了，我们回家！”我同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的抓了抓头发，轻尔一笑，回过头，用最灿烂的微笑迎接向这里奔跑而来纱羽，并默默地说一声…
欢迎回来！
……
什么啊！？这算什么啊！这到底！算什么啊！！！
一路的欢声笑语，一路的欢声谈笑，生离死别等待了八年回归的她归来，化为灰烬的世界飘散着灰白色的飘体甘做衬托，那几分钟，我感觉这一切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大家都在的时候，大家都绽放笑容，在清空下闲情逸致的时候。
也的确，算是回到了从前，不过，却是那个生离死别的，暑假的最后一日…
打开地下室的大门，我边与老爸谈论着安顿好纱羽后应该去什么地方找药边向下走去，纱羽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从她回归那一刻就一直注意她的我立即察觉异样并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嗯？怎么了纱羽？”
“咯！”转过头，只见神色大变，展露出一脸惊恐的纱羽在听到我声音后全身一颤，并惊叫了一声在意识到是我后才慢慢转过头，用颤抖的嗓音道出了让我窒息的话语“阿眷，这，这里面的尸体是谁？”
我闻声露出惊恐的表情，我再清楚不过了，这地下室里这一个月里只有三个人，老爸，老妈和我，现在，我和老爸在这里，老妈在底下，然后，她生病了，在持续加重，我和老爸害怕病情会致命而吵了一架，然后我准备去找药，然后碰到了纱羽，然后老爸赶到，然后回去，然后，地下室，多出了，一具尸体……
“啊！！！为什么！？明明几分钟前还那么有活力的！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死了啊！？”趴在老妈身体上，心痛欲绝的老爸的嘶喊。
“妈！！！明明说好的马上就带药过来的，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啊！为什么？走的时候，是独自一人…”跪在老妈身旁，泪流满面的我的呼喊。
什么啊！？这到底算什么啊！这到底！算什么啊！！！
为什么？此刻妈妈美丽的安心的笑容，让我如此悲愤呢？
“这是？赵阿姨？不会，吧？”纱羽呆呆的愣在不远处，呆泻的眼神看着哭成泪人的我们父子两人的悲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响说道，并在下一刻瘫在了地上，泪水从眼眶中流下，划过被捂住嘴的纤细双手，滴在她干净校服的短裙上，印下点点泪痕。
悲伤地气息弥漫在整间地下室中，悠长的，恼火的哭声荡漾在每个人心头，气愤被悲痛所渲染，沉重的心情无法释怀，那份等待所带来的喜悦即刻被凝重所取代，什么啊？我的人生。
第一次知道，心灰意冷，悲痛欲绝中时间原来过的也很快，明明平时感觉时间过得快都是在玩乐的时候才对，为什么如此悲伤地时刻时间也会像在欢乐中流逝那样的快呢？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太不合理了吧！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