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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株杌太子奇丑因缘

佛对沙王说:“你要想知道这事的因缘,就用心听着。”

在过去很古远的时候,古印度瞻部洲有一个国王,名字叫做摩诃赊仇利。摩诃赊仇利王统率五百个小国家,有五百个夫人妃子,可是没有一个太子继承王位。国王思虑不安,心中经常惦念:我的年纪已经很老了,还没有一个太子继承王位。如果我一旦驾崩之后,各个小王、大臣互不容让,就会起兵争夺王位,无辜地残杀人民,国家就会大乱,那种灾难是不可设想的!

国王由于经常挂念此事,心中便忧虑悲愁。此时,天帝释从遥远的天界得知国王的忧虑悲愁,就从天上降落人间,变化为一位医师,来到皇宫,求见国王,问国王:“大王为何闷闷不乐?”

国王就把没有太子继承王位的事,全部告诉了医师。医师说:“请大王不必忧愁担心,我为大王到大雪中去采集各种草药,把草药采来给王妃煎煮服用,王妃就会怀孕的。”国王听过医师的话后,立即减轻了忧愁,对医师说:“如果你能使王妃生太子,那就太好了。”天帝释变化的医师当即到大雪山,采集了各种草药,拿回皇宫,用牛奶煎煮,捧给各位王妃饮用。王后嫌草药汤苦味臭,心里又不相信草药汤的效应,当医师走后,说什么也不肯喝这苦臭的草药汤。其余的王妃就把这些草药苦汤分喝了。王妃们喝过这草药汤后,没有多久都觉得自己怀孕了。各位王妃把自己怀孕的事,一个个都告诉了国王。国王听后十分高兴。

王后听到其他王妃都已怀孕的事情后,心中非常忧愁后悔,就问宫人:“草药汤还有没有了?”

宫人说:“没有了,全被王妃们喝完了。”

王后又说:“煎过的草药还在吗?”

宫人说:“煎煮的剩草药渣还在。”

王后命令宫人把剩草药渣,用牛奶重新煎煮,拿来喝饮。王后喝过这些草药残渣煎煮的苦药汤后,没有过上多少日子。也觉得怀孕了。

各位王妃月满临产,生下了一个个男儿,相貌一个比一个英俊。国王见这么多相貌俊美的太子,心中欢喜无比。

王后也生了一个男孩儿,可这男孩儿相貌奇丑,形如难看的株杌一般。国王和王后看到之后,心中都不喜欢。因为这男孩长得丑,起名叫做株杌①。

国王和王后派人养育株杌太子,时逾数年也就渐渐长大了。株杌太子的其他兄长,年纪大后,一个个都娶了妻子。惟独株杌太子因相貌奇丑,国王和王后都没有把他的婚事放在心上,所以只有株杌太子没有娶妻。

后来,一支邻国军队来入侵,国王派五百太子带兵迎战。可这些太子和敌军一交战,就败退回城。

株杌太子质问各位兄长:“你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败退回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把你们吓成了这个样子?”

诸位兄长回答:“敌军兵力强大,我军一战就败。敌军猛追,我们无法阻挡,只得败退回城。”株杌太子说:“这等贼军,无理胆大,竟敢侵略欺凌我国。把我们先祖天庙中的神弓、螺号拿来,我去击败他们!”

他们的先祖是转轮王。国王立即派人把先祖天庙中的神弓、螺号拿来,交给株杌太子。株杌太子力大无穷,张弓挽弦,弓声犹如雷鸣,张弓之声,远闻四十余里。株杌太子身背神弓,手提螺号,独自一人去迎击敌军。

株杌太子一出城,先吹螺号,螺号声音宏大,犹如晴空霹雳,敌人听到螺号之声,吓得惊慌逃跑。敌军败退后,父王对株杌另眼相看,喜爱株杌太子胜过其他任何太子。并想方设法,要给株杌太子娶个妻子。

当时,有一个小国家,国王名叫律师跋蹉。这个国王有一个公主,美貌绝世。摩诃赊仇利王听说后,就派遣了一位使臣前去为株杌太子求婚,并指定一个相貌俊美的太子去顶替:“就说是为这个太子,向公主求婚。”

使臣到了这个小国家,就把大王为太子求婚的事,对这小国国王说了。这位小国国王立即答应把公主许配给太子。

使臣回国,对国王一一陈说。国王听后,十分高兴,立即派遣车马,拿着珍宝彩礼,去把公主迎接了回来。国王对株杌太子叮嘱:“你不要在白天去见公主。”

株杌太子听从父王的话,从此以后,每天夜里才去见公主,同公主同床合欢。

时过不久,各位太子的夫人在一起玩乐闲谈,一个个都夸赞自己的丈夫有种种美貌才德。当时,株杌的夫人也赞美自己的丈夫:“我的丈夫勇敢过人,武艺高强,是大力士。他的身体强壮健美,皮肤细润柔软。”

其他太子的夫人听后,愤愤不平,妒嫉地说:“你别夸赞了,你的丈夫相貌奇丑,就如株杌一般。如果你在白天看到他,恐怕会把您吓死的!”

株杌的妻子听过嫂子们的闲言妒语,深记在心。事先预备好了一盏灯,藏在屋中屏风后面。等到丈夫安睡之后,点灯一看,看到自己的丈夫奇丑无比,如同罗刹恶鬼,几乎吓得她落魄丢魂。株杌妻子当夜急忙叫人备好车马,连夜赶回自己父王的国家去了。

第二天,天亮之后,株杌太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心中非常难受,就背上神弓,拿上螺号追随着自己妻子的去向,来到了岳父的国家,借住到一位大臣的家中。

后来,有六个国家的国王,听说律师跋蹉国王有一个公主,美貌绝世,个个都想求得公主。于是六个国家举兵前来,围攻律师跋蹉国,互相竞争,强求公主。

此时,律师跋蹉国王非常做难忧愁,就下令召集文武大臣共同商议解决这件大事:“如果把公主嫁给一个国家,其他五个国家就会结成仇怨,共同攻打我国。真不知用什么好办法,才能退却这些强权凶恶的敌兵?”

有一位大臣说:“只能把公主分成六份,一个国家给一份,才能满足他们的心愿。”

另一位大臣说:“那怎么能行呢?现在应当立即发出招募令,国内谁有办法使这些敌国军队退却,就把公主许配给谁,和他分国共同治理,并奖赏大批的金银财物。”

国王听从了这位大臣的办法,立即向全国宣布招募令。这时,株杌太子应诏,背上神弓,拿上螺号出城去和六国军队交战。当株杌太子吹响螺号,拉开神弓,六国敌军如听晴天霹雳,惊慌万状,吓得就地不敢移动一步。株杌太子冲人敌军,斩杀了六个国王的头,夺取了他们的王冠首饰,俘虏了全部军队,胜利回城。

律师跋蹉国王非常敬佩喜欢株杌太子,就把公主又嫁给株杌太子,拜株杌太子做国王,统领七个国家的一切将领兵士。株杌太子率领七国将士和公主回到自己的国家,父王听到这个消息后,亲自到国界上去迎接太子。看到太子带领着如此声势浩大的军队,心中非常高兴,想把国家交给株杌治理,劝导株杌太子继承王位。

株杌太子不接受父王的劝导,对父王说:“父王在世,哪有儿子坐大王的道理?”

株杌太子回到宫中,责问自己的妻子:“你前些时,为什么在夜间突然舍弃我而回国呢?”株杌妻予说:“你的相貌奇丑,第一次看到你时,非常惊怕,认为你不是人,是罗刹恶鬼。”

株杌太子拿来镜子一照,看到自己身体相貌酷似株杌一般,厌恶自己的貌丑,心中异常难受。为了不使别人和妻子再看到自己,便暗自到树林中,想自杀。

天帝释从天界遥远之处,看到株杌太子要自杀其身,立即从天界降到株杌太子面前。问明了株杌太子自杀的原因,安慰了株杌太子一番,并给株杌太子赠送了一颗宝珠,对他说:“你经常把这颗宝珠戴在你的头顶上,它可以使你的相貌变得非常俊美,就如我的相貌一样端正,令人喜欢。”

株杌太子听后,心中非常喜欢,高兴地收下了这颗宝珠,并遵照天帝释的教导,把宝珠戴在头顶上,马上觉得自己的身体相貌和从前不一样了。株杌太子高兴地回到宫中,背上神弓,拿上螺号,要去外边游玩。

太子回宫后,株杌妻子不认识他了,立刻对来人说:“你是何人,请不要摸动神弓螺号,这是我丈夫的宝物。要是我丈夫回来看到时,他就会伤害你的。”

株杌马上对自己的妻子说:“我就是你的丈夫啊!”

株杌妻子不相信,对株杌说:“我的丈夫相貌奇丑,你的相貌这样俊美。你到底是何人,怎敢冒充我的丈夫?”

株杌把头顶上的宝珠取下,身体相貌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丑陋。株杌妻子惊奇兴奋地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株杌太子就把自己欲杀其身,遇到天帝释赠送宝珠的全部经过告诉给了自己的妻子。从此以后,株杌的妻子更加敬佩喜欢自己的丈夫了。株杌太子并从此更名,称做须陀罗扇(意为力大无比)。

须陀罗扇后来想率领将士自建王城,便在离父王之国较远的地方,看准了一处地势平展宽阔的地方,命令将士在此建城。

四海龙王听说须陀罗扇要建王城,便化作人形来问:“太子,你要修筑王城,将用什么做材料呢?”

须陀罗扇说:“以土为料。”

龙王又问:“何不用宝呢?”

须陀罗扇说:“要建的王城高大雄伟,哪有那么多宝物呢?”

龙王说:“我们可以供给太子。”随即四海龙王在四方变化出四眼大泉。

对太子说:“你用东边的泉水做土坯,便成琉璃;用南边的水泉做土坯,便可成金;用西边的泉水做土坯,便可成银;用北边的泉水做土坯,便成白玉。”

不过一时,如龙王所说,做成四宝,用来造城,王城方圆四百里。又在王城里建王宫,方圆四十里。王城内大街小巷,楼阁舍宅,树林浴池,皆用众宝建成。庄严雄伟,整洁漂亮,如同天宫。王城建成后,天下七宝来聚,四域归顺统一,人民乐业,修行十善。

佛说:“大王,你想知道那时的摩诃赊仇利国王是谁呢?就是现今我父王净饭王。那时的母后就是现今我的母后摩耶夫人。那时的丑王子株杌就是我的今身。那时的丑王妻子,就是现今我妻子瞿夷。那时的妻父就是现今的迦叶。那时的六国之王,想以兵力,逼求我妻者,就是现今的外道六师之徒。在前世之世,六师之徒与我争夺女色,我大败他们,夺取了他们的军队国王。直到今日,由于嫉妒名利的缘故,又要求与我比试神通,结果无术大败,羞愧无颜,投河而死,我收纳了他们九亿徒众成为佛门弟子。”

这时,、拼沙王又问佛祖:“世尊,株杌太子在前做何善恶之业,今得如此福报,力量强大而形貌丑陋呢?”

佛祖说:“所有果报,皆有因缘。在过去无法计数的长劫中,在此人间,有一大国,名叫波罗榇。国中有一仙山,名叫律师。仙山中有一位辟支佛身患风病,需要服用食油,便到卖油师家中乞施食油。卖油师十分气怒,呵斥辱骂辟支佛:’你头面身形丑如株杌,手脚脏黑就如车轴,不肯做事自活,等靠别人伺候,不想出钱,只想自得。’卖油师虽然呵斥辱骂了辟支佛,但还是给了一些油渣。辟支佛还是心怀感激,拿着油渣而归。正好油师妇人从外面回来,在路边遇到了辟支佛,心中十分敬仰,就问辟支佛:’贤士,你从什么地方来?拿着这些油渣要做什么?’

“辟支佛如实相告,油师妇人听后,十分气恨。又把辟支佛叫回来,取过辟支佛的食钵,装满了食油。怒责丈夫说:’你太不对了,怎么能给辟支佛油渣呢?快向辟支佛忏悔,消除你的口过。’

“卖油师后悔,向辟支佛忏悔道歉。夫妇二人一同对辟支佛说:’大士如果今后还需要食油,你就天天来取。’

“此后,辟支佛又数次来到卖油师家中取油,满载而归。辟支佛为了答谢卖油师夫妇的恩惠,在卖油师夫妇面前,现神通力,飞升空中,身出水火,一会儿分身,一会儿合身,化现各种神变。油师夫妇看过辟支佛的神变,非常高兴,对辟支佛更加敬仰。于是卖油师对妇人说:’你给辟支佛施油的善行,是我们共同的福德,来世果报时,我们再次共为夫妻。’

“油师妇人说:’你对辟支佛口出恶言,向大士布施油渣,没有清净之心,来世转生,相貌身形丑恶无比,我怎会和你共为夫妻呢?’

“卖油师说:’我常年辛苦,积钱聚油,经营自活,对辟支佛的施油,怎么能说是你一个人的布施呢?你不和我做夫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油师妇人说:’如果我当了你的妻子,看见你那奇丑无比的相貌,我会连夜逃跑的。’

“卖油师说:’即使你逃跑了,我也要去追,直到得到你为止。’

“夫妻说话完毕,双双身心自归辟支佛面前,向辟支佛真诚忏悔,自认过错。这时,辟支佛对油师夫妇说:’因为你们布施食油,我的病患才得痊愈。今天你们夫妇二人有什么愿望,就随意祈求吧,我会使你们满意的。’

“夫妇二人,心怀欢喜,长跪立愿:‘愿我夫妻,未来之世,所生之处,无论天上人间,共为夫妻,一切如意。”‘

讲到此处,佛祖对沙王说:“大王当知,一切如是。你想知道那时的卖油者是何人呢?就是现今的株杌太子。那时的卖油者妇人,就是现今株杌太子的妻子。由于那时他见辟支佛时,辱骂辟支佛:相貌如株杌,手足如车轴,虽然布施油渣给辟支佛,但面有怒气,恶言呵责。因为这个因缘,后世之中,所生相貌,初形奇丑,就如他前世的恶言譬喻。由于他后来忏悔自过,喜好布施,相貌又变得俊美了。又因为卖油师长久给辟支佛布施食油的善缘,后世转生,常得力大猛健,数千万人马都无法战胜他。福德所报,转生为转轮圣王,食福四域,五欲从心。善恶之业,各得其报,所以一切众生都要常记圣法道要,慎防身口意三业,尊道修行。”

佛祖讲说圣法时,沙王等诸国王、臣民、四众弟子、天龙鬼神等都静听佛法。由此,有人得初果,有人得二果,有人得三果乃至阿罗汉果位。有人种辟支佛善根,有人发无上大道心意,有人得迁住不退地位。凡是到会的一切众生,皆大欢喜,礼敬奉行。[注释]

①株杌:古印度一种形状难看的植物,印度人常用花草树木比喻人。[附记]

一、此故事依据《贤愚经》卷2《降六师品》节录译写。见《大正藏》第4册,第364页。

二、此故事又见如下经典:

(1)《六度集经》卷8《遮罗国王太子本生》。见《大正藏》第3册,第46页。

(2)《菩萨本生矍论》卷2《最胜神化缘起》。见《大正藏》第3册,第336页。

(3)《经律异相》卷32《遮罗国储王形丑失妃运智还得》。见《大正藏》第53册,第174页。

三、此故事画绘在莫高窟第98窟,西壁屏风画中,五代绘。仅此1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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