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允秘参与议事
宴席散了之后，允秘到养心殿向雍正请安，苏培盛说雍正与海望正在议事，准备到偏殿等一下再进去请安，苏培盛回过雍正之后，雍正宣他直接进殿。这下不只允秘疑惑不解，雍正爷身边的大小太监们除了苏培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其他的人都觉得十分惊讶，以前万岁爷可从来没有让诚亲王参与过任何正事儿，几个小太监在御茶房唧唧喳喳议论的正起劲，苏培盛到御茶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呵斥道：“狗奴才，主子的心思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妄自揣测的，看来你们这段时间太闲，皮痒了是不是？全都不要命了吗？妄议主子是死罪，你们不想活，我还想多活几年，还不快干活去。”太监们见状连忙各自散去。苏培盛是首领总管太监，也是雍正爷身边的管事大太监，服侍过康熙爷，如今服侍当今万岁爷，可谓是宫里的老人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该说的话要怎样说，他是把握的炉火纯青，要不然也不会历经两朝依然荣宠不衰，这在外人看来是何等的风光。内里的辛苦，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皇宫大院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稍不留心就会尸骨无存，更何况如今的万岁爷性子偏冷，生性又多疑，是不好伺候的，苏培盛虽然对管辖的太监严厉，可也是为他们好，进宫做奴才的，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不得已才进宫，他不想他们最后连性命都丢掉。唉，苏培盛轻叹了口气，万岁爷历经坎坷，性情冷酷，对犯事的奴才是绝不会手软的，看来这些奴才们得多敲打敲打，不然哪天犯事丢了性命就追悔莫及了。想了一会儿，苏培盛见奉茶宫女已将茶水准备妥当，连忙催促她们快些将茶水送进去，最近为了西边的战事，万岁爷情绪有些暴躁，要是若曦那孩子还在也许还能劝着些，如今这样。。。。。唉！
这厢允秘进了养心殿御书房，他也觉得纳闷，皇上四哥和朝臣议事向来不喜别人打扰，以往他请安都是到偏殿等候，请安这个习惯是雍正要求的，其实允秘觉得无所谓，甚至觉得皇上四哥有点多此一举，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能每天都来报到，也不能什么事都得按照他的意愿做，他有自己的思想，但是他又不敢和皇上四哥提，于是一直延续了这么些年。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应该不会是拷问他的功课，毕竟前段时间都说了，他马上要娶嫡福晋了，让他专心准备婚事，不会再考校他的课业。想着这些允秘进了御书房，正要见礼，雍正说道：“行了，这儿没外人，不用行礼，来人，赐坐。”宫人连忙抬了一把檀木椅子到允秘身后，允秘也不矫情，谢过之后直接坐下。雍正见状说道：“允秘长大了，也该了解咱们大清的一些政事了，朕和海望正在商讨平定噶尔丹策零的战事，这仗打了这么些年，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战事要尽快结束，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海望你先把战事详细的跟允秘说一下。”
荣王爷海望说道：“是万岁爷。王爷，噶尔丹策零狡黠好兵，又与沙俄勾结，。。。。。。”
允秘有点惊诧，本以为四哥不会让他参与议事，以往都是弘历和弘昼他们一起参与，现在看来四哥会让他慢慢参与进来，其实允秘是很了解雍正的，这么些年他也在观察，也在不断的揣摩雍正的心思，多少有所得，毕竟每天都会见面，四哥的想法他还是能猜到一些。允秘仔细的听着，边听边琢磨该怎样说才符合他平时的表现。
允秘猜的没有错，雍正是打算让他参与政事，这个兄弟因为年龄与他差距颇大，基本上是他看着长大的，俗话说长兄如父，雍正是何等精明的人，允秘的那些小心思他不是不清楚，雍正也知道他是管得太多了，但是因为兄弟们和他关系都不怎么和善，于是和允秘的这份情谊雍正十分珍惜，总想把最好的都给他，以前他也想过和十四好好相处，可是十四却总是没有把他当成亲兄，把他当成了敌人，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他就算是天子，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感情，他觉得这两年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也就这一两年的时间了，所以有些事他必须安排好，允秘从小在皇阿玛和他的呵护下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性子有些倔强，也因为他的脾性，心里对他有些不满，还缺少磨练，他怕自己时间不多，所以必须让他尽快的成长起来，弘历是他一早选定的接班人，所以他让他们多亲近，这样将来即使他不在了，允秘也不会落得凄惨的下场。其实在雍正的心里是很疼爱允秘的，雍正早年缺乏亲情，内心十分孤独，所以允秘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雍正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他是管得太多了，但是他总觉得这名幼弟太年轻，经不起风雨。但是现在也到了让他独挡一面的时候。所以和葛尔丹策零的这场战役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他才会让允秘参与议事，一方面是想让他多学习，另一方面也打算让他办一些差事。
不一会儿海望就将这次战役的基本情况介绍完毕，这时苏培盛和奉茶宫女们端着茶水进来，苏培盛亲自指挥奉茶女官将雍正的茶水重新加满，一名穿着御茶房一般宫女服的小宫女给允秘上茶，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了，上茶的时候居然将茶盏打翻，幸好允秘是练武之人，反应快捷，只是溅了少许茶水在衣袍上，然而雍正也是脸色铁青，急忙来到允秘面前查看详细情况，荣王爷海望也一脸焦急样，毕竟这是他未来的女婿，又深受万岁爷喜爱，荣王爷和允秘虽不算亲近，他知道允秘受宠，他本身也不是那种会攀龙附凤的人，只是没想到万岁爷会让允秘做他的女婿，他知道这两年万岁爷身体大不如前，万岁爷也叮嘱过他对允秘照看着些，万岁爷为了让允秘以后有保障，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他做嫡福晋，荣王爷也是深受雍正信任的，这相当于将允秘托付给了他，他再不济也是一旗旗主，加上他和宝亲王的关系也不错，万岁爷是有意让宝亲王即位，这样多少对允秘也会庇护一下，看来万岁爷对这位幼弟是十分上心，恐怕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皇子阿哥，允秘毕竟是从小就跟着万岁爷的。荣王爷想了这么多也只是一会儿时间。
小宫女见雍正满面怒容，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培盛等一干奴才也跪在地上求饶：“万岁爷息怒，老奴罪该万死，万岁爷息怒，老奴罪该万死。”雍正怒道：“你们是该死。”雍正这话一说，所有的太监宫女一脸死灰，有两名宫女愤恨的看着犯错的小宫女。允秘见状，安抚的对雍正说道：“皇上，臣弟没事，没烫着，只是衣袍上溅了些茶水，不碍事，您就别生那么大气，这些奴才也是无心的，以后让这些奴才好好学学规矩。”
雍正见允秘真的没事，这才放心，回到龙椅坐下后，说道：“你就是太心善，犯错的奴才就该死。”
荣王爷知道雍正对奴才一向严厉，自从若曦去了之后，更是不容有奴才犯错，只是看犯错的宫女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和自己的小女儿年纪相仿，荣王爷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于是说道：“万岁爷，犯错的奴才虽然该死，可如今战事要紧，您要保重龙体，犯不着为这些奴才动怒，暂时先留着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好好学规矩，就当是为下辈子行善积德，这样才能遇见您想遇见的人。”荣王爷这话是说到了雍正心里了，他下辈子最想见到的就是若曦，如果真能遇见想遇见的人，他什么都愿意做。此时雍正心里升起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半。
苏培盛见荣王爷这样说，他是何等的精明人，连忙说道：“万岁爷是老奴没管教好，老奴下去一定好好管教这些奴才，万岁爷这次就饶了他们吧！小曦，你还不快求皇上饶命。”
那名叫小曦的宫女方才吓傻了，现在回过神来，连忙求道：“万岁爷奴婢一定会好好学规矩，求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边说边磕头。雍正见状，没说话，像在想什么事儿，过了一小会儿说道：”苏培盛，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苏培盛一听雍正这样问道，就知道这些奴才已经没事儿了，他赌对了，万岁爷心里一直想着若曦丫头，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说出小宫女的名字，毕竟若曦是万岁爷心里最深的痛，这两年他是看着万岁爷过来的，以前伺候的奴才他都打发出养心殿了，没想到新进的宫女这么毛手毛脚，是得好好教教规矩了，不然哪天把性命丢了在后悔就来不及了。苏培盛忙回道：“万岁爷，她叫小曦。”
雍正眼里闪过伤痛，很快恢复过来，说道：“既然你们都为她求情，死罪可免活罪却不能饶恕，今天的奴才全部杖责十大板，罚半月俸银，苏培盛，你下去之后好好教教他们规矩，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同样的事，让他们退下吧。”苏培盛和宫女太监们连忙谢恩退出养心殿。
苏培盛他们退出去以后，雍正对允秘说道：“允秘，刚才海望已经将事情大致的跟你说了一遍，说说你目前对战事的看法。”
“皇上，臣弟觉得这仗打了这么久，不光是我们大清打的筋疲力尽，我想噶尔丹策零也是不堪重负，我们不如趁现在给他们最后一击。”
“朕和海望都这么觉得。这仗拖了这么些年，你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久久拿不下噶尔丹策零？”
允秘知道这是雍正在考校他，说道：“皇上知道臣弟一向不擅长这些计谋策略，如果您问弘历和弘昼肯定没问题，只是臣弟怕说错让您不高兴。”
雍正说道：“没关系，你说，你进上书房也许多年了，应该有长进。允秘，朕不要求你像弘历弘昼他们那样优秀，朕相信你不是愚笨之人，因为你是爱新觉罗的子孙，生在皇家，你就要对得起这个姓氏。”
海望也在等着允秘说话，毕竟这是他的未来女婿，还是珍爱的小女儿的夫婿，当然希望是个好的，不过他觉得其实女儿配他也是不错，自己女儿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允秘虽然没有像宝亲王与和亲王那样的才华，可是相对的也没有他们二人的风流，虽说在皇室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但他是一个父亲，总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幸福快乐，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他是深有体会，当年他也是年轻气盛，曾经根深蒂固的想法在差点失去深爱的妻子时明白了这个道理。
允秘听雍正这样说，知道这次不能蒙混过关，也许接下来他就会有差事儿。允秘说道：“依臣弟看此役，我们北、西两路未发动主动进攻，持消极应战态度，导致被动挨打，且两路军队未有协同作战，坐待准军各个击破。幸赖喀尔喀蒙古军英勇奋战，方能保持不败。也没占到多大的便宜，相反损失甚巨。而噶尔丹策零集中兵力，进攻一路，能战则战，不胜则走，战术相对灵活。我看那些奴才不甚尽心，皇上是否考虑换掉他们？”
雍正听见允秘这么说，甚是满意，“很好，此役的弊端你分析的很对，只是你毕竟太年轻，你可知道阵前换将，会军心不稳，士卒的战斗力将会大大降低。”
“臣弟愚钝，还请皇上赐教。”
“你是还得多学学，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海望，也该让你接触朝事了。朕希望将来我百年之后，你和弘昼可以协助新皇将我们大清治理的更加繁荣昌盛。”
允秘听到雍正这样书，内心也闪过伤感，四哥对自己其实一直很好，只是自己始终没办法忘记小时候的事，自己的心里亦十分矛盾，十分惧怕四哥，想反抗却又不敢。其实允秘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雍正，雍正一直等着允秘有一天能够自己真正的站起来，之所以让他现在参与政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让他早日摆脱以往的阴影，经历一些事情之后，能了解他的一些做法和原则，能自己强大起来，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将来即使他不在了，他也能过得很好，甚至会比现在更好。
“是，臣弟会虚心向荣王爷讨教。”
“刚才我和海望也商讨了对策，你说的也没错，换将是必须的，只是不能全部换掉，朕和海望商量了，决定以查郎阿署定远大将军，张广泗为副，对噶尔丹策零进行两面夹击，这次一定不能再放过他，只是噶尔丹策零战术灵活，四处游走，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到他的具体行踪，我准备拟一道旨意，一旦发现准军行踪务必将之击溃。这次我打算让你和弘历一起去传旨，另外我会再下一道任命弘历为监军，你和海望的长子常麟为副监军，你们半月后启程去西北，战役结束后回京，朕希望这场战争早日结束，以免误了你的婚期。如果婚期到了战事还没有结束，你可以先返回京城。海望，这段时间你让允秘跟着你熟悉熟悉军务，多教教他行军打仗的东西，免得到时候上了战场连性命都保不住。”雍正其实不想让允秘和弘历上战场，但这是每位皇子成长必须要有的经历，大清的天下本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作为大清皇室子弟，如果没有上过战场，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大清的列祖列宗。
允秘心情有些激动，自己可以离开京城，可以出去见识一下天地的广阔，虽然是去西北苦寒之地，这对允秘来说也是幸事，至少可以暂时不用面对雍正，也不用面对青璇，允秘的内心还是十分矛盾，虽然对她有好感，可想到是雍正指婚，内心下意识会排斥，所以他不得不暂时逃避。也许经过这次历练，自己的心境会有所不同，可以坦然的面对她，面对自己，面对四哥。
海望说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力。”虽然早知道万岁爷的心思，可是没想到万岁爷会舍得让宝亲王和诚亲王上战场，自己的儿子是一定避免不了的，儿郎志在四方，不可能一直安居在家，所以他十分赞成常麟到军队历练。现在他只希望他们三个孩子能互相帮助，平安归来，所以他不会藏私。
雍正也知道海望会尽力。于是对他们二人说道：“好了，朕还要批阅奏折，你们跪安吧。”
二人说了些让雍正保重龙体之类的话，就退出了养心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