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部分旅行者在经过联盟第451星区时,并不会在这里做太多逗留。纠其原因,第一是穿越大空洞要消耗的过多飞行器能源和精力以及与之相伴的漫长时间与巨大危险性,第二就是在绝大多数人的概念中,451星区在7年前的那场乱子里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在他们的概念里当然考虑不到这个近乎废弃区域里会住着什么有趣的人,甚至还有这么一家咖啡馆。
不过,偏偏就有人乐意在这里开这么一家店面,而且居然还有生意。光是想到这一点,丹顿少尉就感到惊奇:他马上要见的这位店长,是做了怎么样的精打细算,才在这样一个荒凉区域开店的呢?
虽然丹顿少尉自以为了解这位店长,不过那也是3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的飞船已经接近星区外围,在飞船的罗盘上早已选定了降落点:其实降落点只有那一处:451星区咖啡店“深红”的停机坪。
毕竟在7年前的灾难中被破坏殆尽,并且没有被重建,“深红”所处的那块人造陨星上的设施都十分老旧了,仍然是40年前技术下的吸入式停机坪,而且没有人造大气,只有最简朴原始的供氧环与防护罩。丹顿少尉把飞船降下来,接近小陨星背后的吸入舱,有些老旧的舱门缓缓打开,他把飞船驶入进去,随后,就被吸入舱带到了小陨星的停机坪。
丹顿走下飞船:停机坪上如他所想,一架飞船也没有。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这种简陋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光顾?何况……
他抬头望着面前的小咖啡馆,从背后看,咖啡馆好像一颗淡红色的蘑菇,他步行绕到前方正门处,望着屋顶上从十几公里外就可以肉眼见到的那盏深红色招牌灯,笑着摇摇头:这种大灯若是放在空间坦克的顶上,倒还算般配,然而老朋友居然拿这种东西当作招牌,不知该说是过于简陋,还是风格独特。
他走上前去,推开咖啡馆的门,室内光线有点昏暗,不过布置得道十分干净,整体是浅红色与洋红的配色,屋顶正中挂着一盏大吊灯,显然是把从废旧坦克上收集的前灯与尾灯攒在一处,然后粗暴地锻冶制成的。但真正让丹顿吃惊的并不是这盏吊灯,他的目光自从一进门就被吧台后面的那两个女孩……准确来说,是两个女孩形象的人物吸引住了。
这两个“女孩”的相貌是完全一致的,只是发色与服色不同,其中一个是绿色头发,穿着结黄色缎带的女仆装,而另一个则是粉色头发,衣服上的缎带是浅蓝色。在丹顿进屋时,两个人正在唱歌一样,站在吧台后面对话着。
“拉拉,你为什么要叫西西?”这是粉色头发的女孩对绿色头发女孩说的话。
“是西西先叫拉拉的啊!”绿色头发的女孩笑嘻嘻地说道。
“啊,是啊,是啊是啊,”粉色头发的女孩大大地睁着双眼,“是西西先叫拉拉的!西西叫拉拉干什么呢?啊,西西叫拉拉开店了!”
“开店了开店了!”名叫拉拉的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把背后的橱柜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叠盘子和咖啡杯。
“开店了开店了!”名叫西西的女孩则转向门口,正面对着一脸惊讶的丹顿。
“有客人,有客人!客人你好!客人请坐!客人需要什么?是咖啡还是酒?是甜点还是三明治?我们今天的特制蛋糕是这个——”名叫拉拉的女孩从吧台下面抽出一块电子屏,上面显示出抹茶巧克力蛋糕的样子。
丹顿摇摇头:“谢谢,不过我是来找你们的老板的。”
“老板!老板!客人说他要找老板!”
“老板!老板!老板这里有客人要找你!”
两个女孩同时放开了声音——或者说,放大了音量,一齐叫道。
丹顿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期待这次见面很久了,但他始终不知道接下来见到的人究竟会是——或者说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不过他心里清楚,无论这个人的外表如何变化,他的内心应该是不会变的。
“居然有人找我?这么早的时候——”随着这声应答,丹顿看到吧台后面藏在墙上的门打开了,一个十分高大、一头深红头发的身着条纹燕尾服的男人从门后走出来,手上正在系着脖子上的领结。
丹顿少尉自认为是一个冷静的军官,但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被惊呆在了原地。
“哦,不会吧!丹顿副团长!天哪,你居然真的找到这里来了!”红发男人看到丹顿少尉,露出一脸的惊奇与惊喜,推开吧台上的小挡板,就迎着他走了过来。
“你……凯丹斯……你……”直到那男人走到他面前,丹顿才勉强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嗯?怎么了?不适合我,还是哪里穿反了?”红发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行头,把领结继续正了正。
这红发男人,与其说是不适合这身打扮,不如说是穿成这样就好像穿着一身囚服。他身材十分高大,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燕尾服的轮廓并无法遮掩他坚实的肌肉;他有一头深红的头发,而且还是坚硬朝天的那种,嘴边还留着深红色的胡子茬。不过他倒还算年轻,可能还不到三十岁,并没有中年男人的那种邋遢感,肤色黝黑,一双不大的棕色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丹顿长叹一口气:“天哪,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居然可以穿成这个样子,在这种地方开店,你是个比我想象得还要不同寻常的生物。”
那红发男人微微一笑:“副团长,你知道的,我不仅仅是炮兵营长……”
“是的,是的……那之后你进了情报部……可惜了我们团对好的炮手,最后只能用炮来做这些。”丹顿一边说,一边指点着室内的陈设,“凯,我也不跟你多客气了,我告诉你,我最近辞去了军职,所以你不用顾忌我,来告诉我吧,你在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名叫凯的男人保持着微笑,但没有答话,只是转过身去,向吧台后面两个女孩点点头,继而转过身来:“我说副团长,这里可是我的咖啡馆,总不能这样站着谈话吧。来,我们先坐下喝一杯咖啡,吃块蛋糕,然后,再详细谈你想知道的那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