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说说你的感想吧,这可是我花了一番力气才弄到的自然种植的咖啡豆,味道如何?”丹顿落座不久,粉红头发的服务生拉拉就端上一壶咖啡和一块方形的巧克力蛋糕,红发的店长端起咖啡杯,为客人斟入热气腾腾的咖啡,也为自己倒上一杯,一边举杯喝着,一边说。
“凯,我们之间就不用开这种玩笑了。”丹顿把咖啡放到嘴边,“我的感想是,太奇怪了。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开这种咖啡店?这跟你的目的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吗?”
凯并不答话,只是慢慢喝着咖啡,用颇有深意的笑容盯住丹顿。“凯,我说过了,我现在不是军人了,我是作为你的朋友来……来拜访你的,为了你,也为了丽莎,我想帮你,或者,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好让我放心。”丹顿虽然习惯了凯一贯的态度,但也不能放纵他一直逃避问题。
“我在做什么,副团长你应该很清楚啊。”凯放下咖啡杯,又举起咖啡壶,斟入了下一杯。
丹顿摇摇头:“可是在这没人来的鬼地方,你要怎么……还是说,这地方只是一个幌子?你还有其他据点?”
“没人来?哈,副团长,你这不是来了吗?”凯一边笑着,一边把第二杯咖啡举到嘴边,“算了,玩笑话也不多说了。副团长,你重新想一想你刚才的话:为什么这里没人来呢?”
“一般来说没人会到450号以后的星区吧,”丹顿第一次举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何况是穿过大空洞,对于飞船驾驶技术考验太大了,能源也是个问题呀……就算技术一流、能源充足,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空洞中的时空乱流,都不知道会被冲到什么鬼地方……某种意义上说要穿越大空洞到450号以后,是在玩命呢。”
“嗯哼,句句不错。”凯把第二杯咖啡饮尽,不过并没有再续杯,“一般来说没人会到450号以后的星区来,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450号以后是严重受灾区,而且现在大部分剩余空间都用来管理——”丹顿话到一半,突然停下,慢慢皱起眉头,“凯,难道说……”
“啊,是的,450号以后的大部分星区都严重损毁,没有什么人居住,只剩下几个核心都市,以及十几个零散的管制居住区——管理‘那些家伙’的管制居住区。”凯接着丹顿的话说下去,脸上的笑容渐渐褪了下去。
丹顿不说话了,望着凯的脸,半响他低声道:“所以你是把这里当成据点,目标其实是——”
凯摇摇头:“副团长,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我刚才不是在问你吗,为什么会没人来这里呢?反过来说,会穿过大空洞来这边的,都是什么人呢?而且——”凯的脸上又浮现出狡黠的笑容,“为什么他们不走联盟设定好的政府通道,而一定要穿过大空洞到达450号以后呢?”
丹顿的眼中现出一丝光芒:“原来如此,不走政府通道的人,要么是要避开政府的眼线,要么就是‘那些家伙’,或者就是与之相关的反政府组织……而且能够穿越大空洞,就证明这些人有良好的驾驶技术和充足的能源,飞船机体肯定也不坏……好家伙,这么一算,倒是很正确,不过——”
丹顿话音未落,咖啡馆的门就被推开了。“副团长,你是很聪明的人,只是对有些事不是很擅长罢了。”凯站起身,将桌上的蛋糕推到丹顿面前,“顺便,虽然看到副团长你来访我很高兴,不过您的时间观念实在是太过优秀,所以提前了十分钟,我们这才刚刚到开店时间呢。那么,接下来我必须要招呼客人了,就——先失陪了。”
丹顿看着凯走向刚刚进来的客人,并且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走私商,不由得微微放下心来:看来老搭档的计划施行的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大约快一个钟头功夫,咖啡馆里陆续来了三、四拨人,虽然当然不能算生意兴隆,但从他们的打扮与举止看,没有一个是“正经人”——至少在丹顿眼里大致如此:也是,平常人怎么会到大空洞这一端的451星区来喝一杯咖啡?不过,在聚集了这些人之后,老搭档要拿他们做什么呢?丹顿不由得又在心里疑惑起来。
就在这疑惑里,凯走了过来,并重新在他对面坐下:“怎么样副团长?这生意还能做吧?我还不至于饿死吧?”
“有一套。”丹顿点点头,“不过,就算你吸引到了这些客人,接下来要怎么做?你的目标……恐怕不是单纯这些人帮忙就能达成的吧?”
凯又给自己斟上一杯咖啡,壶里的咖啡早早地冷掉了,他只喝了一口,就按下壶上的自加热按钮,并向丹顿笑笑:“这个型号太老了,每次我都要费神重新加热,因为这个口感都变差了。”他把杯子里的冷咖啡不动声色地倾倒在桌子底下,“当然不是单纯这些人,我在情报部这些年也不是白干的呀。不过,今天的收获倒是不错,可能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凯这样说着,把目光转向那几个散落在店里的客人。
“惊喜……是那个倒卖奇怪道具的家伙吗?”丹顿斜眼瞥着第一个光临的走私商。
“他是老主顾了,奇怪的东西是有一点,不过也都过时了,算不得什么惊喜。”凯一直抓着咖啡壶的把手,等待加热完成,说到这,他盯着咖啡壶的双眼向咖啡馆一角转去,“我说的是那个人。”
丹顿不动声色地随着凯的目光望去,他看到在咖啡馆一角的小桌边上,坐着一位少女。她一头浅浅的金色卷发,在头上盘成一个大发髻,只有双鬓垂下两缕到肩头,这少女皮肤雪白,双眼是浅浅的碧绿色,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时,看起来就像一只瓷娃娃,最显眼的是她身着浅粉绿色花边的白色小礼服:那是联盟最大的学院无限学园的校服。
丹顿皱皱眉头:“那个女孩?看不出有什么惊喜的。那不就是个逃家的大小姐一类的吗?”
凯望着丹顿,嘴角泛起笑意:“副团长,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炮队战略家,只要在你的手下,再蹩脚的炮兵都能成为战斗英雄。不过,有些事情你真的不擅长。”
丹顿摇摇头:“那你说,惊喜是什么?”
“很可疑。”凯的眼睛盯着丹顿,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仿佛在审视那个少女一般。
“一个年轻的少女,自己一个人来到大空洞附近,是要做什么?”凯的双眼笔直地盯着丹顿,手上则迅速地拿起已经加热完成的咖啡壶,给自己倒上了咖啡,“如果是来这里等人,那么她应该望着外面;如果是被谁追赶,那么应该十分不安、东张西望甚至寻求帮助;如果单纯是逃家的大小姐,那么钱至少应该带得足够,但她什么东西也没有点,连西西和拉拉的招呼都没有理睬,作为一个女孩,起码的热水也没有要——”
丹顿惊讶地听到这一连串的分析从凯的嘴里低声说出,以至于没有察觉凯为他倒上的新一杯咖啡:“那么,你说,她究竟是——”
“对于穿越大空洞过来这边的人,这个咖啡馆一般是第一个落脚点,那些人会东张西望、会开口询问,所以她恐怕不是。”凯慢慢喝着咖啡,低声说道,“但是,反过来说,就成立了。”
“也就是说——”丹顿努力压下自己略为兴奋的声音,“她是要离开这边,穿越大空洞到另一边去?无限学园应该在第21星区才对,如果是正常的学生不可能不走政府通道,也就是说她可能是——”
“是的呢,”凯垂下眼皮,“说不定,正是‘时空异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