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搞不懂顾礼安的初衷。他极力否认对沈盛雨的不轨之情,却又说不出做这赔本生意的动机。
“所以。。。是吃错药了吗?”
一定是脑袋出了问题,才会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还免费工作。
他竟然还有心摇晃红酒,慢慢悠悠地说道:“你啊,最大的缺点就是,把好人想象的太好,却又把坏人想象地太坏。”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好人是不是指他自己,但那个坏人肯定是在指唐佑。
“别给我讲大道理~!就说你为什么这样做。”
最近想不通的怪事太多,我只能尽量疏散一下自己的脑袋。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和Mr沈啊!你说,我这红娘做的是不是很过分。”
我惊得都要把午饭全部吐出来了,这丫果真对沈盛雨没有非分之想。此时此刻,我怀疑顾礼安是疑心沈盛雨会对他不轨,才急于把他塞给我。沈盛雨好好的一个大帅哥,却在我和顾礼安这左推右栏的,唯恐躲之不急,真是不像话。
“你若是告诉沈盛雨我喜欢他,估计他会立刻自宫的。”
“你没那么差劲,不要这么拉低自己。”他看向我。
我总觉得他会在后面加上一句“他顶多去泰国买雌性激素而已”。可是他却真挚地看着我,一脸“萌萌加油”的表情。他真的很奸诈,准确地把自己推到了知性的顶端。
而我显然受不了这种煽情的场面,它比激情场面更入不了我的眼。我或许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点开热卖喷张的画面,但我看到煽情的标题都会躲开。
“请顾礼安先生不要转移话题~~说说,为什么是为了我和沈盛雨才这么做的?”我记性可是很好的。
“我只是,想要送佛送到西。幸福离我很远,所以我希望我身边的朋友能够拥有它。”
我和顾礼安不是一路人,亲情离我很远的时候,我更见不得别人拥有它。所以,我才和同样没有的沈盛雨成为了朋友。所以,除了沈盛雨,我没有别的朋友。
“你要是当月老,世上的人应该尽是心有不甘的痴男怨女。当然,这其中肯定包括我和沈盛雨。”我彻底无奈了。
“怎么?你难道不是误会我喜欢沈盛雨,才故意接近我打探敌情的吗?”他眼含笑意,是咬定了我曾经确实那么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时间比方式更重要。
“起初,我只是怀疑。真正确认,是在四天前——你为了沈盛雨而交换股份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我们的借口同样都是沈盛雨。但我们骨子里却是为了我们自己,沈盛雨是我们迸发善意的出口,我们因此而聚集。
就像我入股DW的理由不是沈盛雨一样,顾礼安来日本避难的缘由也绝不是为了朋友间的叙旧。
“我是为了我自己,你别误会。”我盯着顾礼安,多希望他也说出同样的话语。
可是他没有,现在不带面具的人,只是多了我一个。
“你最近和财务部的经理走得很近啊。”
“怎么,他有什么前科吗?”顾礼安眼观八方的能力还是很厉害的。
顾礼安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他以前,好像是黄先生的心腹。现在和你走得近,怕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
艺术家班的顾礼安,把这句话说得这么带铜臭味,实在超出我的预料。
“这种话,也只有你肯对我说。”
这种收买人心的话,我也说得极其自然了。原来,我们在陌生人面前带久了的面具,也可以不着痕迹地展示给身边的人看,哪怕无意中是掺杂着那么多的真心。
虽然我们没有追问彼此的真正原因,但起码知道了,我们曾经想的都是错的。依兰的一通电话,则起到了乱上加乱的作用。
“姐姐,你是不是把股份卖给了一个姓黄的男人?”她明明知道,却要多此一举。
“是交换,不是卖。”我耐心地更正她。
依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切地说道:“哎呀,那个姓黄的,早就对我们家虎视眈眈了。加上你那3%的股份,他现在已经和爸爸平起平坐了。”
从名不见经传的小股东,到现在的前三甲,黄先生的速度确实惊人。
“他带头反对了爸爸重整莫氏的提案,唐佑哥哥也难以表态,爸爸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我像个犯了大错的小孩,以为若有一天莫氏垮了,肯定是我引起的。
但我还是抓到了句子的重点:“唐佑为什么不表态?”
虽然他一贯喜欢做伪君子,但上次的会议已经使他明确地站了出来,现在又左右为难,不知在唱哪一出。
“我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他在书房和爸爸畅聊的时候,好像一直在提你的名字。。。”她的声音虽然弱了下去,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现在怎么办?”
好不容易改变了莫氏的大命运,却没曾想要败给这个想不到的蝴蝶效应。想起黄先生胸有成竹地说他会做凤头的情形,我突然冒起了冷汗。本以为他顶多只是取代唐佑而已,没想到他竟是要全部的改朝换代,斩除旧臣。
“他竟要赶尽杀绝,那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依兰愣了一下,为我的臆想感到敬佩。
“还没有那么严重~~姐姐,你想太多了。。。”
确实,有时我骨子里会偶尔迸发出郭芙蓉般的侠义心肠。
“你又不肯说清楚,还怪我胡思乱想~~”
“因为三两句说不清楚~~这样吧,我明天飞去日本找你,你到时去机场接我好不好?”
我此时有多么的高兴与感动,我第二天看到唐佑的时候,就有多么的失望和伤心。
原来最伤人的,不是依兰不能来这件事,而是她竟一直骗我,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计划好的阴谋。
我躲在柱子后面,不让唐佑看到我,表情难看的要死。
手机上闪现依兰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竟有一丝侥幸。听到她娇气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我误会了她。
“姐姐,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心下大喜:“你正对着门口站,从左边数第二个大柱子,看到了吗?我就在那后面。”
我忍着尿急,在柱子后面一直等着。依兰的电话打不通,我不敢离开这个地方。终于,主人公看够了我窘迫的样子,这才优雅地向我走来。
看见他的瞬间,我忘记了我要上厕所这件事,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摘下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刚才明明看到我了,干嘛要躲起来。”
我一下消化不了他强大的信息量,支支吾吾地说:“额。。。我想去洗手间。。。”
他贴心地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我,这样的好意还真是令人尴尬。
“我自己带着呢~~”此时的我,应该带有一些茫然的娇羞。
“这是公司生产的新产品,你适用一下,告诉我感觉如何。”
他的面无表情,绝不是在遮掩他的笑意。我只能乖乖地接过纸巾,奔向卫生间。
我在洗手间里想了N中开场白,最后竟还是回归平庸。
弱弱地问了一句:“你刚下飞机累不累,需不需要先去酒店休息?”
我本着向依兰学习的精神,准备先脱身,然后玩消失。
“好啊,去酒店说话也比较方便。”
说话?应该是自言自语吧~~
“还是先休息,比较好~”
“到时用你的身份证开房间。”
“。。。”我瞪大了眼睛。
他瞥向我,毫无调戏之意:“难道你不该尽地主之谊吗?还是身为DW的最大股东,连一晚的房费都付不起?”
为了回击他的鄙视,我立刻用手机搜索各种酒店的价格和配置,努力寻找一个既不让我丢面子又不能让我的信用卡刷爆的平衡点。
事实证明,既入得了唐佑的眼,又不会让我下半月挨饿度过的酒店,是不存在的。
“每次都住千篇一律的房间,很无趣吧?”我边说边打量正在闭目养神的他。
“有一点。”
怕他还有下文,我立刻打断了他:“那这次住一个有民族特色又极具异域风情的地方,怎么样?”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时,一定是把我当成了有钱人。
“好了,到了。”
我兴高采烈地付掉了车费,觉得这次的开销竟是如此的少。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我环顾四周坏掉的路灯,才发现唐佑的墨镜竟是周围最闪亮的物品。
“是啊,这里。。。这里。。这里很特别。呵呵。”
想起依兰给我讲过分别用“漂亮”、“可爱”、“特别”分等级来形容女孩子的故事,我恍然发现,那个故事真的很有道理。它其中包含的哲理,绝对超过了笑话的等级。
显然,唐佑也听过这个深刻的故事。所以,此时,他的嘴角已经是下垂的状态。
不知道唐佑是真的累了,还是对我的品味深信不疑,他竟然提着行李走进了这个家庭旅馆。
“告诉老板,我要先看一下房间。”
我绝对不认为这是种臭屁的行为,在生存的基本设备中,床的优劣肯定是胜于锅的厚薄的。
老板热情地引他进屋,也是笑眯眯地陪他出来。我正要为我的钱包舒一口气,唐佑却笑着对我说。
“不行。”
“什么?为什么?”
“关于你的‘什么’,我的回答是‘不行’。至于你的‘为什么’,我的答案是‘我不喜欢’。”
我这才了解了唐佑的阴险,明明是笑着对老板点头,却对我说不可以。明摆着是让我做坏人!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心里想着,不去更好,这样今晚就必须住在这了。说完,我便蹲下装作肚子痛,还发出“哎呦、哎呦”的喊声,不肯让唐佑的奸计得逞。
显然,结局出乎我的意料。唐佑竟亲自去对老板说了什么,老板竟帮我们叫了计程车,还笑容满面地把我们送出门。
我这在好奇,日本的服务业什么时候这么不计报酬的人性化了?
老板对出租车司机的一句叮嘱,让我差点晕了过去。
“请您慢点开,后座的那位女士,是个孕妇。”
连这种谎话都能随手拈来,唐佑果真是不容小觑啊。
出租车司机闲来无聊的聊起了天。
“孩子几个月了?”
唐佑显然听懂了他蹩脚的英文。
“Twomonthes。”
两个月~~他是按照我们相识的时间算的吧。
“不是,是三个月。”
此话一出,出租车司机的脸上有遮不住的吃惊。唐佑显然感受到司机投给他的同情的目光,用一副要找我算账的表情看着我。
我耸耸肩,摊摊手:“Iamsorry。Heisnotyourbaby。”
司机慢慢地降低了速度,我想他一定是怕唐佑一怒之下把我推出去,闹出一尸两命。他悄悄地锁上了后座的门,“嘎嘣”一声传来的特别清脆。
“Itdoesn’tmatter。Iloveyou。。。”我承认我被他深邃的眼神带的入了戏,他也很满意我灵魂出窍的表情“andhim。”
看他嘴角得意的笑容,我只好装累倒在他的肩头。
我从缝隙中看到,司机大叔柳暗花明后的欣慰笑容。这简直比微小说还要激动人心,因为这是真人版。
终于到了打满星的酒店门口,我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出租车。一方面,是不想再和唐佑多待一秒;另一方面,我要躲开付车费的机会。开玩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故事我还是知道的。节省一点,信用卡的额度再加上我包包里的零钱,应该够让唐佑挥霍一晚吧。
“您好,请问您需要大床房还是标准房?”
我连忙摇头:“单人房!”
店员看了看身后的唐佑:“两位不是一起的吗?”
“他自己住,我不住。”
我住不起。。。
“好的。单人房是三万四千元。”
!!!!!竟然这么贵!!虽然是日元,也是很大的数目啊!!
信用卡的额度是三万日元,我的包包里有没有四千元,我不确定。
小姐看出了我的犹豫,使出了杀手锏:“小姐,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拿这么多现金来住酒店的人,一定是神经病。
“刷卡。”唐佑边说边递出了他的卡。
此时的我,更是疑惑了。他明明不需要我请他,干嘛还要吓唬我。
在我帮他把行李抬进房间之后,我便知道了答案。
唐佑一进门就拿起桌上的价目表,用手机把所有的价格加和递给我。
“这么贵!”他怎么不去抢?
“如果你敢逃跑,我就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坏,再离开。这样,日本的警方会很快找到你索要赔款的。”
原来锁住我的这张网,竟然不知不觉地布的这么牢。这才叫欲退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