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安像是知道我在背后说他坏话一样,适时地出现在了拐角处。
虽然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示意他这是是非之地。可是越是特别的气味,越能吸引正常人的好奇心。在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生命危险之前,他还是不敢走的太近,在距我们十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你们。。。在做什么?”他到底没敢说出他的猜测。
沈盛雨、唐佑和我齐刷刷地看向他,他却选择和唐佑进行眼神交汇。
唐佑嘴角似有胜利的笑容,气息丝毫没有紊乱。
“我们在讨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莫依棠的。”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唐佑的问法,比“你是不是喜欢莫依棠”要含蓄的多,所以更不会让人察觉异样。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个问题的价值,它会为唐佑带来想要的答案,这或许就是大师的艺术。
顾礼安忍不住地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也大概猜出他下面的否定之词。但他毕竟不傻,看到我和沈盛雨黯淡的脸色,他也没有回答的太直接。
“哪种喜欢?”他显然听出了其中的陷阱。
唐佑已经做好过招的准备,徐徐地说道:“非友谊的那种。”
顾礼安立刻忍俊不禁,我很好奇这个问题有那么好笑吗。
“我和她之间,除了友谊,还有其他吗?”
一会叫我的全名,一会把我唤作“她”,完全是当我根本不在场~~
而唐佑显然不会让他蒙混过关:“那作为朋友的喜欢呢?”
“作为朋友,只有嫌弃,连欣赏都没有,何来喜欢?”
他的表情很认真,却从骨子里散发出贱的气味。这货还是我心目中的暖心男吗?
唐佑竟然被他震得无言以对,他却笑笑地问道:“问完了吧?我可以把依棠带走了吗?”
还没有得到唐佑的允许,当然也不需要得到他的允许,顾礼安抓着我的手腕,要解救我于水火之中。
当我走过唐佑身边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唐佑会一把抓住我,让我留下。可是剧情还是没有那么狗血,因为我在他的眼中的魅力还没有那么致命——尤其是在他名花有主的情况下。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
唐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时候,我和顾礼安都立刻停住了脚步。唐佑这时才问,明显是给了我向顾礼安眉目传情的机会。情况紧急,我只能做出痛苦的表情和求饶的嘴脸,让顾礼安帮我圆了此谎。
“在一起的,不一定自己爱的人。这种道理,你懂得。”
他确认唐佑会知道,他落寞的神情好像在说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我确信,顾礼安不可能喜欢我;我也确信,他和唐佑之间,肯定有过什么。但以唐佑那种只近女色的本质,他肯定是拒绝了顾礼安的~~
我沉浸在自己的YY里,丝毫没有注意顾礼安看我的眼神足以射穿我的肉体。
“干嘛这么看着我?说谎的人是我,你不用怕遭报复的。”
顾礼安似乎并没有放下道德上的枷锁,沉重地呼吸着。终于,他做出了最后的定论。
“这次,我就不回日本了。”
我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沈盛雨在外工作,我自己面对空荡荡的房间的场景。而我的嘴角,却无意识地浮现出笑容。这是一种可怕的伪装。
“很好啊,我正好想清静一下呢。”
在很多个无聊的下午,我常常点上一杯咖啡,在大大的落地窗边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他们是一个人还是有人陪伴,他们在为什么欢笑,又在严肃地讨论什么,都是我猜测的内容。他们总会一个人,也总会和别人接触,和我一样,和每个人一样。可是他们一定不像我这般,这般害怕孤独,却又会享受孤独。我点一杯昂贵的咖啡,在冷清的咖啡店里看着对面拥挤的汉堡店。从汉堡店里的人,也会偶尔看着我。起初,他们只是无意间的扫过,但在发现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只盯着里面——像在演一场优雅的餐厅戏时,会多看我几眼。他们知道,我是孤独的。耳边回荡着ChetBaker的IFallInLoveTooEasily,坐在出口处的小情侣正陶醉在爱河里。我再一次唤来服务员,要了杯咖啡。这里的咖啡从来不可以免费续杯,说实话,也并没有多么好喝。但我有些乏,还口渴得很,却不舍得丢弃这意犹未尽的放纵。当街上飘起雪花,当雪花遇到眼前的玻璃就立刻变成了液体,我才察觉到这是冬天,而我身处的位置,确实春天的样子。
路上的小朋友举起手掌,像接住片片落下的羽毛。我觉得,我也应该享受冬季。而这,让我患上了旧年的最后一场感冒。或者说,是新年的第一场感冒。
依兰忙着贴春联,汪妈忙着打扫,燕姨则拌起了饺子馅,爸爸则要亲自下厨做红烧肉。香姨带着依娇回了娘家,而我只能戴着口罩,在旁边轻咳伴奏。
在我顶着大学徒步回家的第二天,我拿着买好的飞机票倒在了楼梯上。因为固执的认为自己的身体很棒而耽误了治疗,发现时,我的肺炎已经很严重。正好赶上放寒假,燕姨不肯让我走,我确实也不太会照顾自己,便顺水推舟地留了下来。
莲心姐恢复了单身——当然我和顾礼安不会这么认为,她为沈盛雨介绍了几个小广告,我当然全力支持他的事业。顾礼安在美发学校当起了老师,他一会说他需要追捧来感觉他的才华的存在,一会又说怕他会意外身亡手艺从此绝迹。他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把话语权牢牢掌握,不冷场的他变得更有魅力了,也变得越来越空。而让他改变的关键人物——唐佑,则公开与我划分了界限。爸爸对我和他之间的决裂,感到欣慰,虽然他并没有说。
“姐姐,帮我拿一下胶水!”
我听到依兰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还带有一些无奈的小怒气。
“奥。”我立刻去门口接她的胶水,由于小跑,一阵咳嗽认也忍不住。
燕姨满手油光地走了出来,不高兴地看着依兰。
“你这孩子,你不会自己拿一下啊?你姐姐是病人。”
依兰一脸委屈:“妈妈,你怎么不把我生的有三只手啊?这样我就可以边贴桃符,边拿着胶水了~”
“你可以用嘴叼一下啊~这种东西,没有毒的~”
“。。。。。。”
依兰看着燕姨带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离开,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
“依兰,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及时赶来。”台阶总是要给的。
“和你无关,这都是命~”我觉得她此刻的表情,肯定是在模仿燕姨。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姐姐,你刚才~~是在向唐佑哥哥吗?”
听到她贼眉鼠眼的语气,我又是一阵咳嗽。
依兰从凳子上跳下来:“姐姐,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朝她摆摆手,努力恢复平静。
“好啦好啦,我错了,不提他了,好不好?”
忍着左耳传来的剧痛,我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