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尙明羽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拉开台灯，微弱的光线让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他的确口渴，一下子将杯子握在手里从嘴边咕咚咕咚的喝下去。何青好走到的时候还给自己倒了杯水。想到何青好当初在那些需要资助的名单里，挑选了只是学习略微出众但是其它条件都平平的何青好。他是有目的的在他精心设计的那盘险棋里，最初就有一个那样的位置，只是过了好久他才在一个又一个的人选里最终选择了何青好在对何青好这个人的态度上，只是尽毫其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把她放在风口浪尖。只是偶尔在他工作实在疲乏抬头整理颈椎的时候，总能看到何青好那张阳光灿烂的脸，不是在看什么八卦趣闻而入神偷笑，就是在认真工作着他交代的任务，尽耗心力的表情里一个人勾着嘴角，细细专研。有时候会看她朝气蓬勃的样子被她带去一个春暖花开的郊外，风景绝美的无人之岛。何青好脖子细长很好看她会在那里穿一件宽松的的系扣衬衫时常颜色变换又或是系着一条古堡蓝的三角型丝巾。她对每个人都笑，即使在尙明羽面前把对何青好的敌意掩饰的无影无踪的莫妮卡，不过，尙明羽也从里没见过一向对自己要求甚严的莫妮卡现在会在他不出现的地方露出一双充满着嫉妒火热的眼神在他转头相向的时候又归复平静。可即使这样，她也还是对莫妮卡笑，她微笑着的样子不是隐忍勉强的只是像一阵春风，一朵云，一片花瓣。简简单单清澈见底。何青好就是这样在尙明羽的身边整整的争分夺秒的工作了两个月。有时候默契会让他低头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有一杯滚烫的意式特浓咖啡，他坚持不下去，眼神飘忽打转的时候，喝下那杯已经温热的苦味，刚好精神振作，起初何青好刚刚到他办公室来的时候只是递给他一杯清苦的茶，他也不说什么，一饮而下，直到何青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把苦茶换成了苦咖啡。这让尙明羽还是在心里有些伤春悲秋的。何青好毕竟是他选来打仗的，眼看着就要亲手送她去战场。可能因为人终究在时间还不受控的感情动物，他的心因为何青好在而动摇了。他被自己的怀疑惊出了一身冷汗，可能换做是谁，他都不会在再心里小小动摇一下，可偏偏这个人是何青好，是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的何青好，忽然觉得送她再往前走的路，对何青好有些残忍。在这些想法支离破碎的组合在一起之前。尙明羽已经把自己手里的文件打开，读了起来，时间太宝贵。甚至于现在的自己依然忙得团团转。可是，即使他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惊心动魄的的狂风大浪时。从十四岁到二十七岁。有这么久了。早就没有什么波澜在心里流动的滋味了，还好那还没严重到是感情之类难以掌握的东西，让自己清明的头脑有一丝一毫的不笃定，他是商人，是尙明羽。是商人的尙明羽是不能输的。他的选择是勇往直前他永远得是无往不利的。也许和尙明羽的相识太匆忙，何青好现在走着的一路都是颠簸的。还好，在呼吸接近一种真空的状态时，有艾伦。介乎于二字头和一字头的时光是千金不换的盛夏光年，在人们知道你所拥有着世界最令人艳羡的时光的岁月里，更加弥足珍贵，忧郁的人更加小心珍惜如若珍宝如履薄冰，心境本就开明豁达的人更加骄傲肆无忌惮，仿佛跟世界宣扬，我有的，你没有，我有的，我千金不换。这样光鲜的一年里迎来十一长假，纪芙，姜雪薇，何青好三个人决定排除万难的去走走，纪芙的家在火车要行使一天以外的的渔村，无论从什么角度上考虑，三个人都选定了纪芙的老家为目的地，一个浪漫的很少有人涉足的小城镇小村庄。一个不太近不太远，路程刚好可以说是旅行的距离。一个灯火嫣然，民风淳朴的小渔村。陈轩早就逛遍了各大超市市场和购物中心为纪阿姨挑选见面要带的礼物。他心里更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未来的丈母娘。何青好不知道姜雪薇什么时候把艾伦也算在了里头，她无法跟姜雪薇解释他们清清楚楚的友谊关系，不过，也许是因为还没有足够的长大，总是混淆男生女生和男人女人的感情纠葛或者是，人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都恨不得把他们身边的一切塞进自己的生命里，好像从此就会永远不分离。执拗的做自己认为对认为热血认为善良美好的事。因为何青好，姜雪薇毫不迟疑的把艾伦塞进了自己的生命中，现在又因为纪芙，她又要把陈轩融入自己的生活里。这次，也是姜雪薇和何青好第一次看到陈轩，他个子高高的和艾伦差不多高。精力充沛，营养很充足的样子。渐渐暗下来混沌成青色的天，傍晚稀疏的阳光下。陈轩的眉毛舒展着，顷刻的笑容就好像雨过后的晴空万里无云，他的脸因为纪芙所在的位置而不住变化角度，但是无论你从什么方向看到他，你都是能看到他是充满笑容的。他眼睛很大，笑起来很明朗有光泽在他的瞳孔上闪烁。他几乎是是惹万千女生尖叫侧目的样子，像是爱情小说中插画里的男孩子。他没有什么地方和尙明羽相似，但是何青好还是看着他想到了尙明羽，他此刻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暂时不会让自己的心情因为他而不知喜悲了。何青好走向陈轩，本想和他闲话家常的，艾伦却朝她眼前走来，背着他硕大的行李包，艾伦也笑着，他的笑让自己安心像是找到了栖息的巢穴在某一个自己无法直视的的慌乱和无措里。艾伦都能带给自己安宁。也就是这样吧，她总能在寂寞的自己眼里看到艾伦的落寞在自己的伤悲里看到艾伦的伤悲，所以，艾伦在她身边，任何时候。他在艾伦身边，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们是准备乘火车去纪芙家的。当他们手里紧紧攥着票等它咔嚓一声被压下去了一个小洞，他们的心彻底飘扬了。火车上人很多，从一上车挤过拥挤的车厢的过道似乎寸步难行，艾伦走在最后面用身体护住何青好，即使身旁拥入更多的人挤人的压力，他依然笔直的在自己和何青好的身体之间留着一丝空隙。姜雪薇甚至没有坐过火车的记忆，她本想轻轻的迈过一双又一双的腿和行李，却还是拥挤不堪的车厢里行走的踉跄。腰上的裙子都像是要被扯掉了一样，她那张脸写满小孩子对未知的惊慌和无措冒险似得艰难的走了过来。这世界上的爱情果然奇妙至少她已经让纪芙和陈轩双双安稳的站在在硬座前面并且已经放好了行李在向他们三个招手。纪芙的脸上肆意的笑着她的手被陈轩牵在手掌。火车一路开着，三个一路的欢笑没有停止过她们畅所欲言开诚布公。何青好只记得自己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真真假假的玩笑夹杂着吐露真心，几多几少她已经记不住了，只是笑到后来脸上的肌肉都疼了，她就倒在艾伦的肩膀上沉沉的睡着了。火车终于在行驶了接近一天之后到达了渔村，纪芙这个水灵的南方姑娘生长起来的地方。清晨的渔村笼罩在一片浓浓湿湿的雾气里，远处成排的瓦房四方江河聚流而成大湖泊，江水上，渔船在江波里荡漾，四处宁静而清新，除了纪芙，其他在北方生活的人行走在这如国画般飘渺的意境里，已然醉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到纪阿姨她知道女儿要回来，早早就在忙着给女儿做饭，可一见到眼前的多出来了四个人，纪阿姨因为没有准备而有些慌乱，急忙重新走进厨房准备早饭。何青好现在终于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跟着纪阿姨忙前忙后，一点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姜雪薇也想上去帮忙，可努力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插进来更别说动手做点什么，只得搬了把竹子编的小板凳坐在大院子里，艾伦很识趣的没有和陈轩一起忙前忙后，也找了一个板凳坐在姜雪薇旁边，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看着袅袅炊烟和渐渐消散的雾气，渐升起的日光透过雾气和乌云淡泊的洒向渔村。纪阿姨很美，那种东方女子水秀江南的涓涓温婉。即使不再年轻大气的美丽却只增不减。艾伦看着眉眼里本是相似的纪芙和纪阿姨，他又看看何青好，此时一脸忙碌乐此不疲的高兴劲。其实，他是希望能与何青好目光相对，彼此的目光里都是一种置身于细腻故事中的感动，他太感性，太浪漫。也许何青好懂，但是，不是在他感受到的时候也刚好感受到，这恐怕就是没有缘分，没有所谓的心有灵犀。直到上午，大家终于齐力弄好了一桌子的早饭，也都饿坏了。纪阿姨的手艺做起鱼米汤饭的手艺，让大家止不住的兹兹惊叹，一碗又一碗的大快朵颐，纪阿姨一直在给刚才忙前忙后的陈轩夹鱼，她嘴上不说什么只是对陈轩特别热情，即使她从未出过渔村太远，可她为人母，为人妻，又怎么看不出来，那个陈轩和女儿之间流动的情愫。这个男孩子在着这样的小渔村甚至是小城里都是少见的白净儒雅，小渔村终年赖以生存的便是出江打渔或是远去外省打工，村子里像自己女儿一样出落的亭亭玉立有有学问的女子实在凤毛菱角，同女儿一样年纪的一拨男孩子们不是去外省打工，一年半载见不到个模样，便是终日出江打渔，日光暴晒，几乎全都是皮肤黝黑的。至于自己的女儿，纪阿姨没想过她有多么了不得，心里也只是想着有个人疼她爱她，呵护她不要她像自己像这里的人一样再继续辛苦奔劳。而那个人，只要品性良好。能跟女儿聊上话就好了。纪阿姨的想法很单纯，也很真切，她仔细打量陈轩，礼貌干净的他和女儿像是天造地设，虽然女儿没有正式介绍，纪阿姨还是打心里感到安慰和高兴。纪芙看着母亲看着陈轩的表情，她如果不是猜到带着这些人尤其是陈轩来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话，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自己熟悉的朋友，见到自己所有的的过去，见到自己清冷的家单薄的妈，即使，她家真的像是一幅画一样美，哪怕像是桃花源，可是，就算是画里人也要吃饭，也要生活的。晚上，天上的星星已经布满整片夜幕，星空繁好的时候，艾伦拿出帐篷，他们早就计划数一夜的星星直到睡着为止。何青好和姜雪薇依偎在一个松软轻暖的的橙色毯子里互相拥抱着，以一种最接近原始的姿态真实的把彼此捧在手掌里。真的在数星星，艾伦站在晚上微凉的风里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站得累了就走到前面离帐篷更远的平地上，曲折膝盖坐在柔软的草坪上。何青好从他的背后走来。“数了多少颗星星？”艾伦听到脚步，回头问他，其实傍晚的月光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脸上有任何表情。“366颗”何青好把长裙子收成一个角，坐在艾伦的两步以前的草地上。“怎么不接着数下去”他的喉咙有淡淡的笑声发出来。“一年365天，最多366天，我想我们几个即使没看到流星，数了这么星星，看在我们虔诚的份上，也会挑我们几个里面简单的愿望帮我们实现吧？”她微笑看天，以艾伦的角度看她，能看到微光打在她脸上，侧脸的轮廓和她笑起来，扬起的脸颊。她虔诚的自己说，眼睛却看着遥远的天际线，好像，她认识哪里的谁，在和那里居住的神仙真的讨价还价，拜托人家再多给她们些可以达成的愿望。看她虔诚的的样子，艾伦并不觉得那幼稚可笑，他心里真的很想知道，何青好，她的愿望是什么。所以他看着何青好。“你的愿望是什么？”艾伦问她，期盼着答案。“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啊”她说这话艾伦相信，可这又怎么会让她目光虔诚看星看月，她还不想说吧？那个真的很重要，要放在心里用更多沉重的事压住的愿望。她一定很想实现。“总会散了的，有一天。我们分开的时候，那不是谁负了谁，是从古到今总是在不停上演的告别。”艾伦虽然这么说，不再追问何青好的愿望，但是，她仍然担心，那个掏心掏肺给大家数星星换愿望的何青好会有一天承受不了离别。何青好半响没有说话。“我知道”语气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那你的愿望是什么？”何青好打破沉默。她转过头，是艾伦看她的方向。“我不知道，”艾伦苦笑，他手指在空中空空的转了转。今天，是流水般终将划过却注定在何青好的一生里留下回忆的一天，艾伦决定，在今天也和她说说自己那天为什么是那副样子。这样的话，无论因为什么何青好都会在回忆起这一天的时候想起他，有关他的故事。“我爸妈都很爱我，从小就让学习音乐，他们都是音乐老师，是那种介乎于艺术家和凡人之间的音乐人，所以，他们俩对我期望很高。”何青好忽然听艾伦将起过去的的事，只是以为，是月光太好才让搞艺术的充满浪漫的艾伦对自己打开心扉。他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读一首诗，一个故事，缓缓地把情节给何青好娓娓道来。“我是在音乐里长大的，童年里我的没有玩具足球朋友，我的房间只堆着琴，琴谱，琴书，我没有念过幼儿园，小学以前的日子我都是在琴房弹琴。起初弹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我想弹奏什么就会从琴里奏出怎样的心情。”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叹了口气，太轻了，轻何青好不敢确定。何青好想说点什么却还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我爸妈看我有音乐的天赋，开始期望我可以成为贝多芬莫扎特，他们开始培养我。”虽然何青好觉得目前为止这些都是很幸福的事？她从小就羡慕别的小朋友，又会唱歌又会画画只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可是她想起那天艾伦哭泣的那个夜。她知道事情不会这样单纯。“我除了上学的时间，所有的时间都在琴房，一直到我十八岁考上大学以前。那间琴房已经成为我心中一个黑色的阴影。”何青好替艾伦担忧。可随即她想，既然长大了，有已经到了惧怕的程度，为什么不离开音乐。“为什么你有能力考上大学，专业却还是音乐？”“我的一切都只是音乐，我只会做和音乐有关的事。”艾伦苦笑，只是干干的嘴角上扬一点声音都没有。艺术的东西何青好搞不太明白，她没有理解过绝望而矛盾的心情。但她明白那是一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纠结而且折磨的事，只是，其他人相对于艾伦是幸运的或是不幸的像自己一样没有有机会有这样的机会。“你说的太难了。”何青好她说。“你弹琴的样子有多投入我见过，你写谱子绝望崩溃我也见过。艺术家可能都这样吧？”何青好把头低下，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随意画了画。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可以安慰艾伦，他云淡的风轻的说着自己的秘密，何青好无言以对。那条属于艾伦的伤疤，清晰可见。“艺术本身就是曲折的动荡的激烈的热情的吗？”何青好想安慰却没有任何可行的方式，只能把自己美术课上听到所有高端的隶属于艺术词语想到的都说了出来。艾伦自己苦苦在黑夜，在琴房，在无奈里挣扎的秘密今天终于说了出来，比想象的轻松，因为是何青好分享，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很多事情并没有像以前想的那样，翻来覆去没有答案，现在的一切好像都不在那么难熬。他听着何青好颇费脑筋的一句又一句的劝自己。浑身上下都舒坦安逸，他想如果这样，即使不是再早一点，自己受尽折磨的日子遇见何青好，即使不是现在遇到，不能现在就和她在晚风徐徐的星空下一个寂静美好的渔村里。只要遇见何青好，就是值得的，他贪婪的希望时间停在这儿，或者，把何青好剩下的时光都和自己牵连在一起。那么他的岁月里，是完整的。何青好终于她底下的头扬起来，她表情认真转过头看着艾伦，细碎的风吹荡起她的长裙，鼓成一大朵。在风里飘扬着“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何青好整理了情绪严肃的的直起腰背眼神认真的，说出这句话，费劲她的所有勇气。可就算这样艰难的，她还是打算说一个秘密还给艾伦，以公平对公平，这样，他们几天晚上的谈心就是有意义的。他们之间就是相对的的，平行的。“我好像很喜欢尙明羽”她说着，空气都停了，飘在天空中的云朵落下来，前面江河里在从底向上咕咕嘟嘟的冒泡泡。尙明羽是谁？她的秘密就是尙明羽，艾伦刚刚的舒适顷刻消失无踪，他身体一下冰凉坠落冰点，夜晚的风一下子很凉很凉，簌簌的灌进他的衣袖。何青好刚才眼神清澈透明的好像闪烁着漫天的星光，他跟自己微笑着有一些害羞的说“我，好像很喜欢尙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