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爸爸,抚养孩子,那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雪不死心的拨通了电话,果真她口中温柔的魏芒没有接听。
“不要打了,他应该也很伤心。”
“伤心?”
“伤心什么?要跑来这里排队看医生。”
原来她伤心的不是孤独,而是体面。也是,刚刚从香港和上海购物后来到江城的妇科,确实会有落差。
“我第一次这么惨。”陈雪抓住白露的手臂嘤嘤哭泣。白露无动于衷,拍了拍她的肩膀。
轮到陈雪去做检查了,白露任她挽着手臂,一阵阵快意和心寒。白露想,整容手术你也做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或许她想着奉子成婚,或许她想着他的爱还不够。听祁镇说,毕竟是魏芒先追求陈雪的。
白露轻车熟路地送了红包。检查打胎一切都会有条不紊进行着,快得有些不真实。等待的白露,手中的《人间失格》还没有读完第二遍,陈雪已经从压抑中解放出来了。
晚餐聚齐时,陈雪已是另一张快活的脸孔。
“怎么样?顺不顺利?”
“不过是例行的身体检查,还以为是什么呢?我一直拉着白露姐姐的手,幸亏有她在身边。”陈雪靠在魏芒的肩头,撒娇说,“真想去祁镇现在工作的餐厅吃饭。”
“这也是我工作过的餐厅啊。在校园里宴客不要见怪,不过实在是太爱母校啦。”祁镇微笑着答复,“不过,肯来校园餐厅工作的大厨不易找的。”
“比我们学校的餐饮要好。”魏芒似乎真的胃口很好。
“你们不埋怨最好了。”
祁镇抓住身旁白露的手,亲了一下,微笑。
“祁镇和白露姐姐已经睡过了吧。”陈雪盯着两人的亲昵,放下手中的筷子半开玩笑地问。
“说什么呢?”魏芒嘿嘿陪笑。祁镇也笑得像朵花。
“我说他们是不是和我们这样喜欢做呢。”
“这谁知道。”魏芒显得尴尬。
“那当然得问白露姐姐了,你看祁镇笑成那样。”
白露在三人各式各样的笑容中也笑起来,一种胜利的微笑,夹杂着对陈雪故意拖长姐姐称谓的反感。
“不说话就是承认啰。”
祁镇拿起身边的茶壶,岔开话题,“今天的茶水分外香呢。”
魏芒递过陈雪的茶杯,“来先给我女朋友倒一点。”
“我肚子疼,不能乱喝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陈雪娇声呵斥,慵懒得托起了下巴,停在餐桌的边缘。
隔着两个男人忙碌的身影,陈雪和脊背挺直的白露神秘的相视而笑。
黄木餐桌搭配黄麻布料的桌布,包间墙壁上的壁灯幽幽发出光线。
眼前的陈雪对于白露是个谜。魏芒和陈雪的关系,是怎样的一种?相爱吧,似乎又无法全心全意,需要对方所以就爱着了?或许各有各的活法,但可以确定的,情侣间的避孕是最躲不开,跑不掉的烦忧。他们的孩子就是无辜的罪人,最大的第三者。而自己在这一方面使得祁镇安心。
白露甚至突然觉得,男性更加可怜。带着刷洗不掉的负罪感,无论再爱不爱眼前这个女人,总是难以逃脱曾经谋杀的阴影。
身体的***没有后顾之忧的,没有真情;有了爱意的,会有后顾之忧。
白露第一次和祁镇北京的朋友距离这么近。她内心的那种疏远和好奇遽然膨胀起来。祁镇注定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之于他北京的朋友,不管是孽缘还是良缘,他们都将有生命更大段的时间相交。
白露听他们三人说着他们的故事,在她听起来茫然而凄凉的故事,中学生的故事,祁镇不在江城,是他属于北京和巴黎的故事。
“这里的消遣是没法和北京比的,你晚上可要怎么过。”陈雪一脸同情,她在好奇祁镇的夜生活。
祁镇和魏芒对视一笑,“和白天一样过就好了。”
“不过江城的道路规划不行,可惜了你的那辆车。”魏芒也替朋友惋惜。
一座城,不就是一座城。可以让人浪费这么多口水和精气来评论她。白露对自己大学的所在地,无所谓好的感情也没有坏的情绪。她觉得周遭的人,包括祁镇都有些吵,外来的客人趾高气扬地用别人的短处来衬示自己的高贵,远道而来,只为同仇敌忾,不禁让人有些怃然。
最后有关城市的话题,得出的结论竟是,陈雪说,“要说品味,这个世界上的那座城市都赶不上巴黎。”
话一出口,白露微笑着惊讶了,她偷偷看祁镇的笑颜,多少有些尴尬。大概是回想起了那个让他饱受性压抑的城市。再也附和不下友人的谈资了。
接着谈到产业布局,谈到未来。
“对了,大学后准备做什么?”陈雪殷切地询问,“祁镇,你一定会回北京的啊。”
“还没想好呢。南方女孩子也不赖啊。”
魏芒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呗,费不费劲哪你,还有一年半呢,就开始忙着想这些。”
陈雪撇嘴笑他,更像是撒娇,“就你这点出息,人家白露都正式工作快一年了,是吧。”
白露笑,心里想,你们的工作大概从诞生就已经规定好投入训练了,我这种程度的就业算什么。
“祁镇说你是记者,报道哪一类的,财经?看你的样子,就像个金融才女。我们很多同学都走这条路的,还是去国外,要不至少留在香港比较有发展吧。”
“她是娱乐记者。”祁镇接着陈雪的话头解释说。
“和我表姐差不多。”魏芒的表姐是《时尚》杂志的时装编辑。
陈雪在一旁点点头,看样子没有完全认同。
祁镇笑了笑,“她娱乐的主要是畅销文人。就是不想得茅盾文学奖的那些。”
“还有不想得到奖的……”陈雪这么一拖音,大家就在笑声中把话题从白露的工作转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