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对面喝咖啡喝得随意自在的秦雨闲，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惊讶。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照片，林含定了定神，把这一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想了个遍。
一小时之前，自己在自习教室看书，收到秦雨闲的简讯，约了时间见面，说有事情要谈谈。林含本不予理会，可不知怎的，林含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自己，最终，她还是决定去见秦雨闲。而到了约定的地点之后，秦雨闲见到林含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林含坐下，自己则是惬意地喝着咖啡，一脸神秘莫测地递过一张照片来。林含略带迟疑地结果照片，视线从秦雨闲身上落到照片上的时候，林含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照片上这个人，不正是多年不见的自己的父亲吗。
为什么她会有这张照片？
林含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得跟平常一样，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你给我看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在不清楚秦雨闲的目的之前，林含觉得，还是不要表现太多比较合适。
秦雨闲扬了扬眉，脸上堆满了笑意。“你肯定不知道吧。”像是自言自语，但其实只是为了让林含更加清楚地明白，自己约她出来的目的，“这是我家以前的员工，三年前进了我家的公司，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可谁知——”秦雨闲故意顿了顿，看了看林含的表情，此时她微微皱着眉，眼神里迫切地想知道后来的事情。秦雨闲对林含的表现很满意，继续说道，“可谁知，他的能力用错了地方，从公司卷走了五百万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像是讲故事讲累了一样，秦雨闲又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眼里的温度却连咖啡的温度都比不上。
林含，你现在，还维持得了你一贯的淡然吗。秦雨闲被咖啡杯挡住的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
林含显然还没有从秦雨闲的话中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五百万，销声匿迹，这些，说的都是照片上的人吗，说的都是她爸爸吗？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他女儿？”林含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讲话。
秦雨闲笑看着林含，不置可否。
林含重新拿起照片，仔仔细细地看着照片上的人的眉眼，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窒息感。压抑着的情感，似乎已经在心房上撞击出了裂缝，有些痛。
手上不自觉地用了力道，照片的一角被捏得有些皱。“你想怎么样？”林含冷冷地问道。
秦雨闲对于林含问的问题很满意，总算是要开始了。秦雨闲笑笑，并不直面回答林含，“你也知道，五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以你现在的能力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如果你真的想帮你爸爸还债，或许萧漠那里是个好去处。再或者……”秦雨闲低头把玩着手边的咖啡杯，等着林含接话。
“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林含知道秦雨闲这么说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咬了咬嘴唇，说道，“不用拐弯抹角，你就直接说吧。”
“跟萧漠分手。”秦雨闲脸上的笑容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与不屑。“你们，本就不太合适。”
林含闻言一愣。良久，嘴角浮上一抹苦笑，像是自嘲，“原来是这样。”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大概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而这样的反应看在秦雨闲的眼里，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胜利一样。
秦雨闲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满意地走了。临走之前，扔下一句话，“你也不想看着你爸被送进警察局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含走在路上，有些心不在焉。脖子上的围巾有些凌乱，她也顾不上整理，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
林含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肯定像极了行尸走肉。
走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林含挑了一处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林含这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原本以为，妈妈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自己也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男朋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这一切却在秦雨闲的只言片语中全部瓦解。林含就这么想着，想着，直到眼前的世界从清晰到模糊。
林含回到学校之后，没有找文雅诉苦，也没有打电话给萧漠。只是一个人静静待着。林含觉得，这个学期也已经接近尾声了，那就在学期结束那一天，结束这段看似美好却没有办法继续的感情吧。
随着一场大雪的到来，林含完成了本学期最后一科考试。当她走出考场那一刻，她就开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萧漠。
我们分手吧。
短信发送出去的那一刻，林含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个人像疯了一般地跑回了寝室。
萧漠看到短信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僵了一僵。眼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十度。难怪最近这一个月林含都有意无意的回避自己，虽然她口头上以迎考复习作借口，但偶尔那几次一起出门，萧漠还是感觉到了林含的反常。她的笑容不像以前那么澄澈了，她的声音也不似以前那么充满自信跟欢乐了。原本以为林含最近是因为学校的事情而烦恼，想着等她考试考完了找个机会带着她出去散散心，课谁会想到，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萧漠觉得，即便这一切都像是有预兆一般，但他还是觉得太过突然。想打电话问清楚原因，手指刚触上手机屏幕，就又收到了林含的短信——不需要问我原因，我只是觉得累了。
一把扔了手上的文件，萧漠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慢慢闭上眼，原本冷峻的脸，此时此刻更染上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味道。可即便是闭上了眼睛，眉头却仍然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萧漠觉得，心里有一汩苦涩弥漫开来。
原来，跟我在一起，让她觉得那么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