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梓棋已经两三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了,肚子饿得一阵一阵地反胃,她虚弱地找一店面的墙根靠下,却被店里的服务员不客气地驱赶。
“走走走,别赖在我们店门口,妨碍我们做生意。”
她挣扎地想站起来,还没站定却头晕眼花,跟着一阵天旋地转,颤颤巍巍地扶定站稳,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赶紧走,真是晦气。”
这些天,她到处流浪,剩下的三十块钱紧花慢花也三天就用完了,她只能学那些乞丐,弄了个破罐子放在跟前,靠乞讨来解决一日三餐。到底是脸皮薄,说不来那些央求别人怜悯施舍的话,反倒是遮遮掩掩,就怕人们认出她是鼎鼎大名的文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可是,又有谁在意路边的一个女乞丐是不是曾经的千金小姐呢,每个人都行色匆忙,为了生活在殚精竭虑,就算偶尔停下奔波的脚步,发下善心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一两块钱,也旋即匆匆离开。倒是那个破罐子里积攒下来的钱,却经常被别的年轻力壮的乞丐洗劫一空,文梓棋这才知道,乞丐里也分三六九等,也存在着欺压和剥削,甚至还有职业乞丐和乞丐犯罪集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令文梓棋眼界大开,也让她惨遭挨打、谩骂和排挤,她的行乞驻点被迫一再迁徙,颠沛流离,食不裹腹的生活让她突然明白,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她暗暗祈求老天,再给她一个奇迹,她一定抓住机会,重整旗鼓,回到文家揭露真相,夺回本应属于她的一切。
就在文梓棋激扬悲壮地指天为誓的时候,江恺文就在同一条商业街上的某个优雅的咖啡馆里赴着相亲的约,这已经是他这周以来吃的第五次相亲饭了,相亲对象是张阿姨介绍的那个在事业单位工作的女孩。女孩个子娇小,身高应该在1米五左右,脸大如盘,天庭圆润饱满,两颊至下巴处堆满了一层又层的赘肉,腰宽大如水桶,两条大腿呈圆筒状,此刻正交叠在一起晃。
江恺文有点哭笑不得,这长相,这身材,跟我站在一起般配吗?可母亲对这女孩满意得不得了,下了死令,要求江恺文主动创造机会,多接触多了解,增进感情。
“王小姐,你平时下班都有哪些娱乐消遣?”总不能坐着干瞪眼,江恺文开始找话题。
“恩。跟同事一起去K歌,吃大排档啦,偶尔外出旅游啦,你呢?”
“我们公司如果项目很赶的话,都是通宵达旦地加班,有时间就拿来休息睡觉了。”
“我其实比较喜欢在家里给自己做各种好吃的,算是宅女一枚了。”
“那你厨艺应该很棒了。”
“还好吧。不是人家说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要完成将自己嫁出去的宏伟目标,总得付出点心力的。”
“呵呵。”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恺文也只能干笑了,倒是女孩,说着说着羞涩地看了江恺文一眼,竟开始扭捏起来。
“那江哥哥,你平时最喜欢吃什么?”女孩心头小鹿乱撞,羞涩、矜持神马的统统滚到一边:“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翻着花样做给你吃。”
说完,还嫌爱情释放得不够准确直接,直接HLOD不住来个爱的媚眼放送。
这,这也太直接了,江恺文猛咽了一口咖啡,“呃,我什么都吃,没有特别喜欢的,杂食动物。”
女孩还在继续绞尽脑汁试验一些新奇妙招进行爱的放送,想成功俘获对面男银的芳心,一举拿下这个闷骚IT男的时候,江恺文却已经焦头烂额,冷汗直流,想尽快找个办法脱身,无意间,他憋见街道对面有一个熟悉影子,他朝思暮想的影子。
是那个神秘的女人,文小花!
“小花。”他急急喊出声来,那魂牵梦萦的身影却已经闪过拐角,消失无踪。
“什么花。”坐在江恺文对面的女孩还摸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江恺文已经夺门而出,去寻找那个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的影子,撇下相亲女孩在原地抓狂不已。
不,那不是什么幻觉。是她,就在这条街上。
江恺文无比确定以及肯定,不浪费一秒钟的时间,他加快了搜索的脚步,将整条街的犄角旮旯里都找了个遍,可是那个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踪无影。
“好心的哥哥,给我一两块钱吧,我姐姐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饿得晕死过去了,你行行好,给我一两块钱买个馒头吧。”
一个十几岁的小乞丐拉着江恺文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央求着,心里一恸,江恺文自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塞给小乞丐:“去吧。”
拿到钱,小乞丐高兴地转身就跑,可不一会儿又回转过来:“哥哥,我姐姐脸色发青,嘴唇干裂,我怕她挺不了多久,我看你心肠挺好的,你能不能先帮我弄点水给她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江恺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你姐姐呢?”
看江恺文那么爽快,小乞丐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心的哥哥,你跟我来。”
在一堆破败的废报纸旧床垫里,江恺文又见到了文梓棋,她奄奄一息地缩在那里,像一只被主人遗弃,被路人唾弃的可怜小猫小狗,正拼了命想要活下来却只能苟延残喘着。
再次见到文梓棋的惊喜已经被浓浓的担心和愤怒所代替。怎么,她所谓的亲戚真的没照顾好她?不是跟她说了吗?如果亲戚不收留她,记得回来找他,她怎么那么不听话?
江恺文心头闪过无数的苛责和埋怨,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现在命悬一线的荏弱的样子,心疼她这些天来遭受的难以想象的苦,心疼她一个人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露宿街头,满满的心疼溢满了江恺文的心脏,那种心被来回撕扯的疼痛,像被蠢钝的利刃一刀刀地划过,刀刀见血。
江恺文将文梓棋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决定了,不管母亲如何反对如何责难,他都要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