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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是命运

“神座。”

“嗯?…”

一处看似白茫茫的云海之上矗立着一座古朴伟岸的巨石塔,巨石塔的表皮虽然没有剥落,也没有被苔藓和藤蔓依附,但却让看到它的人一眼便感觉此塔似乎从宇宙诞生时便已经存在;

当然,前提是真的有人看的到。这里是神界,没有数量众多的各种天神往来穿梭,长年住在这里的神,有且只有两位,那便是神王和他的神仆——哈梅;

神仆哈梅每天负责关注神王大人所关注的事情,他的记忆力就像是刻在钢板上的字,无论多小的事,无论发生了多久,若干个世纪后,当神王调取这个事件时,哈梅依然能汇报的如同刚发生时那样清晰、详细;并且,神王大人所关注的下界凡人,哈梅都会密切的予以关注,并按时向神王大人汇报这些凡人生命中的每一个里程碑。

例如上个神历月上旬,神王开始关心“炎黄大陆”一个叫鲁班的人,而今天,正好是鲁班寿终正寝的日子,哈梅准时出现在了创世王座上,向神王大人一丝不苟的汇报这一情况;“什么?这就要死啦?我不是上个月才关注的他嘛!而且也给了书哎!”神王略显夸张的说道;

只有哈梅明白,这是神王的善良,他故意做出这样夸张的神态,只是为了让他和哈梅在这遥遥无期的二人岁月中稍微感受到一丝变化所带来的乐趣,哪怕只是得到一丝乐趣,神王也是愿意付出的;

但哈梅天生就是个毫无幽默感的神,他一如既往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禀神座,您所赐予鲁班的《天机卷》本是由《天人篇》与《机巧篇》构成,鲁班念及一生时间有限,便将所有精力投入他所中意的《机巧篇》的研究,故而直到死去也未曾学得半点《天人篇》中的修练之术,凡人寿命不过几十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神座是上个神历月上旬关注的他,直到今天,已经将近50天,换算成下界时间为48年零8个月23天,他早已从那时的青年阶段步入将死的暮年。”

神王听了大感惊奇,往日也偶尔向各个世界赐下些神书宝卷,得到此类物品的人,无一不是捧着修炼得道的那部分奉若至宝,生怕被别人瞄上一眼,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因为心魔丛生而无法修炼到至高之境,更有甚者刚刚修炼了一些粗浅窍门就四处炫耀,结果惨遭横死;

而如同今日这种情况,却是在神王已经走过的无数岁月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王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叫鲁班的“小朋友”,似乎会在他接下去依旧无尽的岁月中给他带来一丝惊喜,甚至是变化;

“神王大人,就在现在,他正式死亡了。”

可怜的神王这才回过神来:“不能让他死!”

“他已经死了。”

“那就赶在幽界使者之前将他送到别的世界去重生!凭你的能力应该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啊!我忘了我们就是神…哈哈。”

“……谨遵神王法旨。”

遥远的时间如同一条无始无终的线,不知从何处起始,不知以何处为尽头;与时间同时诞生的空间却显得复杂而丰满,是由无数的片状小空间层层叠叠的组成的一个块状大空间;而在这些小空间中都存在着星球与文明,有的文明历时久远而发达,有的文明才刚诞生就已灭亡。

在一个刚刚发展起来不久的文明星球上,一个叫鲁班的人类迎来了他人生的终结,当他灵魂出窍的那一刻,便被一团柔和的白光所包围,“原来人死后是会发光的…”他暗自道;这团白光让他的灵魂感觉说不出的舒服,似乎是他幼年时母亲每日睡前在他耳边低声哼唱的童谣,温暖,澄净,让他不由得感到一丝倦意,缓缓的,他似乎是睡了…

慢慢的不知过了多久,鲁班觉得自己在下沉,下沉一分,灵魂体那种轻灵的状态也随之变的凝实一分;紧接着是一种前虽未有的挤压感,这种只属于肉体才会拥有的体会,让鲁班觉得相比起刚刚的轻灵恬静来说,这实在是糟透了。

他觉得自己没法呼吸,可是又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本应该用不着呼吸才对;

突如其来的一股磅礴巨力将他推出了这个黑暗的世界,他看见了刺眼的光亮,就像长期被禁闭在黑暗里的人突然看见阳光一样,那股光亮让他双眼不自觉的闭上,两行眼泪直喷而出;

“恭喜老帝,是个大胖小子!”

说话的人是红石大陆东海岸红发族聚居地火糠村的首席产婆,而这位成为父亲的壮年男子便是鲁班这一世的父亲——帝安;初为人父的他,伸手就想将新生的婴儿抱过,产婆阻止道“你那手上土都没洗干净,就不怕你儿子一生下来碰到土,以后和你一样一辈子耕田啊?”,帝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从田里跑回来,手脏的厉害,要是弄脏了刚生的孩子,生病可了不得;一边喊了句“耕田也好!”,一边飞也似的赶忙跑出屋子,伸进平日喝水的缸子里便洗起了手来。

“你看他都乐傻了,这不是准备了干净的棉布嘛,把孩子裹好就行啦…”,说话的声音很虚弱,但依然掩盖不住声音主人那份慈爱与喜悦交加的幸福感;她是婴儿的母亲,呈静,和她的丈夫以及产婆都是这个小村落中最普通的一位村民,即无滔天权势,也无锦衣玉食,却和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代人一样,用自己的勤劳换来平淡安乐的日子;产婆闻言便将新生的婴儿用一块厚厚的三层棉布裹好,稳稳的送到母亲的手中;“哼哼,阿婆,你说孩子他爹会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

…“恭喜?生孩子?孩子他爹?取名字?…我是又活了?我被人生下来了?我是婴儿?什么人生的我??…”这一串突如其来的可怕信息让鲁班瞬间觉得天玄地转…

“咦,这孩子怎么这么久了也没哭啊?还是打一打屁股吧?不哭可不吉利。”

“打…打屁股!…”

如果这个婴儿的身体能够睁开眼睛的话,他一定会瞪圆了眼睛,用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来阻止“打屁股”的发生,可能是犹豫太过激动,新生儿鲁班就此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呜哇~~呜哇~~”婴儿清亮的啼哭声自打鲁班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便在这间小屋子里回荡开去,产婆和正在犹豫“打”还是“等等”的母亲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孩子终归是顺利的生下来,并且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在这对小夫妻看来,这已然胜过了一切。

在帝安和呈静眼里,4岁的小帝班是个相对内向的好孩子,他虽然经常对着天空发呆,偶尔发出类似愁闷的“叹息”,看起来是有些奇怪,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智商发育;相反的,小帝班学会说话和走路都比别的孩子早的多,甚至4岁之前就已经识字了;而且他们的孩子真的很乖,从不做父母不允许的事情,也几乎不哭闹,能生出这样省心的孩子,两口子都觉得这是种福气。

不过幸好他们没能走近帝班的内心世界,不然他们真的有可能会当场吓死过去;这四年来,帝班前世的回忆每一天每一天的被记起,每一天,他都要回忆起“过去”的很多很多事情,每每回忆到令人感慨处,便会忍不住嗟叹莫名;

这在重生后刚开始的一两年里,几乎让帝班的新生活近于崩溃,有些时候,他甚至愿意抛弃那些陈旧的记忆,干干净净的重新开始便罢了,可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他上一世在临死时觉得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非常的遗憾,这一世,那冥冥中的主宰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却被折磨的苦不堪言;而这些有时有序有时纷乱的回忆直到他4岁时,终于全部“传输”完毕了,但他的困惑却只是刚刚开始,未来该怎样生活呢?上一世的至亲好友现在如何了…又该怎样面对现在的父母?…种种此类问题让他忧心忡忡,作为一个生命的过来人,他也非常清晰的意识到,如果不摆脱现在的精神现状,不说活的有多好,能否实现理想之类的,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自己逼疯,结束这看似短暂的生命罢;

然而,帝班是幸运的,也就在这个月中,发生了一件改变帝班悲惨命运的事;

某天下午,帝班正自坐在院子里看似出神,实则正与困惑做斗争时;外边村道上匆匆跑过去几个村里的年轻人,一边跑着一边互相说着“..镇子里的图书馆..开张..碧螺王国..公立的..”之类的只言片语;图书馆是读书看报,增长见闻的地方,这他听村里的大人说过,而现在镇子里有了图书馆,这不禁让帝班灵光一闪;或许…我能通过吸收这个世界的新知识新信息来排除那些纷乱的困惑也说不定?

是的,帝班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希望,换个角度看,这何尝不是书的魅力呢;于是,帝班第一次走出火糠村,跟随着村里陆续前往镇子里的村民们一路行至镇上,毫不费力的来到了这家“碧落王国公立图书馆——火月镇分馆”;

这是小镇图书馆第一天开馆日,小镇的居民连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将这个“稀罕事物”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尽管仗着自己身材细小,帝班也还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挤进图书馆,不挑不拣随手捡了一本书就啃了起来…

帝班的日子在这种每日读书看报的生活中悄然度过,并且如他所料,看书不仅增长见闻,了解红石大陆的过去和现在,也渐渐的让他将心中的困惑慢慢淡忘,起码能让他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能以一个新的生份自然而然的生活下去了;而这个镇级图书馆在人们心中的新鲜感也在开馆一周后彻底丧失,时至今日,每天都准时报到的人就只有小帝班一个了;在他心中,每天啃着妈妈做的黑面包,走着去镇子里看书,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并且,他也的确非常需要类似这样的任意一种生活习惯,他做到了;

但他依旧无法知道的是,今天注定成为帝班命运之中极为重要的一天,对于命运,哪怕是再世为人的他也无法参透,正如他今天走入图书馆,继续走到昨天看了一半的那排书架边,正要坐下看书,却看见书架侧后方有一条会动的“布”,过去一扯之下,尽扯出一个大活人,并且,对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嘘~~不要惊慌,我叫彼路,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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