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无上无下的混混蒙蒙的地方,有一池绿水,水边有一位披蓑戴笠的老翁,正持竿垂钓。旁有一位樵者打扮的中年汉子侍立。只听老翁道:“夫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万物杂累,而解构人间世事,是以物烦性命也。这多危险呀!故夫,我等以道为竿,以德为纶,功法术法为钩,符箓法器为饵,间或以灵物为引。投浮于下界,或为鱼鳖,而鱼鳖终为我等!“
中年汉子笑道:“吾师啊!那浩然天地鉴已投了出去,甚麽时候收竿呢?”
老翁道:“还不到时机!咦?希微呀,那魔劫将近了吧?’讨魔檄‘的有缘之人,现在何处?“
中年汉子略一沉思,道:“还有七七四十九年!这六十甲子一次的魔劫,他们还是昏昏蒙蒙的,毫不知情。这四十多年的时间,可不好做准备啊!”
老翁道:“魔劫不可怕!一潭死水,何能养出好鱼。满池小鱼,不如数条大鱼。数条大鱼,不如一条龙鱼。”
中年汉子道:“这有缘人现在遇了一劫,弟子怕有失,恐要走一趟!”
老翁点了点头,没有答话。中年汉子,朝老翁微微一礼,就凭空消失了。
陈髯二人,终究被木菟氏给硬生生挽留了下来。
三人分宾主坐下。木菟氏道:“两位公子,你等又是从哪里来,到何处寻仙缘?”
陈义道:“我们是海州南沙人,就是来这武宁山,找武宁派拜师!”
陈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默然样子。木菟氏看了陈髯一眼,道:“妾身世居武宁山,却是从未听说过武宁派啊?还真不能给两位公子指路了!”
陈义皱眉道:“哦?连姐姐都没听说过吗?这要我们如何找呢?”
木菟氏笑道:“有可能是妾身孤陋寡闻。只要在这武宁山,或许明日就能找到,也未可知!如果没、嘿嘿,这有何妨!只要二位不嫌弃,就在妾身这常住下来,慢慢寻觅,终究能找到的!“
陈义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陈义与木菟氏聊得很是融洽。这木菟氏时不时地展露出一丝风情,将陈义的内心给搅得五迷三道,七上八下的。
顿饭功夫,三名丫鬟,或拿着食盒,托着果盘,提着饭篮。七八样菜肴就摆满了一桌。
陈髯一看,尽是些山珍,四荤四素。
木菟氏笑道:“山野小菜,不知能合两位公子的口味?”
青袍丫鬟笑着,指着桌上菜肴,道:“这盘是五十年雪雁的雁肝,这盘是未出生九个月大象胎的象鼻,这盘是六十年老熊的熊掌,这是出生不满半日幼鹿的鹿筋。这四盘分别都是数十年份的竹荪,金银耳,黄精,紫猴菇。“
陈义一听,先是瞠目结舌,又大笑道:“这些菜,我都只听说过!这岂止合口味,我这辈子,吃一口就算没白活!”
陈髯一听,面上也是震惊不已,心里苦笑道:“这?这定然是掉进妖怪窝无疑了!“
木菟氏笑道:“两位请用!无须客道。”
陈义一听,于是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陈髯也拿起筷子,却迟迟不能下著。
木菟氏给陈髯二人分别倒了杯酒,笑道:“这是妾身自酿的浊酒。妾身不胜酒力,同敬二位公子一杯!”说完就掩袖喝了一杯。
陈义嘴里呜呜地说不清,满嘴油,仰头一干而尽。陈髯看着那酒杯里的桃红色的浓浓的酒浆,闻着就令人飘飘欲仙。
陈髯硬着头皮道:“在下不能吃酒!还望恕罪!”
青袍丫鬟笑道:“公子,不能吃酒!也不能喝菜吗?还是说,公子怕菜中下了毒不成?”
陈髯一听青袍丫鬟的揶揄,竟然心生一股凉气。陈义却大大咧咧的抢声道:“这位姐姐不必理会他!他这个人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不必理会他!”
陈髯一听,就故作脸红,冷哼一声,将筷著摔在桌上。退席,就待离去。青袍丫鬟,眼睛一亮,却不愿就这麽轻易放过陈髯。上前就拉着陈髯的衣袖。对着木菟氏道:“主母,这大家伙儿兴致不高。不如,主母献舞一回。给两位上门公子,尽尽酒兴!”
木菟氏一听,啐道:“啊呸!我把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你的嘴!应该是你等献舞给客人看。竟然还敢叫你家主子献舞!“
青袍丫鬟笑道:“这不是主母的舞姿,天上有地下无吗?我等舞姿何以能入公子的眼呀!”
陈义笑道:“我看不如,夫人和姐姐们,共同舞上一回,那定然是比仙女都好看的!”
青袍丫鬟笑道:“这个提议好!我看那,主母和二位姐姐同舞,而我就弹琴给配合!”
木菟氏几人,就碰头商量,似是讨论如何安排舞蹈。
陈髯一看,心里暗暗冷笑,“这是就要露出狐狸尾巴吗!”于是,暗自运气掐诀。
青袍丫鬟从里屋拿出一张七弦琴。就弹了起来,琴声先是低缓地将音符跳了出来。犹如潺潺流动的溪水。接着,木菟氏的身形也随着琴声缓缓的舞动了。然后,琴声渐渐欢快了。木菟氏三人的衣裙也愈加旋动起来,好似春风拂过烂漫的山花。慢慢的,陈髯紧绷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也似乎被这优美的舞姿给倾倒。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琴声由一声高亢的声调,戛然而止。那木菟氏三人的身形也停了下来。
同时,陈义大声喝彩,要求还要舞一曲。
木菟氏用丝巾搽了一下头上的香汗,脸色红润道:“妾身力有不逮。公子也有些醉了,不如歇息,明日我等再为公子献舞!”
陈义看她娇喘不已,似嗔似喜。不禁心头一荡,醉眼惺惺地不住点头。
陈髯暗道,“不会吧,没理由啊!难道真是我多虑了?”
一盏茶功夫后,陈髯拒绝那三位丫鬟的服侍。在自己的房间内,先是用搬运诀将周围的空气,聚合围成一个无形的罩子。这无形的罩子没有甚麽防御力。只能作个示警的功效。
陈髯盘膝而坐,将心神沉入丹田。不一会儿,就入定了。并将身中小天地融入到外界的大天地中。
这一刻,周遭的景色一变。这里哪还有甚麽房间,哪还有甚麽草庐。只见这山谷还是山谷,但是山谷中央已不是草庐,而是一颗半荣半枯的大树。这树的树冠就有那草庐般大小。但是整颗树犹如被火烧过了一般。树皮表面全是黑色的木炭组成。但是,在这枯树表面,爬着有一条大人手臂粗的绿色藤蔓。这绿色藤蔓虬结在枯树上,犹如绿色的大蟒。这绿色的虬藤上长有一朵丈许方圆的白色的大莲花。莲花下面,又长有三朵斗大的未知名的花,好似牡丹,又似菊花。颜色分别红,绿,蓝。
陈髯此时在树冠的左下方。好似身处在一个由绿色藤蔓交织成的笼子里。在陈髯的右上方,有一个绿藤虬成的蚕茧,陈髯估算,那就是陈义的位置。陈髯心里苦笑不已,就退出了入定。只见眼前还是那个庐室。方才心神看到的那一幕,好似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