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宵撩开帐门进入,只见南宫知过正盘腿坐在桌案前,手握毛笔,不知道在纸上书写着什么,他看见宇文宵进到帐内,抬头微微一笑道:“我们昨夜才扎营,将军怎知道知过帐营在此。”
宇文宵答道:“你素来喜欢简洁,我在远处就看到你这洁白的帐营在这嘈杂的军中凸显独特。而且你向来心细体贴,向来习惯在起床后把门外把守的卫兵遣去休息。如此整洁却又没有守卫的帐房,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南宫知过闻言哈哈大笑道:“知知过者,莫过将军了。将军请坐,我已把昨夜经过的诸多事情整理。”
宇文宵在南宫知过对面桌案前盘腿坐下,说道:“知过但说无妨。”
九条在云纹中穿梭的狂龙用金线刺绣在一个巨大的屏风上,凸显尊贵华丽。九龙乃至尊之意,只有天子才能享用如此规格的屏风。然而这个屏风的摆放之处并不是皇宫内室,而是瑞亲王住所流云阁中的议事厅中。
只见这议事厅中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檀木方桌,瑞亲王坐于主位,而在坐的俱都是瑞亲王的心腹严仲子,触龙,曹凌等人,显然是在讨论重要的事宜。
坐在瑞亲王左手边的是亲王的第一谋士顿弱,而坐在瑞亲王右边的却是一名约莫七十多岁的黑衣老者,不知这名老人如何来历,在座众人包括瑞亲王在内都对他态度极为恭敬。
只听瑞亲王对黑衣老者道:“按老师和顿弱的意思,要解决眼前的问题,恐怕得用极端手段了,可是这需要绝顶高手才能完成,不知道老师可有人选?”瑞亲王一向桀骜,此时居然恭敬的称这位来历不明的黑衣老者为老师。
黑衣老者虽然样子老迈,可是眼神精气间却任透露出一股壮年人般的犀利和气势,只听他对瑞亲王缓缓说道:“常棣不必担心,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了。”黑衣老者居然直呼瑞亲王之名,泰然接受了权倾天下的瑞亲王恭敬之意,此等气度当真是骇人。
瑞亲王点点头道:“那就按老师和顿弱的意思办吧!”
瑞亲王说完之后,只见顿弱对被巨大屏风阻挡的门外说道:“你们去准备一下,今夜就行事吧!”
透过阳光,隐约能看到九龙屏风隔开的门外面站着高矮各异的七个人,只听七道不同的声音共同答道:“七人众领命!”
流云阁外,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无比,伴着几朵悠闲地白云,难得的秋高气爽好天气。
而京城五里外,一个洁白的帐营中,也有两人正进行着重要的议事。
宇文宵听完南宫知过的一番分析后,惊呼道:“是他们来了?!”
南宫知过点点头说道:“我暗中观察了瑞亲王军队的排兵阵法,只有是他们能如此布阵。而且据将军所说,你迫顿弱使出的身法乃是江湖中百年未现世的三才步,应该是他们不会错了。他们已经蛰伏百年,近十年来蠢蠢欲动,是该到行动的时候了!”
宇文宵紧皱眉头,说道:“如此一来却是极难对付了,只希望兵祸不至危害天下,让百姓受苦!你觉得他们有怎样动作?”
南宫知过答道:“他们也是明白之人,现在我朝东敌女真,北有蒙古残部,西面野心回鹘,如若两军全面火拼,只会让外邦蛮族有可乘之机。他们定也在寻找最小损失全歼我军之策,而行动,恐怕就在今夜!”
宇文宵说道:“你是说,他们会派出绝顶刺客,在今夜越过禁军的防守,夜袭紫荆之巅!”
南宫知过点点头,直指桌案上京城地图的中心说道:“将军英明,如若圣上有什么不测,我军危矣!今夜,他们恐怕会凭着百载来精心培养的高手放手一搏,如若成功,可完灭我军心志,使我军垂死。如若不成功,只是损失手下数名精英而已。”
言罢,南宫知过朝帐门走去,撩起帐门对宇文宵道:“而且,他们已算好天时!”。
明媚的阳光从南宫知过撩开的帐门外透进来,宇文宵眯起眼睛朝外望去,只见帐外正是秋高气爽的大好天气,晴空万里,可见度极广,他甚至能直接望见五里开外京城的门楼。而湛蓝的天空中,云朵被徐徐的东风刮成了一条条悬挂在空中的白色长龙。
南宫知过望着帐外湛蓝的天空说道:“将军你看,今日刮起东风,而云走东西龙蛇之相,恐怕他们已算好天象,今夜行刺十分有利,他们恐怕是志在必得了!”
宇文宵站起身来,走到南宫知过身旁,拍着他的肩膀道:“只要我们在,就不会让他们成事!”
帐外,士兵已列队完毕,在军官的带领下集合操练,一时喊杀之声震天。而驻扎在京城边上的瑞亲王军队也似不甘示弱般的喊声震天。
一时,相距五里之远的对垒两军“杀!杀!杀!”的之声震动旷野。
似对抗,似交织的两股声音混杂在一起,恐怕九霄之上均可闻见。
而湛蓝的天际,一行大雁正朝南飞去。
多事之秋,禽兽尚且偷生。而人呢?却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庙算天下,斗个你死我活。
黄昏
昏黄的落日正被大地缓缓吞噬,大地被涂成金色时。
宇文宵等一行人在辕门外给中军护卫楼缓和飞狼送行,而他们二人今夜的任务,就是潜入内城,联络已经被围困多日的紫荆城,并且保护城内那个当今天下最重要的人。
宇文宵对楼缓微笑道:“你此去定要早些回来,可别忘了还要请我们在邀月楼中喝酒之事。”
楼缓身着一身夜行衣,背上背了一把漆黑的长刀,只见他对宇文宵点头道:“将军放心吧,知过不是说了我这身功夫在今夜天气中能发挥最大威力,能将计就计,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我那酒,将军铁定要喝了,到时可要不醉不归。”
宇文宵信任的点了点头,而一旁的敏狐也对飞狼嘱咐道:“你这狼外婆,完事了也快些出来吧,里面深宫内院可不是你呆的地方。”敏狐此时已把狐狸面具摘下,只用一块红巾围住眼部以下来遮面,而她一双明眸不经意间秋波流转,配上长长卷翘的睫毛,光是看这双美目就已知道她定是个美人胚子。
敏狐知道他们此去定然凶险,可是她和天狼从小情同兄妹,一直一来就喜欢斗嘴吵架,如此时刻也说不出什么别离肉麻的话儿来,只好用这些话叮嘱他早些回来。
天狼也同楼缓一样身着夜行衣,可是他仍旧戴着狼头面具,还用黑色的头巾围住头部,其外貌就像敏狐口中所说的“狼外婆”般。只见他背着一张大弓,左肩上还站着一只褐色大雕。也许正如人所说的,什么样的主人就养什么样的动物。他肩上的那只大雕也是同他一般模样,摇头晃脑,用一双大眼望着众人。
天狼答道:“知道了,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一定快去快回。”
接着,他对肩上的大雕说道:“猎,你先去吧”,而大雕似乎能听懂他的话般,长啸一身便朝京城上空飞去。
夕阳黄昏中,两个黑色身影也朝着京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