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蒋笙薇是没念过多少书，也不聪明，可也还没笨到被称作白痴或者傻子。
Greta厌恶地别过脸甩开笙薇的手，紧紧咬着唇不说话。
蒋笙薇步步紧逼，她终是舍不得从梁景和那里下手，即使知道最后的结局，她还是不愿意这么快就跟他闹翻，能够在一起多一秒，她也舍不得提前离开。
何况，似乎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Greta，你究竟是何许人，竟然会让自己的未婚夫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难道，我和梁景和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都从来不会吃醋不会嫉妒不会难过的吗？
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做出这种变态的举止来。
“你是梁景和的未婚妻？”蒋笙薇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半响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
“这和你没关系吧。”Greta仍旧态度恶劣，“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走了，我很忙，没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蒋笙薇定定地看着天边的云彩，久久出神，在Greta打开门的时候忽而似无意般轻轻叹息道：“我也有个朋友叫小雅，你们的脾气还真是像极了。”
事后她一个人听电话里的那段录音，听到梁景和唤Greta‘小雅’，只觉得那口吻莫名的熟悉，恍惚间才想起，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曾唤她‘小雅’，姐妹情深。
她已经有五年不敢想起她，和Greta会面几次，只觉得她们脾气性格，说话的口吻都相似极了。而今，她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带着感慨的意味儿，却没料到，Greta却忽然折返回来。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厉声开口，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
蒋笙薇反倒是吓了一跳，她不过陷入了回忆，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却惹得Greta周身杀气阵阵。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Greta：“我不过是想起故人来，你也没必要这么大的反应，你不是叫方之瑶么？怎么对‘小雅’这个名字如此敏感？”在她代笔写自传的时候，Greta经纪人给她的数据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中文名，方之瑶。
可是，录音里，梁景和唤她——小雅。
蒋笙薇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地射向Greta，主动出击：“你到底是谁！”
声音暗藏狠戾。
“我是谁？”Greta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痴痴地冷笑，“我是谁？蒋笙薇，你竟然问我是谁？”
真是好笑，五年了，她们面对面坐着，她心里对她的怨恨还是那么强烈，而蒋笙薇却无辜地眨着眼睛问“你是谁”。
也罢，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蒋笙薇定定地看着Greta，不说话，某根神经却霎时绷紧了，等着她继续。
“蒋笙薇，你大概已经忘记你做过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情了吧？嗯？”Greta的脸上是极其厌恶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瞪着蒋笙薇。
这一句话，让蒋笙薇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小雅……顾雅芝……”她喃喃自语，怎样也无法相信，坐在对面的这个自傲的女人，竟然是她曾经亲如姐妹的好友。
“没错，是我。”Greta一脸冷冰冰，“怎样？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居然一回来就见到你，还当真是冤家路窄呢！”
“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子！景和是你的未婚夫，你不好好珍惜，却让他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你究竟想要怎样？”
程颂，我本以为往事早已随风散，却料不到，今日仍是躲不开。
蒋笙薇的心很疼，对面的女人，她们曾经无话不谈，她们喜欢过同一个俊秀的男孩子，也曾一起闯过很多不大不小的祸。
可是五年前，她们的关系却陡然破裂，且裂得彻底，恨从心生，她离家出走，而她带着一张被毁掉的脸远赴国外，自此相忘江湖，再不相见。
如今，她们这样坐着，她借着这长远的五年，早已模糊了当年的记忆，可是小雅，她为何却还是要扰乱自己这一池平静的水。
“我想怎样，你不知道吗？”Greta恨恨地盯着蒋笙薇，“蒋笙薇，想来这五年你的伤疤都好了，小日子过得倒是蛮舒坦的。乔城锦，没想到你也能攀上这样的男人。”
她的语气怪怪的，倒惹得蒋笙薇奇怪。
Greta是混娱乐圈的，乔城锦是商场上的男人，她怎么会知道他的？
想起他，蒋笙薇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乔城锦，那个冷面冰霜的男人，她已经忘记他了，她不该再想起他的。
她冷静下来，看着Greta，有些不可置信，“你调查我？”
“那又如何？”Greta辩驳，“蒋笙薇，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这张嘴，可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
“什么意思？”
身份被坦白之后Greta倒显得气定神闲起来，欣赏着自己的指甲，似乎是全无心思地随口一言：“唉，这年头久了，我都忘了程颂当年是如何死的了。”
蒋笙薇的脸色，就像瞬间失了血，变得苍白。
她就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仓皇之中只得抓住梁景和这根救命草。
“顾雅芝，”蒋笙薇还是唤她以前的名字，“你也放得下心，让你的未婚夫天天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
既然顾雅芝偏生要和她杠上，那么，她也不会轻易服软。
“你随意。”可她如何也未料到，Greta的语气竟然如此清淡，“若是这次，你能把他的心抢到你身上，那我也只得认输了，只是，蒋笙薇，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何况，害了一个程颂，还不够吗？”
她堵得蒋笙薇无话可讲，目光黯然，心口忽然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是你害死了程颂！
——你就是个扫把星！
——你这个贱人！滚！
那如梦靥一般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五年了，还是不肯放过她，她的心，就如万蚁吞噬般的痛。
她想起梁景和如玉般温润的脸庞，冲着她淡淡一笑，这世间万物都似有了生气，他将她从地狱解救出来，难道，这注定只能成为一场自我催眠的假像吗？
“你想怎……”
“我不想怎样！”蒋笙薇语气微弱，还没说完便被Greta抢走了话，掷地有声，“我要你尝一尝这万箭穿心的滋味儿！”
蒋笙薇苦笑：“在你眼里，难道我这些年过得很好？我倒蛮希望能借你吉言，过好这往后的日子才好。”
“我呸！”此时此刻的Greta，完全不似镜头前的她，所有良好的素养都被丢至了一边，“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过上好日子。蒋笙薇，我给你的折磨，才刚刚开始而已。”
她恨恨地瞪了蒋笙薇一眼，起身离开。
包房的门发出“嘭”的一声，蒋笙薇的身子随之一震，嘴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苦涩。
昔日的好姐妹，五年后再相见，竟这样信誓旦旦的要给她折磨。
她呆坐了整整一天，依然是手足无措，回到家面对梁景和，嘴角扯出来的弧度都是僵硬的。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拿梁景和来威胁顾雅芝，根本就是白费力气。从那天天台上的对话里她就明白了，梁景和，这个男人深爱着顾雅芝，爱到不惜为了她抛弃自己的原则和良知。
所谓爱情，不就是这样吗？哪怕对方是个错的人，哪怕她杀人越货，你也心甘情愿替她收尸顶罪。
Greta，顾雅芝，你要玩，我便陪。
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思百转，梁景和冲凉出来，连连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恍若未闻。
他走过去，手轻轻抬起放在她肩上：“你怎么了？”
蒋笙薇的身体一震，似是受了惊吓般回头，连连倒退，神思恍惚了好久方才发现来人是景和，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出声儿？”
梁景和从未见过她这般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模样儿，不由好奇起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来，走过去揽住蒋笙薇柔软的腰肢：“你怎么了？这么大的反应，应该是我吓到了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倘若是以前，我若是藏了心事，第一个想到要告诉的人，定然会是你。可是，梁景和，即使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可你终归不是我的程颂。他是多么温柔的男孩子，从来不舍得伤害别人。可是你，顶着和他同样的皮相，却没有和他一样柔软的心。
就连你，就连我轻易就如此信任的你，如今来到我身边，也是带着欺骗和伤害。
这个庞大的世界啊，我还可以相信谁呢？
蒋笙薇摇摇头，嘴角扯了扯，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秋风有些凉，她浑身多冷得发颤，可比身体更冷的，其实是那颗千疮百孔毫无价值的心。
她挣开梁景和的手，反转过身子，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落地窗的大窗帘随风晃动，晃得她只觉得脑袋发晕。
梁景和作势要来扶她，笙薇支起胳膊揉揉额头，推开梁景和伸过来的手。
“真奇怪，你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蒋笙薇在石桌旁坐下，天渐渐黑下来了，华灯初上，室内没有开灯，她的脸映在一片黑暗之中，看着梁景和，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梁景和拧着眉头坐下来，侧过脸看她。
蒋笙薇长长吁了一口气，远远望过去，天边已经挂起了发出淡淡光芒的月亮。
“你爱我吗？”
她忽然开口，梁景和正捻着茶杯茶水，一句话呛得他喷了口水出来，伸出尴尬地抹去嘴角的水渍。
“你……怎么这么问？”
蒋笙薇面无表情，语气很淡：“回答我。”
“我……”梁景和结巴起来，眼神不敢落在她身上。
蒋笙薇本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可今日，真的只想知道这一句，很想亲耳听到他对着自己讲一句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