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班师,浩浩汤汤。杨林考虑到祾月绿羽两个姑娘家,若是骑马久行,恐怕过于劳顿,就命人备了车仗。
“公主,王爷真是个心细人儿。”绿羽探头望向骑着高头大马的杨林,回头和祾月说,“不明白了,怎么会一直是一个人呢。”
“这个我也不知晓,只知道二哥和师尊曾有情,但终究没能在一起。”祾月把绿羽拉起来,在她座上又铺个了软垫。绿羽曾经练武伤了腰,虽然现下并无碍,但祾月怕路上颠簸,到时又不好了。
“多遗憾啊,这两个人明明就是很般配的。”绿羽很惋惜地又望了望杨林,才终于肯老老实实在车里坐好了。
“缘分这种东西,没有办法的。”祾月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坐姿,拉平了衣褶。
“公主啊,你和李二公子是有缘的吧。”绿羽托着下巴支在祾月膝上,歪着头,嘴角带着坏坏的笑。
“又胡说了。”祾月假装生气推开了绿羽。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怎会认识的呢,要是过去,你可不会瞒我什么呢。”绿羽双手插在胸前,开始盘问祾月。
“昨晚你找不到我,我碰上他了。”祾月想着绿羽必然追问不休,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原来是这样,都说什么啦?说什么啦?”绿羽一听,来劲了,亲亲热热挤到祾月身侧,挽上了她的胳膊。
“总是这般好奇,你让李二公子那么难堪,还没责罚你呢。”祾月顾左右而言他。
“好啦好啦,我的好姐姐,不要提这件事了嘛。”绿羽笑得眼睛眉毛都挤在一起,冲祾月撒娇。
马车缓缓停下,杨林挑帘进来,马车继续前行。
“祾月,还好吧。是二哥的疏忽,没照顾好你。”杨林在车中坐下,有些歉意。
“二哥,不碍事。”祾月暗想,救星来了。
“绿羽,外头风景还好,不如去车驾处坐会儿。”杨林温和地看向绿羽。
“嗯?风景?哦,好。”绿羽想世风这个样子,还有风景可谈?罢了,自己又碍眼了。
“祾月,别怪二哥心狠。”杨林叹口气,看祾月的眼神里都是疼惜。
“怎么会。”祾月挤出一笑,希望让杨林宽心。
“祾月,此时正值隋业艰难。”杨林转而神色凝重。祾月是杨林惟一的小妹妹,做哥哥的又岂愿把妹妹性命置于危险境地,然而,没有办法,他太需要可以完完全全信任的人了。朝廷的皇粮不再是抢手的香饽饽而成了烫手的山芋,任何人都有可能倒戈相向,今天的朋友,明天不知道会成什么,只有血亲,他才会真正相信。
“二哥,你不用说了,祾月都明白。”祾月的眼神里都是理解。
“嗯,你能懂得,二哥也不多言语了。我就是太心急,苦了你。是与非,理不明白,但身为皇族,就要明白肩上的责任。”杨林对祾月有太多的希望。
“只是没想到二哥叫我学艺却是为了随意掠夺别人的生命,您真的为难我了。”祾月目光低垂,有些想回到山上去了,做刽子手,不是她想要的。
“怎么说是‘随意’?他们都是乱臣贼子!”杨林动了气,怒目圆睁。
“好了二哥,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么?”祾月知道杨林一片丹心都在杨氏江山上,与他道这些不但枉然,还会惹他生气,遂赶忙换了话题,“二哥,您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人?”
“当年汉骠骑将军霍去病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杨林却做不到那么豁达。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但是惟一那个想要相守的人却不在了,就只好寄情戎马。”杨林看着裬月,却分明透着她看向远方。
“二哥……”没想到是这样的缘由,祾月心里一阵痛。祾月从未听杨林讲过这些,也是,上山前祾月年纪还小,杨林与她说不着,山上后祾月信中未问,杨林自然也不会提。
“祾月,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你想要相守的人,不要放手,无论有多难。”杨林握起祾月的手,手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老茧传给了祾月,让祾月觉得很温馨。时间已经很久了,内心的伤痛早已结了厚厚的痂,并不会因为提与不提而在表象上有什么不同,只是,那烂了的血肉,是实实在在的,在心上。
“万一却是单相思呢?”祾月想起闻道君,绝世独立翩翩佳人,到头来韶华褪去空白头,不就是为了眼前人么。
“那你就要想办法呀,呵呵。”杨林展开笑颜,“祾月,你一定会有福气的,就像你的名字。”